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就像两个普通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
  然而这对他们俩来说非常不正常。
  --
  “我们得谈谈。”
  乔治停下动作,看向拿着树叶和《草药图鉴》进行比对的弗雷德,后者头也不抬地说,速效逃课糖是个天才的主意,乔治,不要怀疑。
  我是说罗米。乔治提高了音量说,这下弗雷德抬起了头。
  “罗米怎么了?”他问。
  “她不想公开你们的关系?”
  乔治的猜测不是没有缘由。斯莱特林的纯血论者总是秉持着一种老旧固执的等级观念,对同类的规训和异端的驱逐通通不留情面。
  罗米在其中看起来更温和,也更宽容,但她的温和与宽容更多来源于古老姓氏的支持和金加隆的滋养,当斯莱特林的血统论者将她划进反叛者阵营时,没人知道年少的爱情还能不能再次冲昏斯莱特林的头脑。
  乔治打了个冷颤,我好有哲理,他想。
  弗雷德并不知道自己的兄弟大脑中飞速运转的念头,他用《草药图鉴》确定了手里拿着的正是他们需要的魔鬼草,于是顺手把那片深绿色的草叶扔进了坩埚里。
  “她没说。”弗雷德探头瞧了一眼,糖浆正在变色,“是我觉得我们暂时不应该公开,你知道的,格兰芬多会大跌眼镜,但也就到此为止了,但斯莱特林——”
  爱情让人成长。
  乔治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孪生兄弟,但还是不约而同地在斯莱特林的尾音后发出干呕的声音。
  “但你不介意?”乔治说。
  圣诞晚会罗米算得上是大放异彩的女孩中的一个,他们路过古代魔文教室时,看到拉文克劳男生坐在了罗米身边,和她翻译同一卷长诗,从门口看过去他们的脑袋像是贴在了一起,秘密恋爱的缺点之一就是缺少一些驱赶情敌的正当理由。
  “相信我兄弟,罗米并不喜欢书呆子。”弗雷德自信地说,毕竟她喜欢的这款正在老旧的教室里熬制速效逃课糖。
  他们笑作一团。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快乐。”
  他们在把用过的坩埚藏在废教室的角落里时,乔治对着墙角的蛛网说道。
  弗雷德沉默了几秒钟,突然又发出圣诞夜时乔治曾在四柱床的帷幔后听到的那种,令人恶寒的甜蜜笑声,让人很容易又希望自己没猜到弗雷德在想些什么,于是他也像那晚一样,拿起手边的东西丢了过去。
  弗雷德敏捷地躲过这本朝他砸来的大部头,《草药图鉴》的硬壳摔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灰尘纷扬。
  乔治似乎在他们俩的喷嚏声中听见了一句谢谢。
  “什么声音?”
  来自德姆斯特朗的女巫警觉地转过头,蓝眼睛露出鹰隼般的神色,罗米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小臂,产生了一种她在训练猫头鹰的错觉。
  “别管那些,大概是几个在城堡里探险的学生,我夜巡的时候常常见到。”
  她这样说着,余光捕捉到红发一闪而过,印证了她的猜想,心里顿时有一种甜蜜的无奈,如果罗米知道几分钟前弗雷德还在故作成熟地思考一些学院对立背景下的恋爱关系,她只怕要跳到他身上去和他接吻。
  事实上,罗米在这件事上还没有弗雷德想的多,被嘲讽她可以呛声;被孤立她还有两个坚定的朋友;被攻击她当然可以反击,她自信自己是六年级中最擅长魔咒的学生之一,约瑟夫在她成长过程中的缺席也可以被解读成一种纵容,让她对自己得到的一切都感到理所应当。
  想要和红头发男孩约会,就和红头发男孩约会。
  只是德米提雅在晚会第二天眉头紧皱,质问她是不是去天文台赴约,罗米才知道某个拐角的暗处有一双巧合的眼睛,位于黑湖湖底的休息室中似有若无的眼神窥探过来,像等待最后宣判的铡刀。
  于是她说:“你猜一猜?”
  --
  弗雷德把盘里的炖菜戳得稀烂。
  他以前为什么没发现沙菲克总是挨着罗米坐,坐得那么近,肩膀挨着肩膀,两个人侧过脸聊天时鼻尖几乎都要挨到一起——
  他们怎么总是在聊天!
  罗米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背影,不知道沙菲克说了什么,她黑色校袍下的肩膀笑得发颤,他甚至能想象到罗米现在是什么样子,肯定是拿手撑着额头,眼睛眯起来,脸发皱,像一颗核桃,他以为只有在他面前罗米才会变成一颗核桃!
  乔治听见餐刀划刮餐盘发出的刺耳响声,他迅速伸出手把餐刀从弗雷德手中夺了过来,顺便以拯救食物的名义从他盘子里叉走了一块煎牛排,随着弗雷德的眼神看过去,加斯帕德坐在了罗米的另一边,胳膊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还嫌不够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们是表兄妹,他们是表兄妹,他们是表兄妹。
  弗雷德在心中默念三遍,低下头却发现盘里的牛排失踪了,等他再抬起眼睛看向斯莱特林长桌时,罗米已经站了起来,克里斯托夫伸出一只手来,他们击掌,两只因为缺少日晒而同样苍白的手用力和彼此相握——
  乔治因为憋笑而发出炸尾螺四处游走时发出的滋滋声。
  “我不想吃了。”弗雷德说。
  “真让人意外。”乔治大惊小怪地感叹道,“是什么让你失去胃口了呢,我亲爱的兄弟?”
  罗米的背影消失在礼堂门口,弗雷德猛地站起来,身下的长椅蹭在地面上发出尖锐的啸响,乔治没忍住,嘴里的肉喷了出来。
  “他怎么了?”
  安吉丽娜看着弗雷德背包离开的背影,茫然地问。
  --
  克里斯托夫在晚餐时带来的消息依然让罗米心情愉悦,她觉得自己的水逆期在圣诞节那一晚结束了,一觉醒来,所有事情都在有序而顺利地运行,罗米甚至看到斯内普教授给出的优秀在向她招手——
  现实是小小的火花在她的脚边闪动。
  罗米低下头,盯着跳跃的火花看了一会儿,调转了方向。
  奖品陈列室在四楼。
  罗米六年来只来过两次,第一次在她二年级的时候,因为攻击同学被罚了一周义务劳动,从那以后她记住了水晶玻璃柜里一长串杰出贡献奖的人名,第二次就是现在。
  如果弗雷德想要藏在林立的奖杯后吓她一跳的话,那这肯定是个失败的恶作剧,格兰芬多曲着腿,手搭在膝盖上,他坐在一个闪闪发光的巨大银杯下,金属制品的光泽照亮了男孩的红发,这让他的中长发呈现出正在喷吐火焰的小龙的鳞片光泽,罗米的心突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坩埚,里面盛满了融化的太妃糖,在弗雷德抬起眼睛看向她时,升起的气泡发出破裂的噼啪声。
  她跪坐下去,膝盖接触到的却是折叠起来的厚实布料,弗雷德贡献出自己的校袍,得到的感谢是一个轻轻的脸颊吻。
  “这次又是哪个幸运儿?”罗米转动手腕时问道,柏木魔杖支使着弗雷德手边的抹布从水桶里跳出来又跳进去,上上下下溅出一地水。
  弗雷德想要笑,然后回吻,但这种冲动和他心里的烦躁打了一架,灰溜溜地迎来了失败,于是他哼了一声。
  “……是纳威。”
  绿眼睛那么无辜地看着他,弗雷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开口了。
  斯内普教授认为隆巴顿先生在魔药课上的表现“愚蠢笨拙得不可思议”,最后因为一锅浆糊得到了来奖品陈列室擦洗奖杯的机会,弗雷德在门口截住了可怜的男孩,接过他手里的水桶和抹布,还不忘警告他不要说出去,否则就让他的舌头拖地一星期。
  隆巴顿以为霍格沃茨最负盛名的捣蛋大师又在谋划了不起的恶作剧,忙不迭交出清洁工具,道谢之后转身就跑,结果又被弗雷德叫住,圆脸倒霉蛋警惕地转过身,弗雷德从挎包里掏出那本《高沙的药草指南》还给他。
  “谢谢你的书。”高个红发青年说,封皮的花体字上压着两颗糖果,“太妃糖,这是酬劳。”
  圆脸蛋上露出笑容,隆巴顿蹦跳着下楼时又一次感到生活也没那么难捱,如果后天的魔药课上斯内普教授可以忽视他就更好了——
  他急刹住脚步,和急匆匆上楼的斯莱特林级长打了个照面,那枚徽章在银绿色长蛇的蛇信边闪闪发光,隆巴顿咽了口口水,他在戴着这枚徽章的斯莱特林们手下没少吃过苦头,尽管格兰芬多们大多不在意沙漏里宝石的去向,但这点小事依然能让他难受好半天。
  所幸这个级长看起来心情不错,他们对视了几秒,隆巴顿发现她并没有要因为仪表不整或是走廊疾行扣他分数的样子,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就在他们擦肩而过的下一秒,隆巴顿听见她清了清嗓子。
  “你叫我?”他咽了口口水。
  斯莱特林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很克制的不可思议的神情,隆巴顿觉得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那等同于讽刺,紧接着她对着自己的鞋边努了努嘴,隆巴顿顺着她的眼神方向看过去,发现记忆球不知什么时候从包里掉了出来,红通通地在地上滴溜溜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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