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当然也有他的一点小心思,比如…他能否再这个世界找到那颗水蓝色的、他魂牵梦萦的星球。
虽然没有找到, 但是对于虫族史也是了然于胸。
所以对于登记进行曲,南书瑟尔也是知道的。
他看到自家雌虫站在唱片机旁,银发如同华般流淌。
修长的手指悬停在唱针上方,仿佛在等候命令,开启某个隐密的开关。
军雌的不安是刻在骨子里的, 或者说烙印在虫族的每一只雌虫身上。
这种走出半生的不安,南书瑟尔也只是奢望自己能在阿德莱特的余生里去治愈他。
用他此生的温柔与爱。
“那…要跳舞吗?”南书瑟尔浅笑着直起身子,黑色的高领毛衣裹着他有些清瘦的腰线。
窗外似乎飘起了细雪,仿若是他们品尝过的桂花糕的朦胧的甜霜。
阿德莱特按下唱针,齿轮发出悦耳的咔哒声。
在窗外的风雪伴奏下,灯光将唱片机镀上一层琥珀色的光泽。
在登记曲奏唱出旋律的瞬间,南书瑟尔已经握住军雌有些冰凉的手腕,带着他在木制的地板上转了个圈。
南书瑟尔的掌心贴在军雌腕骨内侧的淡青色血管上,他感受到阿德莱特瞬间紊乱的脉动。
阿德莱特没有想到南书瑟尔会带着他起舞。
边缘星的服装偏飘逸,银蓝色的衣摆随着他们的舞步洒落一地的星辉,惊起一片浮动的光尘。
“瑟尔你怎么会…”
阿德莱特难得露出错愕的神情,以雄虫独自居住、星网上查无此人的状态,他还以为南书瑟尔不会跳社交舞。
可是此刻雄虫却精准的踩踏着许多年前的节拍,黑色的眸子里盛着狡黠的光。
“我其实也不打算去学,只是那年见你跳过,后来便学了,现在想邀你跳一曲舞。”
他们脚步未停,阿德莱特却听见雄虫的询问。
“我的雌君…你愿意吗?”
风携着雪吹起水晶坠饰,它们相互碰撞,叮咚作响。
“你偷看过那年的训练营结业舞会?”阿德莱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登记曲交际舞也只会出现在训练营结业舞会上,那是军部对于军雌仅剩的一点美好祝愿,保留下的一点净土。
毕竟以雄虫的脾气,这种不符合雄虫身份和气质的舞蹈和音乐若不是要留存历史,早就被雄虫删去了。
他只跳过那一次,军部的舞会也不外传,不过以雄虫的身份还是可以看到的。
今日军雌的眼尾描摹了淡金蝶纹,南书瑟尔用拇指摸开,纠正道:“是光明正大的看。”
唱片恰好在此刻跳针,发出轻微的爆音,阿德莱特的脚步突然错乱,不知道是因为音乐还是雄虫的话。
南书瑟尔趁着这个机会将阿德莱特抵在雕花的墙壁上。
雄虫的手掌垫在军雌脑后,却顺势让他们之间的距离缩得更近。
“我只是有些后悔,和你第一个跳舞的不是我。”
那年混乱,照着训练营往常的规矩是所有军雌围着圈轮流转着跳。
可是阿德莱特不愿意,科蒂安也不愿意,提前就伙着其他军雌定了对象,最后就剩他们两个,两只虫只好冷着脸跳了一整个晚会。
这也是科蒂安唯一没有交给南书瑟尔影像的地方。
不过不亏,南书瑟尔是看到了的,在舞会的一角。
隔着两层衣料,即使没有手链,他们也能听到彼此错拍的心跳。
“你犯规,舞还没跳完。”阿德莱特偏头轻咳,耳尖泛起了薄红。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他们的倒影在雪里氤氲成暖调的水彩画。
他喜欢军雌耳尖泛起薄红,就像那恍若隔世的话在这一刻击中他的心脏,这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1。
他觉得军雌的耳红也是。
看着军雌像是蒸腾了热气的脸,南书瑟尔笑着退开半步,指尖却勾着阿德莱特的一缕银发,“那你也犯规,这曲子可是你先按下播放键的。”
阿德莱特抬眸看他,黑眸在看向他时泛起了温柔的浅金。
骨节分明的手突然被温柔包裹,军雌的触角忍不住乱动,其实每次看到乱动的触角,南书瑟尔都会有种反差感。
那种表面一本正经的军雌其实情绪全体现在了触角上。
活跃的很。
其实阿德莱特不弱,不只是武力,口才也是,在战前不说口若悬河,但也滔滔不绝令军雌誓死拼命,可是此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许多,在南书瑟尔面前并没有展现出来。
那个在生死面前都不曾畏惧的军雌,现在缩进雄虫的颈窝,雄虫的信息素安抚着阿德莱特。
南书瑟尔在阿德莱特的耳边说着他很温柔。
阿德莱特垂眸,其实他也一样。
……
雪未下大,还不等在地上积雪就消融的差不多了。
第二星日,晨雾还未散尽的时候,南书瑟尔被厨房的叮叮当当声惊醒。
他赤着脚踩过原木地板,看见军雌站在氤氲着水汽的厨房里。
雄虫不知道多少次的挽发,温柔又细心,阿德莱特也看会了一些,银发被随意的绾起,他现在正在研究老式的竹制蒸笼。
“早上好,洛先生。”这是军雌惯常会说的话。
“要再睡会儿吗?”
阿德莱特换回了自己的衬衫,外面套着碎花的围裙,违和的有些可爱。
“马上就好了。”
南书瑟尔倚着门框在轻笑,伸手拂开军雌肩头的面粉,顺便把下巴搁在上面。
“不睡了,和你一起。”
蒸笼在此刻腾出热气,阿德莱特慌忙的去揭盖子,同时被南书瑟尔从身后环住腰身。
晨光穿过蕾丝编织的窗帘,在腾腾热气中描摹着他们依偎的轮廓,那种感觉,像是老旧电影里被定格的特写镜头。
……
午后他们去了森林,边缘星的季节不是很分明。
明明昨夜还下雪,可森林里却是秋分的时节。
阿德莱特背着登山包走在前面,军靴踩碎满地的金黄枯叶。
南书瑟尔忽然快走几步跳到阿德莱特的后背,黑色的风衣下摆扫过灌木丛。
“瑟尔!”阿德莱特反应迅速,急忙托住他的腿弯。
“小心。”
即使雄虫莽撞,阿德莱特也没有责备,一个任性一个纵容,或许他们早有了相处之道。
白桦林在他们的头顶编织着金色的穹顶。
阿德莱特沉默的调整呼吸,却在某颗古树前突然驻足。
粗粝的树皮上歪歪扭扭的刻着星际通用语,字迹早已和树的生长融为一体,是某个远古时代的旅行者留下的“到此一游”。
南书瑟尔感受到雌虫的肌肉突然紧绷,然后自己被轻轻放下。
阿德莱特伸展开翅翼,搂着南书瑟尔飞到一棵大树的上方。
阿德莱特拿出军刀,在树皮的空白处刻字。
金属与木屑的沙沙声里,树皮上渐渐显出了“阿德莱特终身忠于南书瑟尔”的字样。
“雌君在破坏环境?”南书瑟尔用指腹抚摸着那些凹痕,可是话语中却没有责怪。
“根据《星际环境保护条例》第137条…”阿德莱特收起军刀,带着雄虫落在地上,银蓝色的眼眸里不只是斑驳的树影,还有南书瑟尔的的面孔。
“这是婚假期间的特许行为。”
不过许多特许行为只有雄虫会用,不过条例里却没有明确指出特许行为的对象是谁,倒也不能说他犯错。
“那我也留一个。”
阿德莱特带着南书瑟尔又飞了上去,在树上刻下了一行奇怪的方块字。
军雌询问,南书瑟尔也只是用星际通用语解释,“我将是你的忠实爱慕者。”
而刻着树上的也是,南书瑟尔将是阿德莱特的忠实爱慕者。
归途飘起细雨,南书瑟尔将手插在阿德莱特的口袋里,摸到了一个硬物。
他从兜里掏出来,是一枚枫叶形状的木雕,是从那颗树上取下的木料。
……
今天夜晚的风吹声格外刺耳。
南书瑟尔第三次翻身的时候,阿德莱特的手掌覆盖在雄虫微微颤抖的腰腹。
军雌偏低的体温透过丝绸睡衣,稍稍镇住脏腑间翻搅的疼痛。
“瑟尔要呼叫医疗队吗?”阿德莱特声音绷紧。
这颗星球上没有随时为雄虫服务的医疗舰队,悬浮在空中随时待命。
有一支随时应急的雄虫医疗队已经是极致了。
月光漏过窗户,和床头的灯光一起照亮了雄虫额头的薄汗,那些细碎的水珠顺着修长的脸颊滑落。
第75章 营养不良
南书瑟尔疼的抽搐发汗, 蜷缩成了一张被蹂躏的弯弓,但是在军雌询问他的时候却顾左右而言他,埋在阿德莱特的脖颈里闷声道:“你是不是…没…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