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阵亡概率:83.7%
  随后便什么都没了,只有这三行冰冷的字。这样的汇报式遗书持续了很长时间,编号和时长有长有短,唯有那阵亡概率居高不下。
  后来应该是交了好友,遗书的风格便多了几分生气。
  绝密档案:s—079星域防御漏洞
  若未归来,我名下所有资产转赠给贝维斯,若此次有战功,请将功勋值换成三支高级精神安抚剂。
  我记得贝维斯在被精神风暴摧残后总是喜欢啃翅翼。
  叛军歼灭战:
  贝维斯,这次所去,可能是斩杀第一千个星兽的时刻,也可能是我被斩于星兽手下的归宿。
  若是见面,我和你亲口说,好久不见。
  若未归来,让信告诉你。
  只是贝维斯出现的概率太高了,南书瑟尔也有点小小的醋意。
  在最后的一次遗书后,阿德莱特便再没有给这颗星球添加点什么。
  若是让阿德莱特说,那便是因为——
  维吉尔是阿德莱特的同期好友,却早早登记,那些痛苦的全息影像成为军雌屈辱却必须展露在战友面前的视频。
  是金属倒刺会随机出现在维吉尔最重的四处伤口上,是轮流播放着他接受惩罚的监控,但是所有惨叫都被替换成对雄主的敬语。
  后来便没了遗书,也没了回忆。
  ……
  自此,那压抑的情感在战争与爱欲的执念下转化为残酷,可是阿德莱特碰到了南书瑟尔,他只会向雄虫献上最极致的臣服。
  那种献祭式温柔的窒息感。
  在这颗星球的每一个美好的角落里,都藏着阿德莱特剖骨的自我毁灭的倾向,他不想让雄虫知道。
  靠着军雌强大的恢复能力,和它敏锐的掌控能力,他将自己的身体化为了这片星球的浪漫。
  黄昏花海的光源折射点是军雌摘除的复眼,装情书的回廊是受伤时剖出的骨头。
  其实他并不美好,这个世界哪里有什么正常雌虫。
  不知道雄虫会不会觉得这片血腥包装的浪漫深情会不会恶心。
  可是,当阿德莱特口不择言的说了出来的时候,他只看到了南书瑟尔心疼的目光。
  南书瑟尔指尖颤抖的抚上他的眼睛,“还疼吗?”
  “我该早点说爱你的。”
  这片星球藏着阿德莱特最深的告白,他看着南书瑟尔,仿佛在说——欢迎走进我的内心世界。
  而南书瑟尔也毫不犹豫的走进。
  第68章 灰和定情信物
  似乎在坦露真诚后, 灵魂总会觉得他们的身心比以往更加亲密。
  这颗星球突然下起了雨,他们在这里住了一夜,其实阿德莱特知道, 来这颗星球的航线很远, 他们待的时间也不长, 似乎并不值得。
  可是雄虫没有拒绝, 他甚至期待着来到瑟兰提亚,来到这个能让他们心灵交融的地方。
  玻璃窗外,雨丝在夜幕里编织成水帘, 阿德莱特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与雨声重合。
  南书瑟尔的手指在军雌脊背上的凹陷处游走,衬衫的纽扣无声的崩落,像是星星坠入了天鹅湖。
  在床上,他们目光交汇,军雌突然觉得视线恍惚。
  在雨夜漂泊的时刻, 他在床上也如同不知归途的小船在海上起伏。
  今晚的南书瑟尔很温柔,他看到了雄虫那双一如既往却又爱意炽热的黑色眼眸。
  他们的初遇和再次见面已经过了许久, 阿德莱特此刻觉得那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只是有种做梦一般的虚幻。
  他们的呼吸在对方的唇齿间交汇成雾。
  “嗯?走神了?”
  军雌的银发沾在了脸庞上, 还不等他回答, 南书瑟尔的唇便落在了阿德莱特的喉结上。
  在雄虫垂落的发梢缝隙里,阿德莱特看到了窗外的雨和他们交缠的手指。
  雨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变小,他们也渐渐熟睡。
  ……
  清晨, 带着雨后的清新微风吹进卧室。
  南书瑟尔还睡的很香,阿德莱特赖了会儿床,在雄虫脸上亲了一口,窗外花枝上的垂落的露珠或是雨水第七次落下,阿德莱特将雄虫的脑袋从自己肩窝上挪开。
  挪开雄虫后, 雄虫的体温还在他肩膀处萦绕不去。
  阿德莱特悄悄下床,从浴室出来,阿德莱特给雄虫做了饭放好就出去了。
  直到两个星时后,南书瑟尔才慢晃晃的起来,他习惯性的喊了一声:“莱特?”
  可是没有听到回应,他觉得有些奇怪,穿上衣服下了床。
  此时,军雌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雨后的气息与早晨清凉的风。
  南书瑟尔凑到阿德莱特身边,轻嗅着军雌身上的气息,有种修理完东西的金属味。
  南书瑟尔抬着脸,软着语调,“干什么去了?我一醒来都没看见你。”
  阿德莱特垂眸凝视着指尖沾染的星辰灰,无意识的搓了搓指尖,忽然,指尖上的淡淡灰色被他捏在了雄虫脸上,“去给你换了军舰玻璃,顺便把防护层也换了,折射率更低。”
  阿德莱特嗓音低沉,眉目染笑,“这样你能更好去看星空,看到星云的移动轨迹。”
  特殊合金融烧过后的颗粒在南书瑟尔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痕迹。
  阿德莱特把南书瑟尔放在心上,雄虫喜欢看星空,但是军舰玻璃更多的是注重防御,正好这里有能抵抗太空环境的材料,阿德莱特就给雄虫换上了。
  “喜欢吗?”
  南书瑟尔的舌尖在口腔里顶住了军雌在腮边作乱的手指,似乎在和军雌玩闹。
  “喜欢。”
  但是雄虫敏锐的看到军雌指尖上的灰,他忽然凑近军雌,平等的将脸上沾染的灰尘蹭在了阿德莱特冷峻的脸上。
  然后退后半步,侧着小脸,挑眉笑道:“我的脸脏了,给我洗洗呗。”
  “去浴室。”阿德莱特没有拒绝,搂着雄虫的细腰,一丝带着修理液的气息骤然将南书瑟尔笼罩。
  拉着南书瑟尔去了浴室。
  浴室的感应灯随着他们的进入和体温的升高依次亮起。
  南书瑟尔后背抵着墙壁,看着突然打开的淋浴头在阿德莱特衣服上蜿蜒成河。
  雄虫抬脚勾住军雌的膝弯,让阿德莱特的身子向他贴近,温热的水流顺着修长的腿滑落到地上。
  南书瑟尔的指尖划过军雌的耳垂,落在阿德莱特的锁骨上,指尖游走过的轨迹泛起的诱惑般的绯色。
  ……
  刚在浴室刚胡闹了一会儿,早上刚换的衣服全部湿透,只能再换一身。
  “又没吃饭?”阿德莱特的目光到过餐桌上原封未动的餐具,问道。
  雨后的晨光从窗户里钻来,给那白色的釉面铺了一层鎏金质感。
  南书瑟尔点头,白色的毛巾盖在军雌头上,手法娴熟的擦拭着水汽,“肯定是和你一起吃啊。”
  阿德莱特扯下毛巾,扭头看着雄虫,南书瑟尔仰着脸在笑,细碎的黑发垂落在眉骨,异常温柔。
  陪伴与等待是不言而喻的事情,雄虫总是这样。
  两只虫的影子被投射在平滑的地面,阿德莱特拉开椅子,南书瑟尔就搅动着海鲜粥。
  娇小好看的海鲜仁随着雄虫搅动的漩涡沉浮,氤氲的雾气蒸腾着南书瑟尔垂落的睫毛。
  “好喝吗?”
  “异常美味,一尝就知道是你做的。”
  南书瑟尔表面严肃的回答,实则在餐桌下的脚,已经在阿德莱特被裤子包裹下的长腿上摩挲,像是某种秘而不宣的隐晦。
  吃完饭后,收拾东西,两只虫一起做,自然也没用了三五星分。
  收拾好后,南书瑟尔就拉着阿德莱特赖到沙发里,柔软的沙发将他们包裹。
  雄虫蹭着阿德莱特挺括的肩膀,天山雪莲的气息格外明显,简直不要太好闻。
  军雌是被要求收敛信息素的,但是南书瑟尔觉得阿德莱特知道自己释放信息素,也就没有告诉,后来因为这个事情还被军雌说了一顿。
  南书瑟尔从肩膀滚进阿德莱特怀里,指尖在军雌的衬衫纽扣上扒拉着,“我们还剩边缘星没去,去完了直接回帝都好不好?”
  阿德莱特喉结微动,原先整齐的作训服以及被雄虫扯开大半的衣襟,露出锁骨处刚刚点上的红梅和还未完全散去的淡青色痕迹。
  “刚洗了澡。”
  阿德莱特垂眸握住南书瑟尔的手腕,雄虫被抓包后立刻无辜的看着他。
  明明一样的神情,一样的眼神,阿德莱特却一次次的落入雄虫的陷阱。
  他轻捏着眉心,“去收拾东西吧,我们等会儿出发去边缘星。”
  南书瑟尔欢喜的抬眸,原先的无辜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乍然撞进那双如海般无垠且包容的眼眸里,心灵瞬间沉寂。
  风偶然吹过,吹起淡蓝色的窗帘,鸟儿在雨后出林,落在各处叽叽喳喳的叫着,有些嘈杂,却盖不过他们彼此耳畔渐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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