第12章
而黑暗里,另一侧的明春山轻轻揉搓了下酥麻的指腹,慢慢睁开了眼睛。
余温尚在。
*
第二天,明春山来敲门的时候,夏平芜已经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前坐了好一会儿了。
意外身处十年后,她已然把卧室都翻找了一遍,除了各种各样的家庭用具,找不到任何和她相关的异能局其她东西。
除了她刚醒来看到的那张合照。
没办法,她打算先通过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寻找一下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只可惜,她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开机密码是多少?
于是,明春山刚推门进来,就听见夏平芜问她:“春山,你知道我的开机密码是多少吗?”
“我没有问过你,我也不知道。”明春山走近几步,“阿姊,今天想吃什么口味的营养液?”
现在营养液都这么普及了啊。
夏平芜收回思绪,随口答道:“就按我平时的来?”
明春山默了默,没接话。
直到夏平芜发觉不对劲,抬眼看她的时候,她才半蹲下身子,凑近了些:
“平时治疗的时候,也会输入营养液,阿姊平时……不怎么和我一起用餐。”
她顿了顿,又起身:“家里还有一些蔬果肉鱼的份额,我去做一点饭菜吧。”
夏平芜点头,又像被提醒了什么似的,摊开双手:“说起治疗,我现在需不需要……”
“阿姊突然失忆,得先找医生来看一看。”说着,明春山握住门把手关门,退了几步,却还是没忍住补了一句,“密码的话,要不要试试母亲的忌日?”
……
厨房里,明春山有些心绪不宁,在盛菜的时候,险些被锅边烫了一下。
她举着锅铲,在原地怔愣了好几秒钟,这才自暴自弃似的叹了口气,用力闭了闭眼。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夏平芜探头进来,对她说:“春山,我知道密码了。”
“好。”明春山应了一声,重新稳住身形,盯着锅很专注的样子。
可余光能看到,夏平芜仍然在盯着自己。
她在看什么呢?
明春山悄悄攥紧了锅铲,下意识笑起来:
“怎么?我正好猜对啦?你放心,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看你的电脑的。”
“啊,不愧是春山,真的长大好多了。”夏平芜凑过来,语气竟然也是带着淡淡的笑的,“不知道是谁,以前特别喜欢看我的每一个记录本,还要数我提到了你多少次。”
明春山心里一跳,而后便是有很浅淡的酸涩浮现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了过往,还是因为她正好猜中了密码。
是啊,无论如何,都是十年前了。
那个时候,她天天缠着阿姊,而现在……总觉得距离越来越远了。
唯一没变的,就是阿姊依然非常敬爱她的母亲。
“不过,你猜错了,不是师母的忌日。”夏平芜收敛了几分笑容,但语调依然昂着,“是结婚纪念日,我在合照背面看到的。”
……
“阿姊,先吃饭吧。”
其实,夏平芜以前就知道,自己对于烹饪一窍不通。
这十年来自己的厨艺长没长进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明春山的厨艺肯定是长进了。
夏平芜坐在桌侧,持着勺子,如此感慨。
她下意识戳着碗里的食物,而后,忽而勺尖一挑,开始挑起里面的土豆丝。
明春山正好过来放下最后一个菜,停顿片刻,从夏平芜手里把盘子拿开:“对不起……我来吃这个菜。”
夏平芜摆了摆勺子,去看别的菜:“没事的,毕竟你很久没做我的饭了。”
春山做饭已经很辛苦了,偶尔忘记十年前的她不喜欢吃什么也很正常。
可明春山却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起码不仅仅是道歉。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她却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夏平芜已经去夹别的菜了,见明春山还站着不动,抬眼望了她一眼,向她示意:“来,一起吃饭。”
明春山慢慢坐下来,握住筷子,借着夹菜的姿势,又偷偷望了夏平芜一眼,这才又开口:
“阿姊,这几天我会请长假在家里陪你,直到找到你失忆的原因。”
她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
“我知道你担心异能局的事情,但是……”
她故意顿了顿,果然看见夏平芜缓了动作,想接话的口也合了合。
于是明春山终于说下去:
“最近有一些不太寻常的事情发生,我担心你的失忆就和此有关。总之,除了我之外,你最好不要轻易听信任何人的话。”
她悄悄看着夏平芜抿紧了唇,声音却没有停歇:
“阿姊,我们是唯一可以相依为命的人。”
此时,敲门声骤起。
明春山站起身:“大概是我早上联系给你检查的医生到了,我先请她进来,等你吃完饭再检查吧。”
夏平芜没答,目光跟着明春山转向了门口,望着她俯身开门,而后门口传来了一声亲切的:
“平芜!我来看你了!”
第10章 你知道,我最喜欢谁吗?
明春山下意识要挡,一个人影已然越过了明春山,来到了夏平芜的面前。
夏平芜顺势放下餐具,站起来看她,那人也正满面笑容地回望着她,只不过眼睛挤挤弄弄,似乎是在朝她暗示着什么。
阮烛筠当然是想朝夏平芜暗示着什么。
要知道她从一大早就开始给夏平芜打电话,就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结果夏平芜一直不接电话,她索性直接过来跑了一趟。
实话说,她以为自己今天过来肯定是人去楼空的结局,结果刚开门却看见夏平芜的鞋子还端端正正摆在门口,可把她吓了一大跳。
心里急切,连夏平芜的神情异常都没发现,阮烛筠直接攥紧了夏平芜的手:“平芜,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明春山根本没料到阮烛筠会这么快找上门来,先将阮烛筠带来的其她下属关在了门外,而后便来扒拉阮烛筠的手:
“行了,你快松手,别吓到阿姊。”
“我怎么可能吓到平芜,要吓也是你吓到她,不然平芜怎么可能大晚上……”
阮烛筠话没说完,就被身后的明春山直接打断:
“阮烛筠!”
阮烛筠未出口的话刹那顿住。
明春山的声音里戾气太重,仿佛她再多说一个字都要当场撕了她一样。
她又想起那把砸到毛溪青头上的长枪,所以她闭了嘴,转头看明春山。
同样愣怔的还有夏平芜。
她虽然并不认识面前攥着她的手腕的人,但她更不认识这样的明春山——
沉着眉的,满目阴狠的,蕴着怒气的一双眸子。
明春山平了气息,将阮烛筠往后拉了拉,尽力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和缓:
“平芜她……记不得了。
“她的记忆回到了十年前,新生入学的那一天,那个时候,你们还没正式成为舍友。”
阮烛筠。
舍友。
夏平芜想起来了,她看向阮烛筠,语气里含着试探:
“你是……阮烛筠?
“我记得,你来学校的车次延误了,所以我们没能在开学的时候就见到面。”
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已经将一切都明了了。
阮烛筠愣愣地看了看夏平芜,而后手臂一甩,直接往明春山的脸上就要砸过去:
“明春山!天杀的你到底对我家平芜做什么了?!”
明春山只顾着要把阮烛筠拉走,根本没料到阮烛筠会向她动手,被阮烛筠借着这股力道牢牢地砸上了鼻梁,痛得她差点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但碍于夏平芜还在,她只得抽出一只手按住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手试图牵制住阮烛筠的动作,嘴里还不忘解释:
“阮烛筠你发什么疯!我昨天还回家的时候阿姊就已经失忆了!”
阮烛筠当然不信,什么凭空失忆,之前状态都好到可以下床去地牢救人了——
肯定是因为明春山回来的时候一身乌七八糟的异能残留,影响到平芜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合理,阮烛筠抡起拳头,便要直接往明春山的眼睛上砸:
“你还敢跟我撒谎!你别以为平芜现在没人护着了,就被你一个人拿捏了!”
!!!
眼前的变故实在发生得太快,夏平芜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已经下意识飞奔了出来。
她当即伸出手去扯开两方,但不知道是不是两边都下了大劲的原因,这一扯非但没扯开,差点让夏平芜也没站稳。
夏平芜一个踉跄往后连退了几步,好不容易靠着椅子才稳住身形,面前的两人瞬间停止了攻势,一个接一个地喊她:
“阿姊,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