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慕强。
南书瑟尔从来不说自己爱的只是阿德莱特本身,战争与守护为他添彩,这才成就风华的他。
南书瑟尔看着阿德莱特紧绷的下颌线, 军雌习惯戴着的袖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明明刚刚他们还在分享同一杯冰镇果汁,嬉笑打闹着,此刻却为了那封戳着金漆的被驳回的辞职信僵持不下。
阿德莱特:“我明白军部对我的意义,可是我觉得你更重要。”
回归家庭,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不明白雄虫为什么生气。
南书瑟尔看着阿德莱特,军雌刚回家一会儿就脱下军装外套,单穿着衬衫,可是熨烫整齐的衬衫此刻因为他们的僵持泛起了细密的褶皱。
南书瑟尔盯着褶皱,却想起了他能看到世界后第一次见到阿德莱特的模样。
那是在授勋典礼上意气风发的他。
“我从来没想过让你放弃军部的。”南书瑟尔的声音里掺杂了苦涩,擦过喉间时泛起甜腥。
阿德莱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时候他在想什么来,只记得交辞职信的时候,他没有后悔,满心欢喜。
连他都欢喜的事情,为什么雄虫会觉得不开心。
“我只是选择了你,这是个错误选项吗?”
阿德莱特的眼眸里挣扎着破碎,茫然道:“我以为您会喜欢的,喜欢在家陪着您的…”
“我以为…”
南书瑟尔没有想哭,可是他的爱人此刻破碎的让他心疼,呼吸也喘不上气了。
眼泪在无声里流了下来,他明明知道雌虫是什么性子。
他不会觉得这是委曲求全,这是这个世界的普遍现象,可是他为什么觉得他的雌虫遍体鳞伤了。
“没有你认为!”南书瑟尔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下。“没有!”
在这略高的声音里,阿德莱特突然跪在地上,双腿略微岔开,头颅微微低垂,努力勾勒着讨好的曲线,手背在身后,指甲却深深的陷进掌心里。
在他幼时的记忆里,他接受的教育里,他需要这样,那些染血的记忆碎片如同刀刃般锋利无比的刺进阿德莱特的心脏。
——那是雌君,雄虫的雌君,只是不小心打翻雄主的茶盏,那间房子里回荡着瓷片扎进翅翼根部的破裂声。
南书瑟尔只是声音突然提高,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阿德莱特却跪了下来。
他的喉间泛起铁锈味,机械地吞咽着,喉结滚动着的声音在卧室里格外清晰。
光滑的地板上,阿德莱特都能看到他那苍白的脸,触角沉默的耷拉着,像是妥协了一般。
只是在南书瑟尔靠近时,浑身肌肉紧绷。
他没有察觉到南书瑟尔的信息素一直在安抚着他。
随着雄虫的靠近,阿德莱特记忆里的血腥惩戒也浮现出来,虽然雄虫从来没有在他身上用过。
军校教官会展示惩戒鞭,沾着盐水的皮鞭会散发着铁锈混合腐朽的气息,可笑吧,他们不是在学如何使用,而是在学如何在雄虫看不出来的前提下让自己接受惩戒时不那么疼。
后来课程让举报,那位教官被惩戒鞭鞭打至死,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血肉模糊。
那是对这位教官的评价是什么,好像是…他的荣幸。
阿德莱特闭上眼睛,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
按照《雌虫守则》,他应该跪行过去亲吻雄主的鞋尖,祈求他的原谅。
阿德莱特的灵魂在纠结,两种声音在他大脑里争吵。
一个让他俯身去祈求原谅,说哪里有怎么好的雄虫,不应该顺从着他嘛,毕竟雄虫已经给了他独一份的恩爱。他应该跪在地上亲吻雄虫,就像书里老师教的那样。
而另一个则说,为什么要讨好他,难道他忘记了那些年在星际战场上的厮杀,星兽的攻击炮弹的轰炸都没能让他从心灵到身体上臣服,现在为了一只雄虫妥协!
可是,正当阿德莱特偏向第一个准备俯身时,他听到了“扑通”一声。
虽然还在纠结,但是一听到这个声音,阿德莱特瞬间睁眼,他怕南书瑟尔出事。
可是一抬眸,就是和他对立跪着的雄虫,嘴角还咧着龇牙咧嘴的露着讨好的笑。
“莱特…”
此刻,雄虫不让他下跪的承诺,背了不知多少年、刻入骨子里的守则在脑海里尖叫着崩解。
“…没事了,莱特。”南书瑟尔捧着阿德莱特的脸,心疼的看着军雌咬破的唇。
阿德莱特觉得眼眶酸涩,有些温热的液体从眼中滴落,这太超纲了。
守则里面从来没有教过当雄主在惩戒时落下的不是鞭挞而是手掌温柔的抚摸时,军雌应该如何维持得体。
阿德莱特发狠的咬着雄虫的虎口,直到尝到血液的腥甜。
可是南书瑟尔只是叹息着撬开军雌的齿关,隔着衬衫贴着军雌跳动的胸膛。
安抚着军雌动荡不安的灵魂。
南书瑟尔先退让了一步,“已经晚上了,先洗漱睡觉吧。”
“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聊,好吗?”
南书瑟尔很想让军雌度过的每一天都是完美的,可是棋差一着,今天一切都很好,只是到了结尾反而是不好了。
他们沉默的处理好彼此的伤口,僵硬的躺在床上。
月光漫过窗户,在他们中间划出宽宽的银河。
阿德莱特并没有睡觉,左思右想,思绪混乱。
南书瑟尔很不习惯怀里没有军雌的日子,他翻了个身,从背后小心环绕着自家军雌,心中还得意于自己能握着阿德莱特的手。
南书瑟尔没有生气,他知道他们只是一时没有沟通好。
明天,他会和军雌好好聊一聊,毕竟军雌每天在雌父那里处理的东西很多,也很累的。
他也是一次偶然,通讯打过去才看到堆积成山的文件。
然后南书瑟尔突然察觉,总是捏着他脸、温柔揽着他的手,此刻冰冷的像个冰块。
好像怎么捂都捂不热。
南书瑟尔的心皱巴巴的,是他让军雌失望了吗?
南书瑟尔相信他们可以和平处理好这件事情,但是阿德莱特不知道,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第一次这么激烈的争吵。
阿德莱特害怕南书瑟尔收回那炽热的爱,惹雄虫生气本就不该,他还咬了雄虫。
军雌被握着的手骤然紧缩,甚至想脱离这种贴合,南书瑟尔这才发现阿德莱特始终睁着的眼睛,月光在军雌的眼睛里凝结着碎钻。
他们同时开口:
“其实我…”
“关于那封信…”
没有等到第二天,心里有事他们根本睡不着,南书瑟尔开灯。
随后便紧紧拥抱着阿德莱特,似乎这样就能掩盖他们之间淡淡的疏离,能将军雌的身子捂暖,能将他深深的刻在自己的骨子里。
南书瑟尔声音带着哭腔,他抑制不住的恐慌,看似他们的爱顺着雄虫的心意走,可是南书瑟尔却知道。
他一直都被阿德莱特的爱牵引着,阿德莱特才是他们爱情里的掌控者。
看吧,只是淡淡的疏离,南书瑟尔就忍受不了一点,他才是患得患失的那一个。
“我们别吵架了,好不好?”
“我不是觉得你做的不对,只是我想让你追求你喜欢的,不只只是虫,更多的是事业。”
“那是你掌控我的底气。”
“我喜欢的,爱上的,是那年庆功宴上把酒泼在议会长老脸上的疯子,是带着舰队横穿星爆的对生命无畏自信的狂徒。”
阿德莱特的呼吸突然停滞,南书瑟尔和他相贴的身体却透着温暖,渗入骨髓的驱寒。
南书瑟尔的信息素又一次伸出,携着精神力缠绵在精神观里,像是初春的融雪漫过沉疴枯树。
“我要的从来不是只为我洗手作羹汤的阿德莱特,那是随便一个雌虫甚至机器人都可以完成的事情,我想要的是能与我并肩甚至是护着我的元帅。”
“若是你觉得我的爱太过让你沉溺不安了,那你…”
第86章 军雌的恶劣
深蓝的星空笼罩着帝国帝都星的夜幕。
南书瑟尔看着露台上新换的空蝉花, 薄如蝉翼的花瓣在夜风中舒展的姿态,像极了他们那次见面时军雌被风扬起的银色长发。
“那你就收回你的爱,换我患得患失。”
南书瑟尔握着阿德莱特的手按在他的胸膛, “莱特, 这颗心脏永远有为你而跳的声音, 你是心脏跳动的意义。”
“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我还要爱你。”
窗外划过流星,阿德莱特看着倒映在南书瑟尔眼中的璀璨。
阿德莱特开合着唇,没有说什么。
雄虫握着的手骨节分明, 但是仍然能察觉到那双手的薄茧和细碎的疤痕,南书瑟尔将握着的手拉到唇边。
他的唇轻轻触碰着,明显感觉到军雌掌心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