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杨过没说话,头抵在她肩膀上摇了摇,手依旧圈着她不放。
  他这么无赖,郭芙这时候却骂不出口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咬咬下唇,跟他打商量,“火要灭了,我要去添些柴火。”
  杨过伸头看了火一眼,又把头埋在她肩膀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没灭,旺着呢。”
  说完还将头在郭芙肩窝里蹭来蹭去,如同一只小狗。
  郭芙被他弄得脸红心跳,她觉得这么下去要遭,忙用手将他脑袋推开,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站起来,不敢再看去杨过,又怕他觉得反常,欲盖弥彰地将柴添到原本很旺的火堆里。
  火光中杨过红着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你别一直看我啊。”郭芙毫无底气地抱怨,她被他这种眼神看得心乱如麻。
  只听他突然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杨过哭过之后的声音有些沙哑,在黑夜中听来让人心中一动,但说出来的却是这个,郭芙不知为何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她道:“这次回襄阳,我听我爹娘说的,他们还说你只是受了蒙蔽,他们并不怪你。”
  杨过听完默默无语,他将头歪到一边,半张脸隐没在昏暗中。郭芙没等到回答,偷偷看他,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不想再说话,郭芙悄悄打量着他,突然发现原来他的鼻梁这么挺,睡着的时候嘴巴抿成一条线,眉头轻轻皱着,这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
  第二日醒来,郭芙照旧先去河边打了水,回来的时候路过先前摘柿子的树林,柿子多半都掉到了地上,她捡了起来捏了一下,发现居然已经全软了,咬一口下去,甜甜的,涩味少了许多。
  郭芙高兴地捡了好多,用衣服包好,准备带回去给杨过尝尝。
  回到落脚点,却发现有些不对劲,洞口乱糟糟的,原本遮挡在洞口的藤蔓全被扯得乱七八糟,她吓了一跳,几步冲到洞中。
  洞里什么也没有,她留给杨过防身的匕首随意扔在地上,杨过却不见踪影。
  一瞬间郭芙心里闪过千万种念头,杨过的腿还没好利索,若是不辞而别,不会把洞口弄得这么乱七八糟才是,难道是李莫愁找到了他?可李莫愁现在不应该是去打郭襄的注意,这个时候抓杨过做什么?
  她又想会不会是野兽进来把杨过叼走了呢?那为什么洞里一点挣扎的痕迹和血迹都没有?
  最终她慢慢冷静下来,她将匕首从地上捡起来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些黑色的脚印。
  这脚印很大,形状似爪,绝对不是杨过的脚,但具体什么动物,她也猜不出来,这动物在洞中踩到了柴火烧剩的黑灰,留下了这一串脚印。
  这是什么动物,脚印都这么大,那杨过还活着吗?
  她顺着脚印追出洞口,发现脚印在林中不远就消失了,但值得庆幸的是,林中杂草丛生,这一路的草都被践踏得倒向两边,留下了一条拖拽的痕迹。
  郭芙顺着痕迹追上去,在山谷中越走越深,忽然听得前方传来一阵阵雕鸣,声音激越苍凉,比自家养的两只雕更为洪亮。
  郭芙心中一动,放轻脚步,悄悄拨开草丛一看,只见一头比人还高的大雕,嘴里拖着个人在林中疾走,正是不知所踪的杨过。
  郭芙提起的心瞬间放了下来,但很快她又再次为杨过捏了把汗,虽然知道这雕不仅不会害他,还会给他开个外挂,但杨过毕竟受伤未愈,再这么拖下去的话,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啊?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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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过从山洞中消失不见,郭芙顺着痕迹追下去,发现他被一只毛色黄黑的大雕拖走。
  这雕长得高大,虽然看着笨重,但步子却迅捷异常,在树丛杂草之中行走疾如奔马,若不是拖着个杨过,郭芙不一定追得上它,行了不久,来到一个大山洞前。
  好不容易赶上,郭芙就见那雕在用脚踢杨过,想把他踢到那洞里去。
  郭芙见杨过一动不动任它摆布的样子,顾不了许多就跳了出去。
  那雕一见她,发出一阵惊呼,翅膀不停扇动着,一旁的山石背着一股劲流带去好远,看得人胆战心惊。郭芙小心翼翼地靠近杨过,边向这雕温声表示自己没有敌意,“这位雕兄,我不是坏人的啊,我是他朋友,我先看看他的伤再让他进去好不好?”
  那雕目不转睛地打量郭芙半晌,突然柔声低鸣,看来是信任了她。
  这雕如此通灵,真是世间罕有,郭芙对它笑笑,低头查看杨过伤势,好在他的外伤并没有崩开,受伤的左腿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背后的衣服被大雕衔在嘴里,湿漉漉的,还有些腥臭的血迹。
  郭芙拍拍他,轻唤两声杨过,他便慢慢睁开眼来。
  那雕见杨过醒来,仰头高鸣三声,看起来及其欢快。
  郭芙将杨过扶起来,他边揉着胸口,边皱着眉头感慨,“没想到这雕如此神力,我差点被它一翅膀拍死。”
  说罢便将自己如何遇到这雕,又如何被它拖过来的事说了。
  原来这天一早,杨过在郭芙走后突然想方便,便自己支撑着起来方便,听见洞口有异动,出来一看,赫然是一只毛色黑黄的大雕在与巨蟒缠斗,这雕与巨蟒缠斗到洞口,将洞口搞得一片狼藉,眼见这雕落了下风,杨过单脚跳过去,捡起一块大石往巨蟒身上砸去,但这雕虽然看起来笨重,但天生神力,用双爪将巨蟒按在脚下,尖尖的喙在蟒头一阵猛啄,几下将巨蟒致死,然后用嘴一叼起轻轻一甩,巨蟒就被它甩到远处草丛之中。
  杨过不由对这巨雕心生佩服,没想到这雕伸出翅膀在他肩头一拍,咬住杨过衣服扯了几扯,要让过跟它走,杨过腿脚不便,哪里赶得上它,它见罢,居然嘴一张,就把杨过后背的衣服叼在嘴里,一路拖行到此。
  那雕在山洞前点了三下头,叫了三声,回身看着杨过,杨过看看郭芙,“它这是让我进去?”
  郭芙点点头,“看样子是的,,你看它像是在行礼的样子,这洞里一定住着什么前辈高人,你不可少了礼数,赶紧也拜一拜。”
  说罢扶着杨过跪倒,让他对着洞口拜了几拜,拜完再起来,洞中并无回答,杨过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那雕又来扯他衣角,踏步走进了洞中,只见洞里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到,不知是不是真的如郭芙所说,住着武林前辈?
  郭芙推他一下,“赶紧跟进去啊!”
  杨过歪头看她一眼,“你不跟我一起?”
  郭芙心想这洞里什么武功秘籍也没有,进去随便看看倒也没什么,于是扶起杨过,两人一同走进洞内。
  这洞不大,除了一张石桌一张石凳之外别无他物,一角一处乱石堆起的地方,就是剑魔独孤求败的坟墓。
  杨过点燃枯枝,发现洞壁上有三行字,落款正是剑魔独孤求败,郭芙早在书中读过,故而并不惊异,倒是杨过将这三行字翻来覆去念了几遍,心中又惊讶又佩服,心想这位前辈名字叫独孤求败,可是走遍天下也没找到一个胜己之人,最终在此处郁郁而终,命运凄然,实在可悲可叹。他又想到自己一心想要为父亲报仇,却不想到头来得知父亲居然是自己害死自己,造化拨弄,当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他怅惘良久,见洞中再也无其他遗迹,又仰慕这位前辈异人,情不自禁在石碓前跪下,磕了几个头,以表尊崇。那巨雕见他如此懂礼,很是欢喜,伸出翅膀在他肩头拍了数下,显然已经把他当成了好友。
  杨过见这雕如此通人性,心头大喜,也伸手在它背上轻抚,郭芙见这一人一雕异常投缘,不由也为杨过高兴。又想到他长这么大,也没有一个知己好友,此时与这神雕相遇,虽然是一人一禽,种族相异,但却异常和谐。
  郭芙出了山洞等候,这一人一禽亲热完毕出来,杨过脸上喜色难掩,他想也不想对郭芙道:“芙妹,你说我给这雕兄起个名字好不好?”
  芙妹两个字他喊得及其顺口,似乎两人之间那些恩怨纠葛从未发生,他们还在桃花岛两小无猜的青葱年华。
  听到这个称呼,郭芙怔了一下,但见杨过这么开心,她也微笑起来,“给它取不如给你取一个,雕兄是力大无穷的神雕,你就叫沙雕好了。”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好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杨过被她笑得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自己叫了什么,这几天他叫她不是喂就是直接开口,没想到这个称呼在舌尖酝酿着,轻而易举就吐出来,好似习惯成自然,但他又想起来这好像是她用来骂自己的话,虽然沙雕不知道是什么雕,但肯定不是什么好雕。
  当夜便在独孤求败的山洞中过夜,雕兄惦记着杨过一瘸一拐,出去回来,嘴里叼了个深紫色的圆球到杨过面前,咕咕两声,想让杨过吃下去。
  这东西闻起来腥臭扑鼻,杨过不认得是什么,郭芙却知道这是大补的东西,对杨过的伤势有利无害,于是便催促杨过赶紧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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