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冯氏笑了:“这事不难办,我去帮吴大夫张罗就行,不过只先给您弄个三四亩,不然给您累着了,您闺女女婿好不乐意了。”
  毕竟,老人们过来是为了养老、享福。
  农耕只能是消遣,不能占用太多时间。
  吴大夫正美滋滋,要催蒋老爷快把从家里带回的点心、饴糖拿给小糯宝吃。
  这时,不远处田间,就传来一阵争吵声。
  众人一怔,都跑出去看,只见村长正和李婶子吵得面红耳赤。
  “你男人在城里不回来,关村里人啥事?”村长额头青筋直冒:“凭啥要我喊乡亲们,帮你家种地?”
  原来,别人家的庄稼秧苗都茁壮了,唯有李婶子家,到现在也没把种子下到地里。
  整整五十亩,她就播种了五六亩,便嫌累撂挑子不干了。
  眼看地里荒着,李婶子有些心慌,只能求村长请乡亲们帮她。
  李婶子被骂得脸红,不乐意道:“村长,你这话就没人情味了,你不是向来说一家有难,全村帮忙吗,怎么到了我这儿你就只说不做了!”
  村长瞪眼:“你还好意思问,那我倒要问问你,村里别人家有事时,你啥时候去搭把手过?自己平时不帮别人出力,光指望旁人帮你,凭啥,凭你脸大啊。”
  这话说的,小糯宝忍不住伸出小巴掌,用力呱唧了几下。
  李婶子没了法子,这时见姜家人在,直接躺在冯氏脚边撒起泼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我闺女整日被姜家人使唤,都不能下地,我儿文才还去了姜家弄的学堂,也帮不上忙。”
  李婶子扯着嗓子干嚎,还不忘瞪两眼冯氏:“村长,我家地荒有一大半都是因为姜家啊,要不,你就让姜丰年、姜丰虎给我家种地,算是补偿吧。”
  听了这话,村长差点气晕过去。
  冯氏都快被气笑了,嘴巴像刀:“你自己好吃懒做,成天在炕上躺着跟个不会挪窝的干尸一样,怪别人什么事!”
  即便李婶子身不强力不壮,但只要能勤快些,一日种个两三亩,那么五十亩地这时候也早种完了。
  小糯宝更是毫不客气,脆生生地哼哼:“你既嫌你儿子在学堂读书,耽搁干活,那不如就让他不必再来了,以后种一辈子地吧!”
  第123章 福善堂突发急事
  李婶子被怼得心窝口一噎,瞪大眼睛喘粗气。
  那不行,她儿子可是宰相根苗,将来要带她大富大贵的,可不能没地儿念书!
  何况,姜家每日都给学堂孩子发点心,文才总是带回家去,李婶子可就指着那两块点心解馋呢。
  于是她嘴上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狠狠剜小糯宝一眼,就爬起来回家去了。
  待李婶子走后,村长的眉毛快拧成麻花。
  这李婶子,咋越老越像块牛皮糖,死皮赖脸的。
  大伙心底对此人的厌恶,都已经达到了顶点,在嘀咕了她一阵坏话后,便四下散开,各自忙地里活去了。
  回家后,冯氏看日头正足,正是晒被褥的好时候。
  她舍不得浪费,便把正房、厢房的被褥枕头都拿出来,好好晒了一通。
  等傍晚收回去时,被子已经晒得松软,摸着暖烘烘的,闻起来还一股太阳味道。
  小糯宝挨个扑过去,贪婪地嗅个够,小身子躺在上面,撒欢似的直打滚。
  这时,宋老刚从旧屋那边看完锦娘,想来看看小糯宝。
  一进屋,就见白玉团子的小丫头,正抱着脚丫子,躺在被褥上啃得一脸欢乐。
  宋老不由哑然失笑。
  初见时,这孩子就抱着小脚“吃”个没完,那时还以为是饿急眼了,现下他才明白,原来这小家伙就好这一口啊。
  “咳咳!”宋老看得满眼宠溺,最后弯起眼睛咳嗽两声。
  小糯宝小脸一红,飞快吐出脚丫,这就爬过去撒娇,要宋老抱抱。
  宋老抱着她坐下,和姜丰年、姜丰虎闲聊了会儿波斯萝卜的事情。
  “此物原是贡品,味道清甜,我在宫宴时吃过几次,口感像极了果子,只是不能入菜,一般都是直接吃或是泡酒,圣上很是喜爱。”宋老说道。
  姜丰年兄弟俩不免新奇。
  萝卜本是蔬菜,咋反倒不能下锅,而是当果子啃呢。
  他俩听着听着就津液分泌,也想尝尝其中滋味,想到那一大片的萝卜苗,身上干劲都不由多了几分。
  小糯宝一听到“甜”字,便想起宋老给她买的核桃酥糖,还有小半袋没吃完呢。
  她小馋猫本质现出,这就急巴巴地爬向窗台去拿。
  这会儿,正好冯氏也要进来听听波斯萝卜,小糯宝怕娘唠叨吃糖烂牙,故意躲在宋老身后开动小嘴。
  有着宋老打掩护,冯氏虽然看见了,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拿眼神无力威胁。
  小糯宝吐吐舌头,“嚣张”地笑出牙花子,继续抓着酥糖脆生生地啃。
  宋老被这娘俩的“斗智斗勇”给逗笑了,他宠着糯宝,还故意帮她挡挡冯氏视线,好让她吃得心安一些。
  睡觉前,小糯宝果然逃不过,像只小鸡仔似的,被冯氏提溜到水缸边,好一通漱口。
  冯氏挨个检查她的小牙,直到看不见半点糖渣,才能踏实放闺女去睡觉。
  这一夜,姜家人都很好梦。
  第二日,赶上村里学堂休沐,丰苗终于不用早起,拿着枕头贴在糯宝身边继续睡,像只粘着主人的小巴狗。
  等冯氏进屋时,就见他俩两只小脑瓜靠在一起,胳膊腿互相搭在一起,呼噜声此起彼伏。
  冯氏看得心里发软,嘴角不由咧到耳后,嘱咐家里人小声些,可别吵着这俩孩子。
  伴随着一阵呼噜声,姜家人坐在外屋,轻声说笑着用完了早饭。
  等小糯宝睡到日上三竿,懒洋洋地爬出被窝后,冯氏也终于把丰苗揪了出来。
  “太阳晒屁股了,今儿是福善堂那边,交食宿银子的日子,你这小管账的还得过去,帮娘算算呢。”
  冯氏把大锅里留的馄饨、鸡蛋懒汉饼,拿来让两个孩子吃个饱,然后一大二小这就去了福善堂。
  一想到待会又能入账不少,冯氏就咧起嘴角,一路上都是笑眯眯的。
  然而不曾想,他们才刚一到福善堂,迎来的却是有两位老人,想要退住的消息。
  那两位老人的子女家眷,已经穿着锦衣罗带,乘坐马车,早早地候在门口了。
  见冯氏终于来了,他们面带歉意,这就说明来意。
  冯氏有点惊讶,忙问道:“我们这福善堂的房间紧张,旁人想住还住不进来,你们当真要退?那能否给个原因,可是我们有何处不妥,我们也好有所改进。”
  那两位老人的亲眷摇摇头,神色有些为难。
  “不是你们不好,是府上的孙子们久不见爷爷,动不动就闹腾。”其中一家回得含蓄。
  另一家的语气硬些,实话实说道:“其实我爹是舍不得离开的,可你们这毕竟是乡下地方,多处都有不便,我爹又年岁大了,身子难免有个病痛,一旦哪天磕了碰了需要就医,你们连个医馆都没有,我实在不放心,在府上担心了很久,还是不想让他再住这贫瘠之处。”
  乡野之地,吃住倒还好说,可这一旦有个灾有个痛,终究不如城里应对及时。
  他们为人子女,也不能什么都纵着长辈的心意,还是得思虑妥帖一些,免得将来出事后悔。
  冯氏思忖一下,觉得他们思虑得也不无道理。
  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便和颜悦色点头:“原是如此,那也算是我们的不是了,我们福善堂随时都可退住,我这就叫点人手,帮你们一起收拾吧。”
  说罢,冯氏就喊来刘婆子,还有杨二媳妇。
  有了两位要退住的,其他老人的情绪难免受些影响,便都只是交了下个月的食宿费用,没有再有多续定的意思。
  不到半个时辰,那两位便收拾完毕,准备离开了。
  小糯宝坐在门边晃晃小腿,察觉到了什么,嫩声嫩气嘟哝:“他们今日,好像还走不了呢。”
  冯氏心绪低沉,没大听清闺女的话,便也没有细问。
  然而,就在两家马车将要开动之时,突然间,只听里面传来一声老人惨叫。
  接着便是扑通跌落的动静!
  “爹,爹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马车车厢里,一男子急声大喊。
  闻声,冯氏和福善堂众人惊了一下,都赶紧上前帮忙。
  只见老人这就被抱下了马车,其儿子满面焦急,正大喊车厢内其他家眷都出来。
  “爹晕过去了,得马上送去医馆,你们快下来,不然人多马车跑不快,就耽搁了。”那男子说完,懊悔地直摇头:“果然乡下就是不能住,离城里那么远,这要何时才能到医馆去,早知就不让爹来了。”
  冯氏顾不得男子说什么,先去查看老人的情况,这老人方才好像发了急病,猛的痛叫一声后,便仰面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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