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东北方二十八浔,阿尔蒂斯去了安瑟尔之墙。”
眉间金纹如同岩浆般炽热的鲛人闻着小鲛人掩盖不住的气息,眉头微皱,那隐藏气息的方法十分笨拙。
安瑟尔之墙有着阻挡他们辨别鲛人的元素,有些不好找。
不过鲛人眉目又舒展了一下,幼鲛的时候谁不是这样。
歌声再一次在森林上空飘扬,发现幼鲛从海底城邦逃离的鲛人也听到了幼鲛的歌声。
这是一群成年期的鲛人,是被深海与月光共同雕琢的凶器,每一寸肌骨都迸溅着了摄魂的暴烈的美感,是完全不同于幼鲛的美。
“在那边!”
眉间有一道金纹的鲛人辨别着声位,听着幼鲛声音里有着呜咽的声调,本来对幼鲛逃离还有些敷衍的鲛人眉目一凌,瞳孔骤缩,“快点!”
那声音,阿尔蒂斯必然是受委屈了。
最后的语调裹着海妖特有的声波在空中炸开,他们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同时消失在密林里。
在深海的时候,幼鲛的尾鳍划开深蓝色的海水,总会不自觉的仰望头顶的那片晃动着波纹的光晕。
幼鲛向往陆地、好奇异族,几乎是每一只鲛人幼鲛时候都会有的心理,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能。
在这颗沧海星上,深海鲛人族和雪灵族各居一方,除了天灾肆虐的时候,鲛人在这颗星球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是这颗星球当之无愧的霸主。
但是这个顶端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他们必须是成年期的鲛人,只要熬过了蜕鳞期,他们的生命就会迎来一次质的飞跃。
不过这安瑟尔之墙的其他生物也都熟悉鲛人的气息,除非是个别情况,不然幼鲛出逃是十分安全的,只能算是一场无伤大雅的冒险游戏。
但这个别情况就是幼鲛不要受伤。
流血的幼鲛对安瑟尔之墙的野兽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一旦闻到便会蜂拥而至,鲛人气息的警告将会失效。
随着三百年前沧海星与外界的通讯密切,交往日益频繁。
星际航道在这颗星球贯通的惨剧仍然在海底城邦的鲛宫壁画上泣血,有不少出逃的幼鲛经历了一些惨绝人寰的遭遇。
幼鲛被掳走当作珍稀货物,躯体的鳞片被异族当作炫耀的资本,鲛人落泪珍珠的传说让幼鲛泣出血泪,这些只是其中的一些。
鲛皇与族人沿着幼鲛的气息在各个种族掀起了灭世的海啸,虽然鲛皇最后也只剩下七昼夜的时间,但是已然没有种族敢向幼鲛出手。
后来经过整顿,进出沧海星的秩序与种群对幼鲛管理加严,倒也没再发生过那种的事,但凡事不是绝对的,总有些阴影是滋生在阳光黯淡的时候。
十七道鲛人身影正在快速向阿尔蒂斯奔去。
同时,为首的鲛人蓝发如瀑布一般垂落,眼角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斑,他喉间震荡着歌谣的和声,与森林里幼鲛的呼唤共振。
安瑟尔之墙的古老结界阻挡着鲛人特殊的探寻方式。
不过作为当时整顾治了许多种族的鲛人,他们自然有他们的神秘之处。
南书瑟尔没有嫌弃地上的杂草泥土,就地坐下,他会哄小鲛人,也不会忽视了军雌的情绪,精神力安抚着雌虫,幻化成手与军雌的手指相握。
小鲛人唱了没一会儿,他很明显的察觉到阿尔蒂斯歌声里的欢呼雀跃。
不止是南书瑟尔,阿德莱特也察觉到了,因为阿尔蒂斯的尾鳍差点儿扇他脸上。
阿德莱特偏头避开,敏锐的直觉却仿佛察觉到了千米外的动静。
南书瑟尔和阿德莱特对视一眼,眼眸里皆是了然,周围又没有能让阿尔蒂斯高兴的东西,歌声也不停,那想必是小鲛人的族人到了。
似乎是察觉到族人的距离离自己更近了,阿尔蒂斯停止了唱歌,欢声高喊:“哥哥!我在这里。”
阿德莱特的触角微微颤动,感应到森林一侧涌动的海水潮汐的气息。
虽然很大可能是阿尔蒂斯的同族,但是,他不动声色的将南书瑟尔挡在身后半步,银蓝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折射着冷光。
此时,森林中那一群较为强悍的气息越来越近。
不多时,阿德莱特与南书瑟尔就和那十七道鲛人身影对峙着。
气氛有些僵硬,双方都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神情警惕,反倒是阿尔蒂斯活跃着他们之间的氛围。
阿德莱特的目光落在为首的鲛人身上,眉心流转的金纹与阿尔蒂斯如出一辙,却多了三分凌厉的寒意。
阿瓦诺希眉目柔和了下来,“阿尔蒂斯。”
刚刚那一瞬间,他也看清了,自家弟弟并不是遭遇了以前的那些事,反而可能是眼前的两位虫族救了他。
南书瑟尔和阿德莱特在看到来人眉间金纹的时候就认清了他的身份,是小鲛人的同族血亲。
阿尔蒂斯松开了攥着南书瑟尔衣角的手,已经被包裹成木乃伊的鲛尾在碾压的草丛上拍打,“哥哥,哥哥!”
阿瓦诺希优雅的行了一礼,“承蒙二位照料幼弟,非常感谢,不如到鲛宫一叙。”
左右无事,还能到那神秘的鲛宫看看,南书瑟尔显然是却之不恭了,至于阿德莱特自然是在雄虫看他的目光中妥协。
“当然,荣幸之至。”
第59章 鲛宫和吃醋
潮湿的雾气在树林里游曳, 阿瓦诺希指尖勾动着奇异的能量,蓝色的身影携着包裹鲛尾的白绷带在空中划过,小鲛人便在这奇异的能量下落入自己哥哥怀里。
阿瓦诺希抬手接住自己弟弟时, 眼尾的鳞片折射着冰凌般的冷光, 可当目光落在怀里的幼鲛身上时, 眉间那血脉相连的金纹却在熠熠生辉。
“擅自离宫, 往日鲛宫的壁画可是白看了。”
阿瓦诺希的声音仿佛是来自深海的回响,带着震颤般的神秘,指尖却温柔的拂去阿尔蒂斯夹在发间与珍珠上的草屑。
阿尔蒂斯的脸颊通红, 拽着兄长胸前的鲛纱小声辩解,“我才没有白看,壁画上的异族可丑呢,我看见的可漂亮了。”
说着说着,阿尔蒂斯突然想起了那个漂亮哥哥, 琥珀蓝的眼眸里藏着不好意思,他不是故意忘记漂亮哥哥的, 尾鳍在不安的拍打着空气中的光尘。
……
他们穿过森林,又走了一会儿来到沙滩。
鲛人们不借助外力, 只是单站在海面上, 就有种步步生莲的姿态,他们天生就是大海的宠儿。
平静的湖面下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危机,只是在他们脚下分外听话。
他们一踩在海里, 阿瓦诺希就迫不及待的将阿尔蒂斯放到海里。对于他们来说,海就是他们治愈疾病的良药,他们感恩于大海的恩赐。
所以邀请异族到鲛宫,是他们最诚挚的感谢。
阿尔蒂斯一落到海里,整条鲛人都洋溢着欢乐。那线条流畅的鲛尾上, 海水顺着他游动的轨迹轻柔的褪去缠绕在他腿上的绷带,海水触碰着他的伤口,温柔的治愈。
阿瓦诺希伸手一捞,将沾染蓝色血液的白色绷带握在手里。
他指着不远处的千漩海,对南书瑟尔和阿德莱特说:“那里就是海底城邦的入口。”
随后他又想起他们不是鲛人,又拿了两颗明月珠递给他们,“你们戴上这个,可以让你们在海里呼吸。”
“等会儿进入千漩海的时候不要抗拒,顺着水流的漩涡就可以到达鲛宫。”
南书瑟尔和阿德莱特点了点头,他们没有抵抗,被千漩海的洋流裹挟着下沉到海底。
在离海面至少三五千米深的漆黑海床上,那连绵不绝的恢宏殿宇群就展现在他们眼前,那是语言无法描述的瑰丽,说不出的震撼。
那巍峨的宫阙好像封存在透明的翡翠琉璃里,镶嵌着珍珠母贝的建筑在暗流中泛着水纹的流光。
七座珊瑚生长成的巨塔静静伫立,盘踞四方,其上缠绕的水母吞吐着荧光。
当他们从主殿进入的时候,穹顶豁然开朗,南书瑟尔才发现穹顶是由整块的蓝宝石镂刻而成的,其间的空隙嵌着硕大的夜明珠,仿如夜幕上的星辰一般。
阿瓦诺希大跨步的走到一只老年鲛人身边,用着他们听不懂的奇异的古老音节在说话,应该是鲛人语罢。
被鲛人护卫环绕的老祭司抬起眼眸,眼尾覆着白色的鳞片。
除了阿瓦诺希,其余鲛人都化尾了,毕竟鲛尾的状态才是他们最舒服的形态。
阿瓦诺希的双腿是对南书瑟尔和阿德莱特的尊重。
翡翠色的鲛尾在祭坛上轻轻拍打,那位鲛人族的祭司,先是向南书瑟尔和阿德莱特致谢。
古老的韵调说不出的好听,不听得半分沧桑,反而是种清泉漱石的韵律,“承蒙两位虫族贵客庇佑,族中幼鲛玩劣,给两位添了不少麻烦。”
老祭司眼尾的细鳞随着话语泛起月华,幼鲛的阿尔蒂斯流畅的晃动鲛尾围在祭司身边,鲛人祭司垂眸,温和又慈祥的看着在他身边滑动的幼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