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羂索走后五条悟蹙着眉,像是真的很苦恼一样,他抖了抖怀里的少女,又毫不绅士地拍了拍她的脸,最后又试图输入咒力刺激。
“嘛,到底是怎么启动的啊。
真是麻烦啊。”
夏油杰在旁看着好友的举动,微微吸了口气,面色静默如水。
五条悟的举动就好像千沢是个上了发条的玩具一样,好像这样刺激到关键开关一样就会启动一般。
还是这样熟悉的不着调。
但夏油杰已经没有办法对友人扬起笑了。
在五条悟准备把千沢举起摔在地上试探所谓开机方式前,夏油杰和往常无异地,低声无奈道。
“好歹对别人尸体尊重一些吧,你的六眼难道看不出来她已经完全失去生命体征了吗?”
背对夏油杰的五条悟抿了抿唇,他没有办法向夏油杰解释,他其实看到过这个家伙明明已经彻底失去生命体征又出现在他面前。
不过说实话他现在也没有办法确定这次这家伙还能不能像那次一样醒过来。
只是,想避开【长岛千沢死去】的事实想避开【为什么她死去了】【是谁直接或间接杀了她】……【这个谁有没有…夏油杰】这些问题。
五条悟还是那个五条悟。
而夏油杰彻底堵住了他逃避的空间,他在等着五条悟的发问。
五条悟不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千沢标签【1】的暗示,现场的咒力残秽,怀里这家伙所有的备用咒灵球都没有了。
事实很简单也很清楚。
双方都在等着对方问出问题。
而当是夏油杰等着五条悟发问,而不是受隐瞒的夏油杰向五条悟发问时,已经能够说明很多东西了。
“千有背叛你吗?在这次中?”
夏油杰答的很快,
“没有。”
下一个问题过了会才来,夏油杰也是第一次听到五条悟这样滞涩的声音。
“那她是杰杀的吗?”
“不是。”
在五条悟背对他的肩背肌肉将松时,夏油杰诚实道,
“她舍命救了我,我能救她,但我没有。”
很短的一句话,以至于很快就被五条悟收入了耳中。
好像每个字他都认识,合在一起又有些不太明白。
冷是从怀里冰凉的躯体一直刺进指尖,最后冻得心脏都猛地一颤。
五条悟喉头有些发干,还没来得及发声,却又被夏油杰的话把声音压回了发涩的喉头。
“她身体里有一颗子弹,记得帮她取一下。”
这是夏油杰这天说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夏油杰便独自转入了夜色中。
而五条悟没有回头。
——五条悟有些不敢低头去看怀里的人。
不能土葬不然可能有羂索来偷盗尸体……如果选择火化是不是要问问亲属?她的父母…说起来她有家人吗?好像她和小理子那种无父无母的人不一样,似乎是有在意的人在世的。
之前她好像提过有给自己买过保险,不知道保险单在哪里。
………在混沌的思绪中,五条悟抱着少女冰凉却仍然柔软的躯体瞬移到了枷场姐妹在的山头上。
而那座山头上已经没有了两个姐妹,只有一道五条悟很熟悉的咒力残秽。
不用急着赶路的五条悟此时才能坐下来,平静地在夜风里环视这片被反转术式的能量彻底夷平的山头。
他的声音被卷在冰凉的夜风中。
“原来你真的学会了啊。”
没有回答。
———另一边,夏油杰牵着两个衣着都很破烂脏污的女孩走出了四合的深山,用咒灵载着两个女孩飞向市区。
“请问您怎么称呼啊。”
“…”
“那个姐姐您知道、您知道那位恩人的名字吗?”
“…”
“我们还能再见到她吗?”
“…”
“您的包似乎在振动…”
坐在咒灵上的夏油杰终于有了反应,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翻开。
看着来电却怔了怔。
在他没有注意时他已经点了接听。
“喂,您好…”
“那个蛋糕…已经不用了。”
“很抱歉,我知道,嗯,那个蛋糕已经不用了…啊,我已经想清、”
夏油杰的声音突然顿住,因为枷场姐妹突然有人应景地发出肚子的咕噜声。
夏油杰抬头就正对着枷场菜菜子有些窘迫又隐隐带着期待的清亮的眼。
夜晚里像水光清亮的招子一样。
夏油杰一下想到了一个醉夜时模模糊糊中看到的另一双眼。
“嗯…好吧,蛋糕留下,我马上来取。”
之后夏油杰在店家看着他满身血污惊恐的目光中提走了蛋糕。
找了个空地让枷场姐妹吃着蛋糕垫肚。
枷场姐妹被少吃短喝地囚禁了很久,饿得几乎用手抓狼吞虎咽,夏油杰下意识道“深夜吃甜食吃慢点,不然不好消化。”
只是他话一出口便愣了愣。
垂首目光落在手中的蜡烛上。
数字15的蜡烛等不到今天应该点亮它的人。
2006/11/1长岛千沢死于至冬的15岁。
———
第37章 四合之山。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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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入硝子在看到自己不着调的同级居然抱着女孩子时是震惊的。
在发现那个女孩子是尸体时她拿着医书的手一抖。
在听到五条悟让她给尸体取出子弹时,家入硝子手中的医书啪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五条悟把女孩放在医务室床上,家入凑近看后很快认出了这个女孩身份。
本身就是医师,熟悉人的骨相,加上身为女孩子本身就对长岛千沢之前的化妆伪饰很敏感,所以家入硝子很快认出了躺着的这个唇色苍白闭着眼的少女便是之前威胁她的诅咒师。
她微妙地看了眼自己的同级,没有说什么,安静的医务室里一时只有手术刀等器具磕碰时清脆冰冷的声音。
家入剪开少女衣物,用剪刀刀背掀开少女的衣服时却突然顿住。
少女虽然外衣被炸得破破烂烂浑身血迹,但是衣服剖开里面的皮肤都还是光洁的模样。
家入硝子察觉到了其中熟悉的反转术式的味道,微微挑了挑眉,在看到同级那抿紧的唇线时,眼里调侃的笑意也收了。
“悟,你不知道子弹在哪儿吗?”
家入硝子让开了些身,在医生眼里是没有性别的,而且六眼也并没有什么遮挡的必要。
少女被剪开的衣服下皮肤光洁,如果不是这具身体没有了体温与心跳,会让任何人误以为她还活着。
“这样,难道要我全身都剖开一遍吗?”
——一直呆愣一旁五条悟也像才反应过来怔了会,然后转到屋外给夏油杰打去电话。
幸而夏油杰还没有来得及拉黑他,那边刚刚带着枷场姐妹找到了住处,就接到了五条悟的电话。
东京又下了雨,这次还有雷,在云层里潜伏多时的雷终于落下,激烈的电光如同要劈开天地一般闪动在风雨中。
二人的声音都被风雨吹得飘飘摇摇的模糊,都在室内,却都好像感受到了风雨刺进的阴冷。
“喂,她子弹在哪儿啊。
羂索用了反转术式,她身上没有伤口了。”
可能因为风雨过大,那边的声音滋着电流音仿佛从另一个频道传来的一样。
“…是腹部。
看衣服弹孔可以看出来吧?”
夏油杰声音有些疲惫,到后面带上了点怀疑。
五条悟回得很快,
“她衣服上弹孔不止一个。”
便又一下静得只有风雨嘈杂的声音。
风声呼啸着飘卷过音孔。
是夏油杰那边开了窗。
雨丝粘在他直垂的睫毛上,凝了层模糊的白雾。
“是伤在腹部。”
夏油杰的声音很平静地在风雨声里飘卷。
“悟,跟校长他们打声招呼吧,我以后不会回去了。
你以后也不用再和我打电话了。”
话说完,听完,二人都静默了会。
这是有些窒息的静默,幸好还有风雨足够嘈杂模糊了这段空白。
像有火炭硌在人喉头,发紧得近乎疼痛。
很想把滚烫的疼痛的东西从喉咙吐出来,但是仍然只能压在喉头让棱角锋利的炭块把喉咙处的肌肉割得流血。
“知道了。”
没有人说再见,电话便被相隔甚远的二人同时默契地挂断。
在垂落身侧的手机屏幕还没有熄灭前,一点烟光也凑了上来。
家入硝子衔着根烟走到了五条悟旁边。
同样的风雨夜。
她夹着烟吐出口白圈才哑着嗓慢慢道
“杰不回来了?”
“………”
“是因为那个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