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佩斯利急切地抓住奥莉弗的手:“那阿尔芭吗!奥莉弗能不能让我去求求小姐,我,我走,我的三个女儿能留在这里吗?她们不要工钱!”
阿尔芭吓得抽泣,她双手捏在一起内疚地和奥莉弗道歉。
“这次我不会说的,但是下次不一定了。”奥莉弗摸摸阿尔芭略微稀疏的发顶。
等她走后,佩斯利惊觉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发软地蹲在地上。
“妈妈,对不起。”阿尔芭哭着说。
“你为什么要拿那个面包?”佩斯利问她。
如今物资紧缺,白面包是他们没有资格吃的,那些只提供给主人或像艾玛女士这样的女管家,偶尔贴身女佣也能吃到。
但如佩斯利这样的普通女佣只能吃黑麦或燕麦制成的黑面包,外加一些便宜的土豆和豌豆汤。
像布拉德利庄园,小姐为了让他们晚上也能看清每隔一天会有一些动物内脏或鱼类制品供应,这个待遇说出去能害一堆人得红眼病。
在没有暴乱前他们一周还能吃三次咸猪肉,干体力活的还能每天多得一块干酪。
虽然她其他消息来得慢,但因为常泡在后院和厨房里,关于最重要的食物是知道最快的。
现在外面的一小块掺了白面的面包卖到了10便士一个,就是不提他们现在被降了一大半的薪资,从前也买不起。
自从艾玛女士再次接受庄园管理后,严格要求厨房女佣根据人数制作刚好足够的食物,若是多一个人的量就要被扣薪资再严重点就会被鞭打辞退。
每两天她要检查谷仓和食物储藏室,确保没有人偷吃偷拿。
虽然伙食标准下降,薪资也降了大半但还是没有人愿意离开这里。
不提庄园的那些护卫就说小姐和太太还愿意雇佣那么多人就说明在桑杜没有比这儿更安全更好的地方了。
外面是什么样子的,他们这些佣人最清楚。
镇上现在一片荒凉,连本尼迪克先生那样大的商人都到了变卖家产的地步,她们一家四个女人出去还有活路吗?
“阿尔芭,你从哪里拿的面包?”佩斯利几乎是贴在女儿的耳边问的,她不敢让别人听到什么。
“从,从奥莉弗那儿。”阿尔芭捂着嘴说,“堂哥和我说祖母快被饿死了,说我们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一点也不管他们......”
佩斯利用力地抱着阿尔芭,她的脸上闪过悲伤、痛苦:“他们什么时候找你的?怎么不和妈妈说?”
“前些天,我在洗衣服的时候,堂哥不知道怎么的就在篱笆外。”阿尔芭说,“妈妈每天都很辛苦......”
“听妈妈的,以后再遇见——遇见你爸爸那边的亲戚什么都不要和他们说话,知道了吗?”佩斯利说,“你有没有给过他们什么?”
“一些我和克拉拉藏起来的糖果和糕点。”阿尔芭说,“和一根掉在地上的香肠。”
佩斯利心里惴惴不安了两天,越来越觉得主人家已经发现了她们的行为。
她刚刚从厨房端着菜到客厅时,艾玛女士用那双鹰眼审视般地看她。
晚上心事重重的看着熟睡的女儿,想要去主动自首的想法又被她压下来,她小心翼翼地躲在这儿想,能多待一天是一天。
这天清晨,老爷终于醒过来了。
所有人都高兴得不行,太太甚至还让厨房做多了一些咸猪肉每个人都能分到三片。
佩斯利和厨房女佣在仆人餐厅将所有人的饭分好,端起一盘坐下想要尽快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小艾伦夫人如今瘦得厉害,我看她那个孩子怕是生不下来了。”
“太可惜了,明明在那场围攻里坚强地活了下来。”
“我看到好多次有人搬着东西从艾伦庄园里出来。”
“也是。现在这些庄园主连种子都撒不下去,哪来的英镑。”
“撒下去也没人管理,难不成让那些老爷太太去种地?”
“还是小姐聪明,虽然雇佣农业工人需要一大笔英镑但去年种下的小麦再等几个月成熟了又不缺吃的了还能省下好些英镑。”
“听说艾玛女士和小姐说了要辞退佣人呢。”
“啊!真的吗?”
“哎,具体也不知道了,只是听过那么一耳朵。”
“现在出去哪里还有活路啊。”
“达拉,怎么不见你去找你的小情人克里奇了?”厨房女佣调侃她。
达拉撇嘴:“早和他没关系了。”
“克里奇被上尉辞退了,现在听说在镇上做苦工。”乔万说。
“连佩恩上尉如今都只留了体格健硕的护卫和一个照顾小佩恩太太的女佣。”车夫马丁摇头晃脑的,“真怕哪天醒来说小姐说‘回家去吧’,哎。”
走进来的米尔顿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马丁哎哟一声看清是谁后气短心虚的不敢说话。
“米尔顿,赖特先生怎么样了?”厨房女佣问。
“醒来了,只是腿还得休养三个月。”米尔顿哀愁地打饭。
他的餐盘里有一片白面包和一块火腿肉,赖特先生的更是有一碗奶油甜汤和一块猪排,所有人都咽着口水眼睛怎么也离不开。
米尔顿将他和赖特先生的午餐端走,之后来的是哈娜。
“哈娜,瓦斯那小子还成不?”马丁见米尔顿走了又活跃起来,“他替小姐挡了那么严重的伤,小姐太太一定有奖励吧。”
“我猜是英镑。”
“现在不如一口饭来得值。”乔万兹拉兹拉的刮拉餐盘说。
哈娜对他们笑笑,拿起她和瓦斯的午餐立马走了。
留下其他女佣在那儿说酸话:“肯定有好东西,我可是看见她拿走了一块猪排还有两个白面包。”
“谁让人家有这个机会呢。”
“听说他们的大哥在伦敦为小姐工作,每个月不仅能拿那边的工资还能拿这边的钱。”
“再多钱我也不去,我可听说了伦敦现在到处是流民,每天失踪被害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我的亲戚就在那儿工作,一天就一个掺了木屑的黑面包和一碗见不到几粒豌豆的豌豆汤,可他却要从早做到晚比奴隶还不如。”
“哎哟,这都是那个坎贝尔搞出来的事,还说要解放所有的农民!看吧,不还是被哈蒙德伯爵打得抱头鼠窜。”
“说来伯爵和小姐的婚事还在吗?”
“没听说解除婚约啊,再说了那几个护卫不都是伯爵送来的。”
“我就想知道暴乱到底什么时候结束,这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就被流民冲进来砍死了。”
“今天的报纸不还在说哈蒙德伯爵将扩到苏塞克斯郡的起义军逼退回了萨里郡,我看要不了几天就能凯旋了。”
“说来都是赫尔曼将军的错,要不是他放跑了坎贝尔我们哪里还要像现在这样夹紧尾巴过活。”
“你怎么不说是政府的问题,要不是那道法令——”
“嘘!你轻点!”
“起义军那么多总不能全杀了,说来说去只要政府说之前的法令作废,坎贝尔立马就能变成光杆将军,谁还听他的!”
“你看国王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吗?那个坎贝尔不是已经提交了三四回纲领了,根本没人理他。”
“哎,希望哈蒙德伯爵能将坎贝尔抓回来。”
“你以为抓了一个坎贝尔就没有第二个了?”马丁哼了一声,“最好的办法是修改法令,把地还给人家。”
第60章 佩斯利吃过午餐将碗……
佩斯利吃过午餐将碗筷洗干净后,被艾玛女士喊去让外面扫雪的佣人回来休息。
她抱紧自己的旧棉袄,搓着双手从后门出去。
曾经雪白的墙壁在白雪的衬托下显得发黄,红瓦片被掩盖住大半但那一抹抹红还是如太阳般耀眼。
喷泉里只有厚厚的雪,雕像也不再喷出晶莹剔透的水花。
一名佣人拿着扫帚在清理铁门附近的枯叶和脏雪。
“嘿!艾玛女士让你们进去吃午餐。”佩斯利缩着脖子将双手伸在袖筒里说。
工人戴着耳套听不清,他停下动作伸出粗大通红的手将耳罩摘下一小块:“你说什么?”
“吃饭了。”佩斯利说。
工人的眉毛立马飞扬起来,皱纹都少了好些,他高兴地拎着扫把往后院走去。
“你们还要扫多久?”佩斯利问他。
“这话说的,得看老天想让我们扫多久。”他没好气地说。
佩斯利目送他离开后继续往前走,她路过掉了漆的铁门还多看了一眼,奇怪地觉得它不再高大。
七叶树大道上,隐约见两个人在铲地上的薄冰。
佩斯利不想过去,她露出嘴大喊:“回来了!”
那两人没有听见,还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铲雪。
佩斯利只好走过去喊他们。
“哎,这工作真是要了我老命,才一晚上又下那么厚了。”
“巴伯男爵府邸上那雪都比人还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