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到了医院,那边已经全都准备好了,直接进了手术室。
他到底不放心,虽然谢存秋拒绝了他继续陪着,但他只在门口站了三分钟就待不下去了,还是消了毒穿上手术衣跟了进去。
听着谢啾啾抱怨他不听话,他一个字没反驳,不管怎么说,他想陪在对方身边。
他注视着自己的爱人,目光温和柔软,在谢存秋追问孩子名字的时候,他临时现编了好几个,都被嫌弃了,没关系,再想。
两人从孩子的名字聊到会长得像谁,又聊到出院后怎么照顾孩子……琐碎得很,可他一点不觉得厌烦,好像在讨论的不是自己以前很排斥的小孩子。
四十分钟,对他而言度秒如年。
直到亮堂的哭声响起,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听护士说的,是个男孩子,五点五斤,很健康。
在护士抱着宝宝来给谢存秋贴贴脸颊做肌肤接触的时候,在对方的要求下,红彤彤的小家伙又被递到了他跟前。
嗯——
说实话,不是很好把脸贴过去。
但想到这是从谢存秋身体里诞生的、属于他们的宝宝,他又觉得没关系,丑点就丑点,健健康康就好。
跟宝宝贴贴完,在护士把孩子抱走后,他靠近了些,轻声道:“宝宝的名字我再想想,别担心,一切都好。”
谢存秋眉眼微弯,“你在我身边,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
傅柏宁知道对方在惦记什么,“等会儿转到病房,你这边情况稳定下来,我就去做检查,一项都不少地做一遍,放心,你说你惜命,我也一样。”
得到清晰的应答,谢存秋才放下心。
过度紧张后猛然放松下来,又经历过一台手术,他早就累得不行,还没出手术室就睡着了。
傅柏宁微微舒了口气,也好,能多休息休息。
出来手术室,余家三口正等在外面,进了病房,两位长辈陪着谢存秋,余佳霖已经从医护那里知道了车祸,带着傅柏宁去做了检查。
两人还有些事情要沟通。
等做完检查,潘钰已经处理好车祸赶了过来,汇报了一下最新情况。
魏梓豪故意杀人基本上可以盖棺定论。
证据链没问题,对方也承认了,先是买凶,失败后又制造了这起车祸,而这个罪魁祸首身上有两处骨折,并不十分严重,目前是被拘留了,只等官方那边补足证据就可以转到检察院。
这次的事情梳理清楚,傅柏宁交待潘钰准备好前段时间就在计划的东西,接着跟余佳霖一起返回病房又看了看谢存秋。
窗外天空清朗,雨还没停,但看上去清新滋润,让人心旷神怡。
而他惦念的人正在这场如酥小雨里睡得安安稳稳,有余家人守着,他并不十分担心,另外,关于孩子的名字他也有了想法。
在他暂且离开病房时,婶婶冯雯跟了出来,问他要不要知会傅立诚一声。
他思索了几秒,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一口回绝,只说等谢存秋醒来再说,不着急在这一时半刻。
出来医院,他先回了趟公司,等他冲了澡换了衣服,潘钰已经把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他跟律师直接去了拘留所。
他要见魏梓豪。
给这些纠纷画上句号。
这场谈话没持续多长时间,从拘留所出来时,他扫了眼律师装着文件资料的手提包,心下多少有些感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但各人有各命,谁也怨不着谁。
跟律师沟通完,他又跟潘钰和一位副总通了电话,让那边协同律师处理这次的事情,该有个彻底的了结了。
到医院是晚上八点,小雨已经停了。
谢存秋刚醒没一会儿,正在跟叔婶聊天,宝宝就在旁边的婴儿床里,乖乖地睡着。
看见傅柏宁进来,他勾起嘴角,道:“你的检查报告都出来了,没事,算是万幸。”
叔婶自觉让开了床边的位置,傅柏宁走近后弯腰跟谢存秋贴了贴脸颊,“所以别担心,你现在最主要是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这会儿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谢存秋点点头,又摇摇头,上了止痛泵,他没觉得疼,就是还有些困倦,他宽慰道:“我没事,不疼、也不难受,倒是你,晚餐还没吃吧,先吃饭。”
“好。”
余家三人眼观鼻鼻观心,跟谢存秋道了别,次日再过来,傅柏宁在这里,他们没必要多担心,给小夫夫多一点相处时间嘛。
尤其是现在。
谢存秋大概不会愿意在他们面前展露弱势一面。
等余家三人离开,独立小厨把晚餐送过来后,傅柏宁才在床边坐下,哄道:“别这样看我,啾啾,你要到明天下午才能吃东西,到时候我给你做。”
谢存秋抬头瞅了眼还在滴的吊瓶,轻轻吸了吸鼻子,“不能吃就算了,还要看着你吃,你不觉得自己太……”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吻堵住了。
傅柏宁把嘴里的东西渡过去,交换一个浅浅的亲吻后,又揉了揉谢存秋的头发,这才稍稍退开。
他冲着自己的爱人眨了下眼睛,道:“医生说可以吃糖。”
谢存秋顿了下,傅柏宁喂给他的是一枚复合口味的水果硬糖,清新香甜,让他的心情忽得轻盈愉悦起来,像是春雨绵绵的暗淡天幕里突然开了一簇一簇明亮又热闹的花团。
他把糖果从左边卷到右边,弯起了眼睛。
傅柏宁一边吃晚餐,一边简单说了下今天的事情。
贾书宁经历了资源降级,正深陷赌博的泥潭,走投无路之际又一次撞破了恋人乱搞,有些崩溃,为了哄贾书宁,魏梓豪打算赌一把。
正面刚不过,使坏也搞不定,就只能选择物理消灭。
说到这里,傅柏宁的眼里带着一丝冷嘲,“说实话,这确实是个釜底抽薪的好方法,风险大,但收益也大,只是他棋差一着。
“我去拘留所见了他一面,他自知这次跑不了,同意低价转让手里的股权,钱全部打给贾书宁,以供对方偿还赌债,余下的就当做是这些年的补偿。
“临到最后大方了一回。”
听完,谢存秋不咸不淡地笑了声,“他们俩怎么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纠纠缠缠,魏梓豪最后愿意这样结束,还算有点担当,不过也就仅止于此了。”
喜欢肯定有,却没那么喜欢。
傅柏宁附和道:“魏梓豪判二三十年不成问题,之后的事情跟我们没关系,这件事到这里就翻篇了。”
“嗯,”谢存秋应着,抬手点了点宝宝还红通通的小脸蛋,道,“不说扫兴的人了,我问你,孩子的名字想出来了没有?”
傅柏宁瞧了眼自家小崽子,轻笑道:“想好了。”
谢存秋一顿,收回戳着宝宝的手指,转而警告道:“你在手术室说的我可还记得,什么铁蛋翠花,你说得出口我都听不进去!”
傅柏宁不由失笑,“那不是随口说的么,你不能指望一个担心爱人担心得要命的丈夫去想出什么很有内涵的名字,强人所难了啾啾。”
谢存秋轻哼了哼,被傅柏宁言辞里的称谓给哄到了。
他点点头,“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傅柏宁的眼里是温和的笑意,他收起餐具,坐到床头,小心地把谢存秋揽在怀里,在对方的手心里写下了两个字。
谢存秋仔细看着,“润……禾?”
“没错,润禾。”
谢存秋反扣住傅柏宁的手,转眼看向自己的爱人,眼里眸光闪烁,他抿了抿微微颤抖的嘴唇,道:“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傅柏宁注视着谢存秋的眼睛,缓声道:“今天是谷雨,谷雨断霜,寒气到这里就消散殆尽了,所有的坎坷就此翻篇,冬去春来——
“存秋,你我的感情也如今日一般,云开月明。
“再者,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做一株在甘霖小雨中伸展叶片的禾苗,茁壮成长,健康、平安、开心,这就是我对他最大的期盼。”
谢存秋的眼眶有些酸涩,他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还有呢?”
傅柏宁亲了亲谢存秋的眼角,吻去了对方眼睫上的湿润,道:“‘禾’,从你的名字里来,存秋,是你坚定地选择了这条路,把这份我以为自己没办法拥有的体验带给了我。”
谢存秋缓了口呼吸,道:“是我们的宝宝。”
“嗯,是我们的。”
傅柏宁没想惹哭谢存秋,他转向睡得香香的小崽子,岔开话头道:“这小家伙看多了就还挺顺眼,只是我不觉得他长得像我们俩。”
谢存秋被一下逗笑,“要等稍微长开后才能看出来!”
傅柏宁给谢存秋理了下额发,“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他长得像你。”
谢存秋还真想了下,他倒是希望孩子更像傅柏宁一点,但是!长得像他的话,对方是不是会爱屋及乌多关注孩子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