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弗雷德以为她扭了脚腕,吓得够呛,他只是想找个由头让罗米好好发泄情绪,如果让她受伤,那实在是得不偿失。
但罗米没有,罗米只是累了,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抱着扫帚问弗雷德,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重新追你。弗雷德说,从朋友开始,我们重新做朋友,我会变成暗恋你的朋友,向你示爱的朋友,追求你的朋友,你要试试吗,罗齐尔,看我们还会不会在一起?
你有病啊。罗米说。
弗雷德低下头,罗米如愿以偿地用扫帚杆敲到了他的脑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但她很快又收了回去,换上他们刚结识时带着点傲慢的狡黠语气。
“那我们就试试。”
或许是因为他们对结果都心知肚明,连乔治都对他们订婚的消息兴趣缺缺,那时弗雷德完全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以至于最后被罗米和盘托出的计划砸得头晕目眩。
他手里是把戏坊厚厚的账本,商店生意一直很好,他们每天整理流水核对账目都要花上不少时间,以往这是弗雷德最喜欢的时刻之一,不会骗人的数字能让他们感觉到光阴未曾虚度,但今天他却一行也看不进去。
为什么重来一次还会变成这样呢?
乔治突然抬起头看他,他才意识到自己把话说出了口。
“其实你们也才复合不到两个月而已。”乔治试探着说,“而且你们的复合是从订婚开始的。”
弗雷德的羽毛笔在纸上洇开了一大片痕迹,他连忙用魔杖弄干净。
罗米像个在孑然一身时就被丢进花花世界的孩子。弗雷德突然明白,她什么都没有,于是什么都想要,但又因为没确切地拥有过什么,如果别人拒绝她,她也只会轻飘飘地哦一声,说那好吧,然后继续往前走。
他或许曾经是罗米最笃定自己能拥有的那一个,直到他自己提了分手,尽管弗雷德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把心交给了罗米,但对罗米来说似乎不是这样,如果罗米不再相信弗雷德的心是属于她的——
“我不应该和罗米分手的。”弗雷德说。
乔治抬起头看了看他。
“你不应该,但已经过去了。”乔治说,“也不完全是你的错,当时你也吓坏了。”
弗雷德站起来时绊倒了一张椅子,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罗米,告诉她关于他心里的一切,但最后却变成了罗米抱着一只花瓶向他求婚,他们都太年轻,能把一切严肃的命题解构成一个又一个的玩笑,甚至把婚姻的承诺当成示爱的陪衬,你来我往地玩起了抛接游戏。
但其实也不错。
他这样想着,然而这个晚上远没到结束的时候,争斗了一整年的莫丽和芙蓉在比尔的病床前相拥而泣把他们都看傻了,弗雷德看着比尔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脸,耳朵里是比尔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的嚎哭声,而造成这一切的是马尔福将食死徒引入霍格沃茨,斯内普害邓布利多殒命高塔,一切的悲伤和恐惧都那么猛烈而荒诞。直到罗米轻轻牵住他的手,弗雷德终于在子夜时分的霍格沃茨找到了一丝实感。
他们牵着手沿着城堡的走廊慢慢往前走,忙碌的教师和惊慌的学生和他们擦肩而过,他们在离医疗翼不远的地方看见卢平和唐克斯在拥吻,时隔一年女傲罗的头发上终于出现了靓丽的泡泡糖粉色。
“我放个烟火过去吓吓他们怎么样?”弗雷德说,话音刚落胳膊上就挨了一下。
罗米对唐克斯的爱情有股超乎寻常的执着。
“开玩笑的。”弗雷德揽住她,“他们俩等这个吻等了有一百年了,我知道。”
罗米握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弗雷德低头看向她。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罗米想了想,又否认了,“不,我是故意的。”
弗雷德夸张地捂住心口往她身上倒。
“我的意思是——”罗米连忙撑住他,“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在做这些决定的时候想到你,我就没办法……”
“我知道。”弗雷德说。
罗米愣了愣。
“我知道我对你很重要。”弗雷德无奈地直起身子,搂着她继续往前走,“但你不能以为你对我来说不重要,或许过去一年我们俩都有点被吓坏了,才会忘记向彼此确认这么重要的事。”
罗米看上去还没太明白。
“你觉得我有多爱你?唐克斯又有多关心你?小天狼星呢?”弗雷德问,没等她回答,他继续说下去,“但事实是,我爱你总比你想的更多一些,他们也一样,所以你下次再做决定的时候,想想多出来的那部分,可以吗?”
罗米没说话,但看上去又要哭了,弗雷德摸了摸口袋,干净的手帕就躺在里面,他也有很多东西要学,尽管订婚后直到今晚,罗米再没来过他店里,但他还是会提醒自己在厨房里放好零食和新鲜水果,这样她不会再在他的店里饿着睡着。
如果她这次要哭很久的话,弗雷德心想,我一定会让她哭个痛快的。
但她只是吸吸鼻子,然后打了两个喷嚏。这里刚发生过一场战争,空气里都是灰尘。
“我可能会不太熟练。”罗米揉着鼻头说。
弗雷德叹了口气,却感觉到悬了一年的心终于在胸腔中重新安稳地跳动,不用担心它会在某个时刻突然下落。
“时间还很多。”弗雷德说,掏出手帕给她擦鼻子。
“慢慢来。”
第89章 来块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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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店里来了一伙法国游客,用母语填满了每一条书架间的狭窄过道,这让罗米想起六年级时远道而来的布斯巴顿代表团,其中最漂亮的女孩,芙蓉·德拉库尔是怎样在霍格沃茨的餐桌上高声抱怨英国的天气和饮食,同时赢得了男孩们恍惚的赞同声和女孩们不屑的眼神。
罗米坐在收银台后托着脸听他们旁若无人地闲聊,于是知道这群法国游客选择了错误的地铁线路,因此没能到达真正值得一去的书店,但这间狭窄逼仄的书店在他们眼中也十分具有伦敦风情和古朴气质,或许他们指的是书店外剥落的墙皮和具有火灾隐患的电器线路。
在他们发现脚下散落着汽水瓶和巧克力包装纸之前——上午来了几个中学生,自以为隐蔽地背着罗米拆开了新杂志的塑料袋,在看完上面的侦探小说更新后又把杂志放了回去,并给店里留下了垃圾和沙发套上的巧克力渍——罗米快步走过去,装出一副蹩脚的法语口音,连哄带骗地推销出了被拆开的杂志和一沓伦敦旅游地图。有位游客相中了一本在二手书区,他认为已经绝版的旧装帧诗集,罗米昨天太累了,还没来得及登记定价。
手里被塞了一沓纸钞时她挑了挑眉,打着手势又加了十镑。
弗雷德出现时,那伙吵闹的游客离开了大约半个钟头,罗米刚整理完书架,把空出来的杂志补齐,在上面施了个无伤大雅的小魔咒,最近伦敦的太阳毒辣得可怕,似乎想用一周时间蒸干上个季度残留的所有水汽,就算那几个屡教不改的中学生用沾着芝士粉的手指头拆新杂志的塑料封皮,他们也会把突然的痛感归结于干燥天气和皮肤静电。
“是我。”弗雷德说,示意她不用急着收魔杖,罗米松了口气,紧接着得到了一个结实的拥抱,弗雷德的重量沉甸甸压过来,罗米趔趄了一下,手伸进黑色的火龙皮夹克里搂住他的腰。
“葬礼怎么样?”她轻声问。
“一点乱子没出。”弗雷德蹭了蹭她的头发,“比如邓布利多突然从海格怀里跳下来祝大家暑假快乐。”
“真糟糕。”罗米由衷地说。
“是啊。”弗雷德说,“所以有什么好消息让我听听吗?”
罗米想了想。
“我坑了外国人的钱。”
“了不起。”弗雷德用赞赏的语气说,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罗米摇了摇头,还没等她说什么,弗雷德已经把自己扔到了沙发上。
“上面沾了巧克力。”罗米站着说。
“什么——哦!不是吧!”弗雷德恼火地打量着裤缝上的巧克力糖渍,“那群中学生又来了?”
罗米坐在收银的木桌上点头,“我讨厌小孩。”
“别这么极端,你十五岁的时候什么样?”弗雷德走过来抽了张纸巾,边擦边问。
“漂亮,富有,o.w.ls考试拿了九张证书。”罗米说。
“难怪我被你迷倒了。”弗雷德咧嘴一笑,把纸巾攥成团,朝垃圾桶远远地一扔,纸巾团砸到垃圾桶的边缘,弹出去落在一旁。
罗米看着他没说话。
“我这就去捡。”弗雷德举手投降,“先说正事,金斯莱的旧房子不能做凤凰社总部了,魔法部加大了对空房的排查力度,他们总担心食死徒聚在鬼屋里开会,却忘了白巫师可能也有这方面需求。”
“那怎么办?”罗米问,“还能去哪儿……书店怎么样——也不行,这儿不该有太多巫师来往,会吸引麻瓜的注意,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