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过来,吃粥。”低沉的声音响起。
  小糯宝就乖乖坐好,舔着小嘴巴,等着爹爹来喂。
  穆亦寒大手端着饭碗,金黄稠糊的南瓜小米粥上,还放了一点酸黄瓜,又配半块咸蛋黄。
  他一勺一勺喂得耐心,脸上全然没了面对朝臣时,那般庄严冷漠。
  偶尔端得手酸时,穆亦寒还会故意把勺怼歪,蹭在闺女脸上。
  “张大嘴吃,怎么一口只吃半勺,爹爹手都累了。”他佯装责备。
  小糯宝的脸蛋肉嘟嘟,一怼就出个小肉坑,可爱得要命。
  她抓起穆亦寒的衣襟,气呼呼擦着脸,爹爹这个“饲养员”不称职,都喂到脸上啦!
  “好好喂,坏爹爹~”
  “认真吃,小胖丫!”
  农家小屋里,一大一小时而眯眼笑,时而斗起嘴,享受着父女温情。
  一旁还有俩小的,正趴在炕沿上,左瞅右瞅给他俩当观众。
  小春哥儿已经能跑能跳了,整日围着糯宝转悠,像个忠诚的小奴隶。
  这不,等小糯宝吃饱,四仰八叉往炕上一躺,只要招招小胖手,春哥儿就屁颠屁颠,捧着果子、羊乳茶,笨拙又乖巧地递过来。
  要是小姑姑高兴了,夸他两句,春哥儿便更乐得像只巴狗。
  等全家回来后,看着摇尾巴的春哥儿,和在啃小糯宝脚丫的冬哥儿,都不由欣慰极了。
  冯氏点头叹道,“俩孩子还这么小,就知道缠着糯宝了,不愧是咱姜家根苗。”
  姜丰年也不住点头,眼底带笑,“春哥儿老实,将来长大,就给妹妹鞍前马后当管家吧。”
  “冬哥儿好动,以后当个练家子,给她小姑姑当护卫,我看都挺好!”
  这话一呼百应,全家都满意拍手。
  炕上俩小豆丁懵懵眨眼,还不知自己已被做了“职业规划”。
  不过如此也不亏,跟着小姑姑,可就是抱上了全南纪国,最粗的大腿!
  这相当于少奋斗五十年,出生即养老!
  一连六七日过去,穆亦寒下发的旨意,终于拐了个弯,传遍了京城和大柳村。
  乡亲们得知都沸腾了。
  挤在姜家门口,要给小公主和伯爷行礼。
  杨二他们也脚踩棉花,拿着一百两的赏银,激动得泪流满面。
  一百两,这可是种地二十年才能出的银子啊!
  他们长这么大,别说拿着了,就连见,都没一次见过这么多钱。
  南下俩月,便得了别人小半辈子,都未必攒得到的积蓄。
  而提为一等士卒,更是好大的体面,和一种惠及终身的保障!
  按南纪律法,一等士卒只要在厢军服满五年,长子便可永免徭役,年满五十后,兵部每年还会发放一百斗米。
  跟着姜丰泽南下,于他们而言,这是何其有幸。
  众人围在姜家,有的道喜,有的感激,一时热闹极了。
  小糯宝坐在三哥脖颈上,围着狐狸毛围脖,小脸白得似雪,直朝大伙咯咯招手。
  乡亲们没见过大世面,看见小公主,也不知行礼是该作揖还是跪拜。
  眼看村长想带头行跪礼,冯氏眼疾手快,赶忙给扶了起来。
  “都是乡里乡亲,看着糯宝长大的,她哪能受你们大礼。”冯氏摆了摆手,“这不就外道了吗。”
  姜丰泽随和得很,也笑道,“大伙别急别忙,糯宝的公主封礼得进京再办,眼下还没正经受封,咱们在村就和平时一样,谁都别拘束了。”
  老张头和刘婆子仗着岁数大,抢在最前面,一人握了只糯宝胖手,笑得直叉腰。
  “托了糯宝的福,我们也是见过公主的人了。”刘婆子美得不行。
  老张头乐道,“将来告诉旁人,我摸过公主的手,估计我这只老手,身价都得跟着涨。”
  小糯宝偷摸捂住小嘴。
  何止是手啊,连张爷爷的屁股,都被她的雷火烧过呢,那屁股比手还值钱。
  冯氏看出闺女笑啥,怕她说漏嘴了,赶紧拍拍小屁股警醒。
  杨二他们围着丰泽,这时也满脸喜色,商量着得了这赏银,是先去城郊置块好地,还是送去钱庄吃息。
  全村正喜气洋洋呢,这时,村口大黄忽然呲牙,狂吠了几声。
  众人闻声看去。
  只见村口处,好几个外村的村长正赶过来,有的满脸是笑,有的却怒气冲冲……
  第378章 活活怄死了
  封赏旨意一出,眼下所有村子,乃至整个云城,都已经家喻户晓。
  大溪村当初死活不肯出人,现在却傻了眼,悔得肠子都青。
  要知道出去俩月,就能得百两赏银。
  他们就算是挤破了头,也定要入征做兵不可啊。
  还有桥头村和清水村他们,虽然当时有所动摇,但最后还是跟着大溪村走,几个村愣是一人未出,只能干看着别人得富贵。
  张范建村里出了六人,就得了整整六百两。
  人家是来道喜的,正笑得挤眉弄眼,拉着西山村村长一起,顺便再感激一番。
  眼看张范建得意极了,在和大柳村众人互相作揖。
  大溪村村长气得肺炸,冲上前要找丰泽算账,怪他没早把赏赐说出,害他们村错过好机会。
  “我今个儿倒要问问!”
  大溪村村长推开众人,瞪着浑浊老眼,朝丰泽脸上喷唾沫,“姜家小子,你们村是不是早就知道,朝廷能赏不少银子!”
  “不然怎么你们村都报名了,就我们蒙在鼓里,你们这不是坑人吗。”他眼睛都红了。
  姜丰泽抹了把脸,见又是这老家伙,不打算再惯毛病。
  “您少在这儿倚老卖老,当着大伙装什么傻。”姜丰泽蹙眉,“那日我明说了,此番朝廷定会厚赏,不是您说我空口白牙骗人,死活不信吗?”
  张范建赶忙配合,“是是是,我当时听得真真的,姜伯爷当真说了。”
  村长一看大溪村的就来气,撸起袖子就骂。
  “你个老东西,大好的日子,来我们村发什么洋贱?”
  “当初征兵不去,非说丰泽忽悠人的是你们,结果现在后悔了,埋怨有好处不早说的,也是你们!”村长怒目圆睁,“真他娘得没天理,话都让你们说了是吧!”
  老李头也冲过来大啐。
  “呸,这一个个还两幅面孔呢,真他娘的二皮脸,信不信我大嘴巴子抽你!”
  大溪村村长得了劈头盖脸一顿,心里简直要怄死。
  他气得嘴皮子哆嗦。
  可细想想看,人家也没说错啊……
  那时,姜丰泽好声好气,让他们配合征兵,可他们却只当害人,反倒怒怼一顿。
  现如今,旁人领赏发家,得了堪比祖坟冒青烟的富贵,他们就算把眼睛瞪出来,也只能自作自受。
  大溪村村长捂着胸口,眼睛布满血丝。
  他勾着腰哼一声,这就带着桥头村、清水村的村长们回去。
  结果才刚出村口,这位老村长就气血上头,嘎的一声晕倒在地。
  张范建倒是高兴了。
  这回除了大柳村,就属他们村去的最多,得的赏银也最多。
  他家人丁单薄,虽然没出人。
  但村里入征的汉子感激他,一人拿出二两赏银、一大袋白米,特地孝敬他。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跟着姜家走,就连他们这些外村的,日子都能越过越有。
  所以打这天起,张家村的村民们,就把姜家视为神明,逢人便说姜家和大柳村的好话。
  而大溪村那边,不出三天,便一片素缟了。
  晌午前后,刘婆子串亲戚回来,和大伙叨咕起来。
  “听说了没,大溪村那老犟种村长没了?”刘婆子啧啧一声。
  冯氏磕着瓜子,走上前疑惑,“人怎么没的,那天来咱村骂人时,不是还生龙活虎吗,眼睛都快瞪到丰泽脸上了。”
  刘婆子摇摇头,“嗐,就是那天回去之后,听他们村人说,这老村长气血上涌,回家就偏瘫了。”
  “光这样也就罢,结果他还越想越气不过,昨天傍晚竟活活怄死了。”
  冯氏面色淡淡,倒不觉有什么好同情的。
  大活人能把自己气死,这怨得了谁,都是自己作的。
  眼下,小年刚过,穆亦寒不急于回京,就带着小糯宝进城买年货去了。
  他们父女过起小日子,其乐融融。
  而京城那边,却为着这一大一小,已经闹腾得快要翻天。
  如今,得知南纪国新冒出个公主,那些勋贵高门,哪里坐得住。
  他们还不知小糯宝的身份,更不知她是国师亲女。
  所以人云亦云,什么猜测都跟着来了。
  众人只知糯宝是新伯爷之妹,于是便以为,这孩子是凭借兄长功劳,就能当上了公主。
  “各位畅所欲言,快说说,国师此番闹什么名堂。”
  “国师急于招揽人才,看重武将,我们都知道,但也不至于,把公主之位都拿来作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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