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作为妹妹的直美开口之后,谷崎润一郎点了点头,但谷崎直美的注意力显然放到了奇怪的地方,所以思考之后问出了一个令我直接瞳孔地震的问题。
“百合音,是太宰先生认识的人的名字吗?”
如果可以让我重新开始这一天的话,我一定会在清晨就跑出武装侦探社的大门,去做一只快快乐乐的放养猫,而不是站在茶几上玩他们新买来的小玩具,结果被太宰直接一把抱住。
简直太过分了。
好在这个问题不止令我瞳孔地震,也让太宰愣了一下,我顺势从他的魔爪下挣脱出来,一跃而至谷崎直美的怀里。
超凶地嗷呜之后,我又从谷崎直美怀里跳了下来,打算直接跑出去逛大街。
但当我跑到了门口的时候,太宰开口了。
“是啊,”他语气轻快地说:“是我前女友的名字哦~”
原本还在假装工作的侦探社员们也直接不装了,纷纷露出了热切的眼神,对八卦的渴望胜过了工作的热情,就等着太宰再多说几句。
绝对是因为太宰的表情太轻松了,所以谷崎直美才敢继续发问,哪怕他露出一点点的(我指的是假装出一点点的)难过或是落寞,也足以让这个话题就此终结。
但太宰的表情分明就是“快来问我吧!什么都可以问噢!”,让人不想多问几句都难。
于是为了避免他说出更多的奇奇怪怪的话,我又掉头回去,跳上茶几和沙发,然后直接扑到了太宰的脸上。
我是真的很认真地思考了把爪子伸进去堵住他的嘴的可能性,却又因为实在狠不下这份心所以又放弃了。
然而太宰比我要狠心得多,在成功试探完之后,他毫不留情地捏着我的后颈皮,笑眯眯的样子就和以前一样阴险狡诈。
庆幸的是他给我留了最后一点颜面,没直接在所有人面前戳穿我,而是提着我离开了事务所,翘班回了员工宿舍。
一路上我试图逃走了很多次,但每次都能看到太宰出来之后就变得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动都不怎么敢动了。
可恶啊!
第57章
我和太宰一人一猫在侦探社的员工宿舍里大眼瞪小眼。
忽然想起来这似乎是我第一次拜访太宰的住所,已经无法得知以前的他住在什么样的地方,因而我打量起眼前这个住处来。
和事务所的老旧程度相符合的老旧居民楼只有两层,居民楼的房间不多, 分配成宿舍之后更显得空间狭窄。是个令我有些意外的地方。
它看起来过于普通了。
房间里没有特殊的摆设, 房梁上也没有阴森森像是闹鬼一样垂下绳子,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别之处——除了它现如今的主人。
进门之后太宰便拎着我放到了桌子上,而后拉了张椅子,椅背对着我,坐下之后抱着椅背却不说话。
脸上的笑意被悉数收敛,眼前的青年面容比起我上一次见到他时轮廓深刻了许多,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我,忽的让我想起了我们上次见面时的情景。
那个不久之前还会不经意流露出孩童般稚气与茫然的少年站在墓园里,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看清他的脸。他站在那个白色的小小墓碑前,低垂着眼睑的模样近乎虚无。
和那时相比,太宰的变化不可谓不明显。
和那时相比,我的变化也不可谓不明显。
原本在见到太宰出现在武装侦探社时,我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他不会认出我来,但没想到他的接受能力和联想能力竟远超整个武装侦探社。
在这之前,就连福泽谕吉,都完全没有看破我不是普通的猫咪。
安静着注视我许久之后,太宰又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百合音。”
我躲不掉了, “……是我。”
没有恢复人身,还是以猫的形态蹲在桌面上,太宰在听到我的回应后歪了歪头,“这又算是什么呢?”
我说, “算是久别重逢。”
港口mafia的工作给我带来的影响还挺深刻,至少语言的艺术稍有提升,以前我最讨厌这种模棱两可的糊弄话,但现如今却自己都能说出来了。
或许太宰是有话要对我说的,因为在我眼里他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他不开口,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以前他蹲在河边,我问他在等待着什么,那样的气氛似乎也能套入现在的局面——他在等待着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
这种安静模样的太宰让我觉得别扭,以至于我忍不住问他,“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在武装侦探社吗?”
太宰想了想,“如果我问你,你会告诉我吗?”
并不会。
其实我觉得,既然太宰能够看出我来,那么只要在武装侦探社待的时间足够长,见到夏目漱石的次数足够多,他一定也能从中看出些蛛丝马迹。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犹犹豫豫地问他会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其实从他不在武装侦探社戳穿我,我就觉得他应该不会多管这件事,看着其他人被蒙在鼓里才是他的性格。不过出于稳妥考虑,我还是要为自己做一下暴/露后跑路的准备。
太宰扒着椅背,下巴抵着椅背的顶端,他轻声说,“不会的。”
听到这样的语气,我又恍惚了一下,然后听到太宰继续说:“以前那些关于你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吧?”
被这样一提醒我才发现好像确实如此,只是以前没留意到这些,关于我的存在、我的身份以及我的真名,他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百合音就这么不信任我吗?”太宰露出几分伤心的神情,“之前你把自己的'真名'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因为获得了你的信任你才会这么做呢。”
如果换一个人在我面前露出这副样子,我绝对会立马心虚,但看着太宰的脸,盯着那张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无论那份“伤心”看起来有多么的真情实感,我都一眼看出了那是假的。
这样的直觉让我自己都愣住了。
明明我一点也不擅长察言观色,更不善于从人们的表情理解他们内心的想法,但是……这样的情况,似乎在某个时刻,发生了令我自己都惊异的变化。
使我几乎瞬间判断出这份结果的依据,是“太宰不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伤心”。
对他人产生如此笃定的想法,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宰的脸,开始思考为何会变成这样,思来想去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或许,我对太宰这个人的了解,已经比我曾经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深刻。
被这可怕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差点连毛发都竖起来,下一秒我又警惕地瞪圆了眼睛,努力收敛自己外泄的情绪。即使已经没什么用了。
我对上了太宰的视线。
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窗,轻轻地覆在他的身上,黑色微蓬的头发似乎在泛着细碎的光点,他露出了一个与日光晕在一起的笑容。
'像是有什么东西失而复得一样。 '
-
我的领地又多了一处。
除了会客室的茶几、福泽谕吉的办公桌之外,太宰的头顶也成了我的常驻之所。
侦探社的社员们对此极其吃惊,尤其是国木田独步,他教训太宰时对他的代称除了“绷带浪费装置”之外,“猫爬架”的频率也逐渐增加。
“诶——”太宰软趴趴地瘫在办公椅里,忽然说,“国木田该不会是在嫉妒我吧?”
这样形容吧,如果国木田独步有尾巴的话,那么他此刻的表情,大概就是被踩住了尾巴一样。
偏偏太宰仿佛没有看到对方捏着钢笔的手上逐渐暴起的青筋,还在喋喋不休道:“因为百合音那么黏我却完全不理你……”
太宰的语气里满是明目张胆的骄傲和炫耀的意味。
我忽然就有些同情起国木田独步,要和太宰这种家伙当搭档,而且这个期限还看不见终点,对他来说未免也太过残忍了一点。
不过国木田独步却从太宰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怒气被疑惑取代了大半,“百合音?”
极少参与八卦讨论——或者说被八卦讨论组织排斥在外的国木田独步显然没能第一时间更新自己的信息储存,也就不知道太宰之前在办公室里的惊人发言。
更不知道我早就被强行扒掉了马甲,从“小咪”变成了“百合音”。
太宰把我从脑袋上报下来,把我举到国木田独步面前,笑眯眯地说:“百合音快来和国木田打个招呼。”
我不高兴地喵了一声表示抗议,反手给了太宰一爪子。
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处于散养状态,但绮罗子和直美给我剪指甲时我也没拒绝,因此就算挠太宰两下也不会挠破皮,顶多冒出来几道红痕而已。
国木田被这样一打岔,怒气也不怎么能再升起来了,但他想要劝说太宰认真工作的心思却从来没有熄灭过——即使总将“这家伙简直无可救药”这样的话挂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