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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失败后 第24节

  桑离合衣躺下,说睡就睡。
  寂珩玉没有她那般心大。
  一路走来,身体的不适感成倍加剧。
  心口处很疼。
  他甚至可以感知到那细浅的东西正肆意地在他的心脉处搅弄风云,偏生他还拿它无可奈何。
  寂珩玉从血液到身体四肢都无比焦躁。
  烦躁感从头顶百会一直蔓延至丹田,这种感觉隐隐有些熟悉,像是……
  最开始身中曼陀情毒的时候。
  想到那荒诞一夜,寂珩玉的心情糟糕到极点。
  五千年来他善于隐忍,那一次是他平生唯一一次失序。
  他盘腿打坐,调整气息,默吟起静心诀。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1
  寂珩玉闭着眼,心脏忽然一阵搅动。
  黑暗中,他看到一张红网包裹于心,那张网愈扩愈大,愈扩愈大,微小的种子沉睡其中。
  额头青筋猛然抽动起来,豆大汗珠顺着眉骨缓缓下滑。
  他的气息开始乱了,心络不稳,欲念正吞噬着他。
  寂珩玉仍没有停止吟咒。
  “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2
  红网形如蛛网。
  他的心脏恰如那网中猎物,砰砰跳动间,难以挣逃。
  种子开始长大,形成两瓣透明的,圣洁的叶子。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透明包裹在鲜红淋漓当中,它是圣洁无尘的;更是肮欲迭起的。
  “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3
  刷地一下,寂珩玉倏然睁开了双眼。
  砰。
  砰。
  砰。
  是心跳声。
  一下比一下沉闷,一下比一下沉重。
  呼吸滚烫凌乱。
  他眼中红雾蔓延,分明是沉冷的一张面容,双眼烧灼却如同渴极的野兽。
  有什么东西疯狂地钻进了大脑。
  一道声音在掌控他——
  “桑离,桑离……”
  桑离。
  那道稚嫩的声音温柔牵制着他的理智,诱哄着他起身走至那道沉睡的身影旁。
  主虫……是在她身上。
  倘若这是子母蛊,只要杀了母蛊的寄居者,那么他身体里的子蛊也会跟着死去。
  他要在子虫没有完全长大前,杀了她。
  必须杀她,别无选择。
  [爱她……去爱她……]
  [杀了她……]
  [爱她……]
  [杀了她……]
  两道声音在脑海中争论,盘旋。
  他眼前虚实莫辩,寂珩玉已分不清脑海里的是幻听亦或是心魔。
  他高长的影子完全笼罩住了地面的桑离。
  他居高临下,一瞬不瞬凝视着她,长睫纠裹下的眼眸是凶郁,是不可预料的危险。
  桑离对此一无所知。
  事实上她睡得并不安稳,如置身冰火之间,她一会儿觉得冷,一会儿又觉得热;一会儿胸口疼得厉害,一会儿脑袋里面又嗡嗡作响。
  症状如重感冒,但是比重感冒难受了一百倍。
  胸口处越来越热了。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忍不住把胸口的领子往开扯了扯。
  白皙的皮肤下,隐约映照出一团淡红的形状,像是某种花卉,漂亮极艳地开在她的皮肤里面。
  寂珩玉望着那团不知是什么的光影,缓缓朝她伸出了手……
  此时,桑离也终于醒了。
  她迷迷糊糊半睁开眼,呼吸又急又烫。屋子里很暗,她难以看清寂珩玉的表情,在这样的黑暗中,险厄也被突显的更为清晰。
  他的身形轮廓几乎与墨色融为一体,桑离却看清了,那双与昔日别无二致的红眸。
  心里头一个咯噔。
  桑离连滚带爬地躲开了寂珩玉的靠近。
  “仙君你……怎么了?”
  桑离狼狈地站起身。
  步伐虚浮,差些又摔倒在地。
  话音将落下,心脏又针扎似地疼了下。
  桑离疼得皱眉,不尽痛苦地闷哼一声。寂珩玉还在朝她过来,桑离咬紧下唇,踉踉跄跄地跑到了门前。
  直觉告诉她——要逃。
  啪!!!
  一只宽大手掌重重抵制门前,仅被她拉开一条细缝的房门在面前重新闭合。
  男人那只手无疑是好看的。
  手腕有力,指尖苍白,紧贴于门上的指节根根分明,因用力,手背上的青筋紧张崩起,更彰显出它的力量感。
  “桑离,桑桑……”
  他附在她耳边,叫着她的名字,还有旁人从未叫过的小名,声音里甚至是带着笑的。
  可是不对劲。
  寂珩玉的语调有多温柔,多含情脉脉,目光就有多凶险,多疏冷无情。
  她快站不稳了。
  五指痛苦地拽扯着胸前的衣服,每次呼吸都跟着犯疼。
  “仙君,你清醒一点……”桑离喉咙嘶哑,眼梢在迷蛊的牵制下逐渐泛红。
  忽而颊边微凉。
  他的手竟然抚了上来。
  他的指腹像是冷血动物般毫无温意,仿若一条细小的毒蛇在脸上缓慢爬过,瞬间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桑离,你大可怪我失言。”
  桑离瞳孔震颤,不安感让她想要逃离。
  可是双脚似不是自己的,根本难以脱离地面。
  他一手遮住她的双眼。
  泼天暗色扑面而来,一片暗沉当中,身体的感知变得格外清晰。
  他抬起另外一只手,手指顺过她修长秀致的颈线,激起桑离浑身战栗,胸中炽火烧得更灼三分。
  指尖行至胸前,五个干净圆滑的指甲突然延长锋利,寂珩玉一字一句,嗓音清润:“抱歉,我要杀你了。”
  他的手心是冷的;靠近时的呼吸是温热的。
  温凉如水的声音没过耳脉。
  胸膛钝闷,一瞬间像是有什么迅速地穿了进去。
  此时他放下了手。
  桑离还没有从先前的缱绻中抽离,就被带入到另一种情绪当中。
  她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穿进胸膛的那只手。
  他是那样的毫不犹豫,桑离能感觉到,再深一寸就是自己的心脏,他会在一下间就把那颗怦然跳动的心捏成碎末。
  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是疯子吗?
  没错,他本来就是疯子。
  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信任他的,是她笨,是她傻,是她用在现代学习的那一套去看待这里,看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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