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并且这还只是桑杜这一片的,加上其他地区的总共能达到四五十条船。
  “那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罗莎莉问。
  “明天早上。”
  这一晚罗莎莉睡得不太踏实,心里为威尔伯和船担心。
  威尔伯没有妻子和孩子对罗莎莉很好,没少给她带好玩的好吃的,还会用自己的工钱给她买异国珠宝。
  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又突然惊醒。
  “莉露!莉露!”
  罗莎莉掀开被子和纱帐,赤脚踩在波斯地毯上,她实在是等不及听别人的转述,她想亲自去伦敦看看。
  莉露听到声音,端着热水用背部推开门进来。
  在她的帮助下,罗莎莉穿上了束腰,还有横向的帕尼埃裙撑最后套上淡黄色印有红花的裙子。
  “小姐,头发要盘起来吗?”莉露问。
  “不,那太麻烦了。就披着吧,然后戴上帽子。”罗莎莉拒绝浪费时间。
  莉露为她梳顺头发戴上帽子,罗莎莉在落地镜前查看自己的着装。
  19世纪初还流行着洛可可风的裙子。露出一小部分胸的大方领,明媚清新又不失奢华的设计,手上常常会配一副长手套。
  一下二楼就见到布拉德利先生正要出门。
  “爸爸!”
  布拉德利先生今天头戴二角帽穿得很正式,他见到罗莎莉很吃惊:“亲爱的罗丝,你这是?”
  “我也要去。”
  “你?不不不,那里一定会挤满了人,谁知道会不会有趁乱偷盗的流浪汉或是没点眼力见见着人就要乞讨的乞丐伤着你。”
  “我、要、去!”
  罗莎莉坚定地说完就朝门外走去,布拉德利先生没办法只好让她上马车。
  一同前往伦敦的还有管家赖特先生。
  “小姐!”莉露匆匆将几块甜点放在小盒子里隔着车窗递给罗莎莉。
  刷着油亮黑漆的马车奔跑在小路上,车轮甩着泥巴尽职的转动。
  车内的罗莎莉掀开红色绒面的窗帘看向外面。
  道路两旁是大片的田地,金黄色的、成片看不到头的小麦田里零零散散地点着几个弯腰的农业工人。
  那是布拉德利家的农庄。
  “今年是个丰收年。”布拉德利先生看到长势喜人的麦田,愁容的脸也忍不住扯出点笑来。
  听到他的话罗莎莉也愿意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脸。
  “老爷,拜伦说一英亩起码能有180夸脱。”胡子有些花白的管家赖特先生感叹。
  “非常好,他管理得好年底我要给他一笔奖赏。”
  麦田消失在眼前,长长一路的大树和灌木丛进入眼帘。
  这是通往伦敦的大路,平整度比乡下好上不少,少了颠簸。
  眼见要进入城区了,罗莎莉立马把窗户关上然后拉大了窗帘的缝隙。
  她很少来伦敦,应该说布拉德利一家都很少来。
  英国是大陆的霸主,伦敦作为首都繁华热闹得令人咋舌。不过人一多,城区基础设施的落后就体现出了弊端。
  一路过来都不知道听到外面的车夫抱怨了多少句:“马蹄子又踩到谁的屎了,这么大的地方连个拉屎的地方都没有吗?”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腐烂的臭味钻进马车内,六月份正是热的时候,不开窗马车内闷得慌,罗莎莉忍不住打开扇子。
  “一会儿你别下去了,等爸爸回来。”布拉德利先生说。
  越靠近伦敦码头气氛越沉重,他掏出胸口的手帕擦擦汗,神色难掩担忧。
  “本来明年便打算换更大的船,能去更远的地方也能装载更多的货物。”他又在那儿说。
  “爸爸,别说了。拜托!”罗莎莉忍住想要捂他嘴的冲动。
  “威尔伯是个经验丰富的船长,不知道经过几次风浪,由他带领他们肯定会没事的。”赖特先生说。
  在罗莎莉怒目而视之下,这位老先生也合上了嘴。
  马车行驶的速度渐渐变慢,布拉德利先生掀开靠他那边的一角窗帘,这条道路上挤满了马车,而在马车与马车之前还夹着一些流浪汉和平民。
  “先生,前面堵住了。”车夫回头喊着。
  布拉德利先生放下窗帘,双手放在膝盖上摩挲。
  好不容易等他们挪到码头,更是挤得差点连车门都打不开。
  “罗丝,你在这儿不要出去。”
  布拉德利先生和赖特先生推开车门挤了出去,留车夫在这里保护罗莎莉。
  马车突然被外力撞击了一下,本来扒着窗户上的罗莎莉一晃跌了下去。
  “小姐,这里人太多了!”车夫努力稳住有些烦躁的马匹。
  “到前边去,空些的地方。”罗莎莉打开一点窗户确保自己的声音传到车夫的耳朵里。
  六月是大批货船返航的日子,外面乌糟糟的人群都是来打听这次海上贸易船队的。
  有不少平民脸带泪痕身着灰扑扑的衣服在那儿呜咽,他们的家人朋友都在船上工作。
  马车很快移动起来,罗莎莉关上窗户趴在玻璃上用眼睛追寻着布拉德利先生和赖特先生。
  刚开始还能瞧见他们,很快就只剩赖特先生,最后什么也没了。
  第4章 夏季的伦敦炎热得像熔……
  夏季的伦敦炎热得像熔炉,一直坐在封闭的马车里罗莎莉的手帕都快湿透了。
  大概是热气影响了她的情绪,坐立不安地好几次想要出去,又怕找不到布拉德利先生还会和他们走散。
  靠着理智忍耐又忍耐,一阵哀嚎引发了混乱。
  一个穿着朴素、灰暗的女人,抱着怀里瘦弱的孩子止不住地哭泣。
  这是一根点燃战场的导火线。
  马匹突然被惊动了,车夫不得不使上很大的力气让它安静下来。
  罗莎莉坐在摇摆的车厢内,脸色泛白,她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可心里生出的后悔又很快被她咽下。
  这不算什么,她告诉自己。
  马车门突然被打开,一双眼睛凸出的,瘦骨嶙峋的半大孩子朝她伸出手。
  罗莎莉吓了一跳,她往后倒去。
  见对方身后还跟着两个脏兮兮、眼珠子一样灵活的孩子就知道这是想趁火打劫。
  “滚出去!”
  车厢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唯一趁手些的武器就是手上的蕾丝折扇,她朝着为首的男孩用力打过去。
  扇骨上镶嵌了几颗菱形宝石,很快那个男孩的脸上和手臂上出现了几条划痕。
  车夫听到动静立马赶过来,呵斥:“滚远点,你们这些肮脏的小鸡仔!”
  他向前想要捉住为首的男孩,却被后面两个孩子拉住。
  “给我,小姐把你的扇子给我。”男孩爬上来,从破烂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短小泛着银光的匕首,眼里满是凶狠的光芒。
  罗莎莉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不得不同意把扇子给他。
  “还有你的手镯。”
  出门急,罗莎莉只戴了一个红宝石镯子,此刻她只得庆幸损失少。
  “赶紧离开!”罗莎莉缩着身子把背贴在内壁上,眼睛狠狠盯着对方。
  男孩接过东西又飞快打量了一下金伯莉:“还有你的帽子。”
  罗莎莉脸色涨红,愤怒取代了害怕,但她还是勉强镇定下来将华丽的帽子递给他。
  男孩转身下车招呼两个同伴离开。
  车夫的衣服被扯坏,唯一值钱点的皮带都被拿走了,他骂骂咧咧的。
  没人故意捣乱,马匹很快安静下来。
  “小姐,您受伤了吗?”车夫问,他有些不敢看罗莎莉。
  他不敢离开车门附近,一边牵着马绳一边盯着附近的人。
  “没事。”罗莎莉闭上
  眼睛平复怒气。那些人一看就是惯犯,这里这么混乱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抓到他们。
  这是她第一次遭到这样的侮辱,绝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车门再一次被打开,罗莎莉如惊弓之鸟般地握紧拳头。
  是布拉德利先生和赖特先生回来了。
  “该死的,我的帽子都被挤掉了,捡到他的人起码能舒坦地过一个月!”布拉德利先生恼恨地摸了一把因为上了年纪变得暗沉的红头发。
  “老爷,起码你的怀表没有被人摸走。”赖特喘着粗气,如一条年迈的老狗。
  “爸爸,你还好吗?”罗莎莉心有余悸地问。
  两人这才看到她凌乱的发丝。
  “这是怎么了?罗丝,你的帽子呢?”布拉德利先生吃惊地问。
  罗莎莉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布拉德利先生气得不顾场合大骂车夫看守不力。
  “我会找人抓到他们,把他们沉入泰晤士河。”赖特先生说。
  罗莎莉想到刚刚的事厌恶般地皱眉,又想起来这里的目的问:“爸爸?”
  布拉德利先生和赖特先生沉默下来。
  “吉恩,不幸去世了。还有一些水手和后勤工。”赖特先生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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