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这一切甚至不需她和任何人见面,也不需想具体如何实施,斯莱特林总擅长捕捉微小动向,她的存在只为了让另一层面上的盟友时刻牢记这种可能。
  年轻的继承人,达摩克利斯头上的长剑。
  “约瑟夫和你都不再是保全庄园的筹码了,是这样吧。”罗米像虚心求教的学生那样轻声说,“我才是。”
  “我会将它们审好,把没问题的拿来给你签字。”布莱恩疲倦地说。
  “签我的名字?”
  “当然。”布莱恩把羽毛笔递过去,“你的名字。”
  罗米没有接。
  “你还应该告诉我,没问题的为什么没问题,有问题的又错在哪里。”
  布莱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果然不信任我。”
  “是因为我信任你。”罗米纠正他,“现在我只信任你。”
  他想起那个暑假,年轻的继承人因为被冷待大发脾气,他们在谢菲尔德乡下的山坡上分享黄油啤酒和人生经验,女孩重整旗鼓,像是挽回友谊般向教授道歉,那时她和现在没什么两样,只是看起来更像个孩子。
  而孩子终归是要长大的。
  “不太好懂。”布莱恩说。
  “所以需要你教我。”她歪了歪头。“还有件事。”
  “悉听尊便,小姐。”
  “帮我买点冰激凌。”
  “什么?”
  “薄荷味。”罗米摘下眼镜,使劲搓了搓脸,看上去有点幼稚,“去弗洛林冷饮店买。”
  几分钟后布莱恩又折了回来,波比正在收拾一片狼藉的地面,罗米看向他,“怎么了?”
  “有个问题想问你。”得到一个点头后,他说道,“我来之前你在找什么?”
  罗米轻轻地啊了一声,“没找什么。”她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有些紧张。”
  细小的声音被趴在桌上打盹的罗米当成梦中幻象,紧接着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她尖叫一声,抓着魔杖从椅子上跳起来。
  “是我!”唐克斯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我看灯还亮着就来看看,现在是凌晨两点钟!”
  “现在是凌晨两点钟!”罗米心有余悸地说。
  “你还不知道吗?魔法部派了名傲罗来监视你,我就是那名傲罗。”唐克斯说。
  罗米张了张嘴,“怎么会?”
  “可能我们的头儿嫉妒我头发太粉了。”唐克斯耸了耸肩,罗米牢牢盯着她,“好吧——也可能因为我不按流程签发了小巴蒂·克劳奇的通缉令,他们就派我来给你家看大门——没什么大不了的,魔法部早晚得承认……”
  “你想吃冰激凌吗?”罗米问。
  “我想睡觉。”唐克斯搓搓手,若无其事地朝她走过来,“不麻烦你的家养小精灵再收拾客房了,我看你的床够大。”
  “小心左边。”罗米看着唐克斯灵活地绕过一盏落地灯,她抿了抿嘴,“我有套新睡衣,还没来得及穿。”
  “我的荣幸。”唐克斯说。
  唐克斯摸着新睡衣的下摆,踹了卧室主人一脚。
  “你怎么还不睡觉?”她问,“我都让你凌晨两点吃冰激凌了。”
  “睡不着。”罗米翻了个身。
  “你要听睡前故事吗?”唐克斯没等她拒绝就继续说道,“你要听,从前有个女巫,认为自己发明出了不需要睡觉的魔咒,后来她死了。”
  罗米背对着她,没出声。
  唐克斯无声地叹气,试探着把手放在她肩上,“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罗米。”
  这次的沉默让女傲罗不放心地从床上支起身体,却发现庄园年轻的主人手里抓着被角,已经睡着了。
  第70章 这日子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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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法部对约瑟夫和庄园解除名为保护的监视那天,阿兹卡班发生大规模越狱事件,而魔法部将它归罪于小巴蒂·克劳奇,死而复生的逃犯被塑造成一名失去理智的残忍巫师,而被他袭击的罗齐尔先生是个路遇疯子的倒霉蛋先生。
  约瑟夫·罗齐尔恢复状况良好,只是时常出现幻觉,叫着鲁本和伊曼纽尔的名字陷入昏迷,这样的情况第多少次发生后,年轻的治疗师在魔咒伤害科走廊尽头截住她。
  “我认为罗齐尔先生的记忆曾遭受篡改。”他直截了当地说,“这次遇袭让他体内的魔力受到极大的损害,已经无力压制原本的真实记忆,但魔咒的外加力量依然强大稳固,两种记忆在他大脑中来回搏斗,才导致不时出现的幻觉。”
  “普雷斯顿?”罗米眯着眼睛看向他胸前的姓名牌。
  “格雷厄姆·普雷斯顿,罗齐尔小姐。”他自我介绍道。
  年轻的治疗师黝黑精瘦,长且窄的脸上有双裂缝般的狭长眼睛,那只让她想起魔药学教授的过大的驼峰鼻下是一对没有血色的薄嘴唇,因为忙碌的工作而起皮干裂,唇边两道深刻的法令纹向上飞入鼻翼。
  治疗师是个苦差事,她想,但普雷斯顿似乎将她的走神误认为别有他意,治疗师将骨骼嶙峋的手伸到她面前,转动素面银色尾戒,手背上浮现出口衔弓箭的灰狼剪影。
  “很有个性的纹身。”罗米吹了声口哨,普雷斯顿看起来想要大叹一口气。
  “罗齐尔先生曾在我最艰难的时刻给过我帮助,小姐。”他庄严说道,目光落在她手上。
  “请您相信我,我会向佩戴这枚戒指的罗齐尔尽忠。”
  “你想为我做什么?”
  “恢复罗齐尔先生的记忆。”治疗师说道,“否则他会在两种记忆的拉扯中失去理智,但记忆魔咒种类繁多……”
  罗米笑了笑。
  “抱歉,感谢你的好心。”她后退了一步,“弗立维教授讲到记忆魔咒时的开场白总是这句——你需要我做什么?”
  普雷斯顿的瘦长脸上露出怀念霍格沃茨的微笑。
  “找到那个魔咒,我猜测罗齐尔先生是自愿被修改记忆,否则不会至今才出现副作用,那就意味着——”
  “施咒的人可能是他自己。”
  治疗师点了点头。
  “罗齐尔先生可以回家休养了。”他最后说道,“这是来自圣芒戈的建议。”
  约瑟夫出院后庄园前来探视的人骤然增加,塔克一家常来,露易丝几次邀请罗米和她同住都被拒绝,“我想感谢你,罗米。”她说道,屏风后安珀正和约瑟夫低声交谈,塔克先生站在一边,露易丝透过缝隙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我和妈妈因为我去法国的事情一直在冷战,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约瑟夫受伤之后……她的态度软化了很多。”
  “那是约瑟夫的荣幸。”罗米轻声说。
  三月份露易丝从伦敦离开前往巴黎,罗米和塔克夫妇在港口目送航船远去,巨大的帆船在魔咒掩护下驶入漩涡,她拒绝了塔克夫妇的好意,独自在伦敦街头走了一会儿,借用破釜酒吧的壁炉回家。
  卢修斯·马尔福只来过一次,华贵的黑袍上带着晨露,彼时庄园的会客室还没有被其他探病的客人填满,卢修斯甚至不打算上楼与真正的病人客套,径直走向戒指现在的主人,布莱恩在他背后抬起魔杖,罗米小幅度摇了摇头。
  “我们的伙伴没有说明这次失格行径的缘由。”卢修斯说道,“罗齐尔小姐,愿好运常伴你身边。”
  “愿好运常伴我们身边,先生。”罗米微微颔首。
  约瑟夫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但这更加凸显他神志昏聩时的蛮横可怖,只来一次的探病者很难目睹这种情景,来的更多的是那些立场暧昧态度软弱的纯血家族领主,在古老姓氏残存的余晖里高贵苟活,又要靠和约瑟夫的生意往来填补奢侈排场背后的账上亏空,他们大多上了年纪,认为工作或从政有损家族颜面,同时又缺少大肆宣扬纯血论调的底气,约瑟夫受伤后他们自动将他和自己归为一类,想从一具病体中榨取出让他们更快站队的信息,偶尔一次他们窥见约瑟夫发病,反而来得更勤,将他人的失智当作一场珍稀的展览,啧啧称奇的同时流露出适当的悲悯。
  于是罗米不再让他们上楼。
  会客室是个好去处,足够的烟叶蜜饯威士忌,罗米只在他们面前展示了一次手上的戒指,这些见风使舵的老东西就意识到庄园易主,自觉地将脚搭在软椅上和同伴在缭缭烟雾中夸夸其谈,尽管如此,大多数时候罗米仍不需要开口,他们宽宏大量地将她当作家族里的小女孩,放任她在父辈谈话时闯进会客室摆弄钢琴和茶杯,卖弄无知的可爱,有一次沙菲克先生误将某种宝石的汇率记成三年前,罗米出声纠正,沉默的庄园主终于在这冗长而频繁的聚会中得到正视,从那以后他们开始有意将她引入谈话,试探着询问她某种香料的种植情况或龙皮今年的市场行情,甚至问她要不要来一根雪茄,罗米回答回答并拒绝,聚会结束后她给唐克斯写信,用流水账的口吻,好像她真是个只能和陪伴过自己的傲罗姐姐分享生活的可怜女孩,信中罗列出聚会常客的名单,暂时不用担心这些谨慎的纯血统倒戈神秘人,比起魔法部里的麻瓜种是多是少,他们更关心今年嚏根草在种植园里的收成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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