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乔治一口气吹响了三个派对口哨。
  就在这时候,罗米看见约瑟夫站在门口对她招了招手。
  “我没收拾行李。”罗米忐忑地说。
  “可以理解。”约瑟夫向内张望,“现在去吧,不用带太多东西,楼上的房间还会给你留着。”
  这就是没有回旋余地了,罗米不再争辩,幻影移形到楼上的卧室,和楼下一比,四楼静得像另一座空宅。
  约瑟夫没让她带太多东西,收拾起来轻松不少,厚重的深色木门逐渐闭合,罗米伸出手摸了摸门上的花纹,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舍不得?”小天狼星问。
  “有一点,这么热闹的暑假不常有,和我以前过的暑假比,简直不像真的。”罗米诚实地说,“当然,也没住过这么邪门的房子——你怎么……”
  “看起来很清醒?”小天狼星接过话。
  “我想说的是没去庆祝。”罗米说。
  小天狼星笑了笑,张开双臂。
  罗米一愣。
  “我们抱成一团的时候你溜出去了,帮大家处理我妈的画像,不是吗?”小天狼星扬起眉毛,“就当是感谢。”
  “你的谢礼是给别人一个拥抱你的机会吗?”罗米抬起头看着他,心里没出息地承认他确实有这个资本。
  “你还没来恭喜我,当是你的赔罪也行。”前逃犯说。
  不抱白不抱。
  美色当前,本来微薄的酒劲上涌,罗米不再犹豫地抱了上去,肩膀上得到了一个温柔的拍拍,她吸了吸鼻子。
  “哪儿来的死老鼠味?”她说。
  “呃……”小天狼星后退一步,“我刚喂完巴克比克。”
  罗米在派对里找到了约瑟夫,等着她的是幅十足惊悚的画面,她的监护人和红发青年面对面坐在低矮的小布墩上,你来我往地亲切对谈,谈话内容被淹没在欢唱声中。
  “很恐怖,是不是?”乔治摇摇晃晃地到她身边停下,分给她一块甜点,“我酒都吓醒了,我不喝酒的时候都没这么清醒过。”
  “拜托告诉我你才是弗雷德。”罗米胆战心惊地说,眼睛不敢离开那边,总有种他们俩中的一个会率先抽出魔杖给对方来上那么一下子的荒诞预感。
  “我真遗憾。”乔治耸了耸肩,“哎,他们聊完啦?”
  约瑟夫和弗雷德站了起来,像谈成一笔大生意一样握了握手。
  “这就是男人间的握手。”乔治说。
  “除非你哥哥是你姐姐。”罗米说,“不然它还能是什么。”
  约瑟夫走了过来,“我们走了?”
  乔治挥了挥手。
  “你去门廊等我一下。”罗米说,目送着约瑟夫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她冲进金粉和彩纸的海洋,弗雷德似有所感地转身,立刻伸开双臂接住跳到他身上的黑发女巫。
  “我们开学见?”他无奈地亲了亲罗米的额头。
  “你酒醒啦?”罗米问,“头还疼吗?”
  “是的,是的。”弗雷德说,“而且原因都是一个。”
  “我们开学见。”罗米拍了拍他的胳膊,下一秒稳稳落地,“你站着别动,好吗?”
  弗雷德愣了半秒,“好。”
  酸涩和甜蜜打架的时间,罗米快步上了楼,约瑟夫在门廊昏暗的气灯下站着,侧影沉默的像一尊雕塑,她走过去,把箱子交到叔叔手里——
  啪——
  红发青年伴随着一声爆响出现在他俩中间,还没等罗米反应过来,弗雷德揽过她的肩膀,留下了一个响亮的脸颊吻。
  “我们开学见。”他笑着说,还没等罗米做出反应,又是一声爆响。
  他幻影移形了。
  罗米当晚幻影移形了两次,连滚带爬地钻了三个壁炉,最后甚至用上了一个门钥匙降落在英法边界的海岸,可心脏依然为那个清白无比又挑衅无比的吻狂跳,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现在的确是度假结束的人:同时拥有没有返程的心和疲惫的身体。
  罗齐尔庄园一如既往冷清,罗米跟在约瑟夫身后钻出壁炉时甚至感觉自己耳朵里残留着唐克斯最后那个高音的余响,箱子交给了波比,旅行斗篷被随意地扔在一旁,约瑟夫给自己倒了杯酒,叫住了正要上楼的侄女。
  罗米不明所以地转过身,看见约瑟夫抽出了魔杖。
  就像穆迪担心的那样,过载的欢乐比痛苦更能麻痹一个巫师的神经,等她念出盔甲护身时,已经晚了。
  摄魂取念毫无阻隔地探入了她的大脑,她被迫和约瑟夫一起再次回顾过去一年里的弗雷德,他们在球场看台的罩布下的那个吻,开头糟糕但结局美好的圣诞舞会,弗雷德同时拥有的苍白的白发和年轻的眼睛……
  约瑟夫像翻阅资料一样不断向前翻动着她的记忆,直到弗雷德从长长的阶梯上跑下来,及肩的长发和长袍袍角一起向后飞去,他停在罗米面前,满怀期待——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弗雷德说,“……应该是膨胀魔法,为什么,罗米……”
  她看见自己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不是这样的。罗米困惑地皱起眉。
  “原来在这儿。”约瑟夫轻声说,仿佛在冗长的魔药课论文中找到了令往后推论都出错的那句推论,魔杖在空中勾画出更复杂的轨迹,尖锐的刺痛像锥子一样侵入她的大脑,被修改隐藏的记忆重新回到时间的纵线之上。
  为什么,罗米?
  她知道弗雷德在等一个他意料之中的回答;好让事情就会向更美好的方向走去;她知道如果这是一两小时的麻瓜电影,他们会拥抱,接吻,背景中响起轻快的音乐或者是人造的欢呼声,然后屏幕暗下去,写着“剧终”的字幕从屏幕底部缓缓升起。
  但大幕落下后的女主角的大脑里从来不会盘桓着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会到来的悲惨结局。
  她不喜欢这个结局。
  每个有点年头的家族中藏有他们特有的魔咒,约瑟夫的书房从不设限,罗米在那个晚上拿起了魔杖,没有失控的恐惧,没有飘渺的未来,他们经历了一段心照不宣的时期,经历了无伤大雅的小误会,最终迎来了爱情故事的结局。
  这是格外美好的一年。
  这是她从记忆之神手中偷来的一年。
  约瑟夫伸出手的时候,罗米意识到自己倒在了地毯上,天花板上的吊灯照着她的眼睛,约瑟夫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时,她看见约瑟夫脸上停留着久久不散的暗色光斑。
  “罗米,书房对你开放所有权限,可不是为了让你做傻事。”约瑟夫平静地看着她,语气却很哀伤。
  “比如修改自己的记忆。”他轻声说。
  第64章 今日厌学份额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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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魔咒种类繁多。”弗立维教授站在他高高的书堆上说,手中的魔杖随着他抑扬顿挫的音调起伏,身后的黑板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迹,“擦除咒是其中最常见的一门分支,有巫师在此基础上做出了许多精彩的改动,在清除的基础上将记忆进一步修改,精于此道的巫师甚至能将一段完整的,崭新的记忆植入另一个人的大脑中,换句话说,可以为之开启新的人生——”
  “多酷啊!”克里斯托夫激动地说,罗米和露易丝坐在前排都听见了这一句感叹,忍不住回头对他笑了笑。
  “中招的人可不这么想,沙菲克先生。”弗立维教授不太赞同地说道,“正因此,艰深的记忆魔咒与黑魔法之间的界限非常模糊,比如刚才我提到的能够完全改变人记忆的魔咒的发明者林德布洛姆,十九世纪的北欧魔咒大师,他本人声称自己的魔咒是一种全无副作用的记忆修改捷径,但鉴于他对黑魔法的暧昧态度,其他学者认为他隐瞒了一些更严重的后果,因此,这个魔咒并不被主流学术界认可,在现今近乎失传——”
  “怎么了?”露易丝余光看见身边的罗米突然抬起了脑袋,在纸面上刷刷移动的羽毛笔都停了下来。
  “林德布洛姆。”罗米竖起书挡着下半张脸低声说,“那是我祖母的姓氏,应该是。”
  “应该?”露易丝说。
  “我不太了解。”罗米又跟着教授记了几笔才说道,“你知道的,从小约瑟夫就带着我满世界跑,他很少提我祖父母。”
  “但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不管何种记忆魔咒都应极高的熟练度下使用——”弗立维教授拉长了声音。
  “……正因如此,作为四年级的学生,你们只需要在期末考试的魔咒学试卷上答出擦除咒的基本原理和三种变形——当然啦,我不能保证这道题就一定会出现,剩下的实操就更不需要考虑了,我敢说有些巫师一辈子都用不上一次一忘皆空……”
  弗立维教授的背景音里,罗米尽可能小幅度地动作着,把桌面上的东西缓慢扫进包里,做好了一下课就冲向门口的准备。
  “又要去找你的麻瓜种男孩?”露易丝托着脸问,“长得像史蒂夫·斯图尔特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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