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的家里人又不在这里,有意见也鞭长莫及。”樗萤道,“而且我不会死的。”
“是吗?”蝴蝶忍笑起来。
万万没想到樗萤竟然就这么混进了鬼杀队里,蝴蝶忍将樗萤带回她的“蝶屋”,没有给她编制,也没打算培养她,因为看得出来樗萤不是个练剑术的料,更不是能战斗的料。但意外地,樗萤打绷带打得很好的技能被发掘,蝶屋常常会收治伤员,她正好留在这里打下手。
樗萤不喜欢医院,不过风水轮流转,如今她的角色是小护士不是病人,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
蝶屋里有很多女孩子,有安静的香奈乎,活泼的小葵,还有三只小小的小女孩,樗萤乐不思蜀,好在还是没忘了托紫藤花家纹之家给伊之助带信,告诉他她现在在蝶屋里。
伊之助一直没有回应,也没有过来找她。
原来柱是最厉害的猎鬼人,数量很少,只有九个。蝴蝶忍作为其中的虫柱,十分忙碌,经常不在。
樗萤在蝶屋如鱼得水,同样吃得很好用得很好,由于长得实在太美丽,一来二去,鬼杀队里都知道来了一个天仙似的姑娘。
一次,有个人听了传言来偷看樗萤,看得呆住,被樗萤发现。
“你是谁呀?”樗萤道,“你的打扮好奇怪。”
那人虽然也穿着队服,但队服后面写的是个“隐”字,并且蒙头遮面,神神秘秘的样子。
“啊!”那人大赧,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没有找到,又被好奇的樗萤逮着连问了好几声,眼见她要走过来,他更加脸红,忙道,“我是‘隐’的队员……”
樗萤静静看着他。
她的眼神很专注,那人越发手足无措,面罩底下其实也不过是个大不了她两岁的男生,终于憋不住问:“你看什么?”
樗萤叹了口气:“小哥哥,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隐’是个什么东西呢?”
“啊,啊啊,是鬼杀队的事后处理部队来着,帮着处理杀鬼留下的痕迹什么的。”
这之后,隐时不时会抬些伤员过来蝶屋请求治疗,看得出来斗鬼形势严峻,每开展一次跟鬼的战斗就会有队员受伤,有时候甚至抬来个血人。
樗萤没想到伊之助也会成为重度伤员中的一员。
是日天气晴朗,樗萤坐在廊下玩蝴蝶,看蝴蝶在指尖跳来跳去,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快快快!”
担架一架接一架地抬了进来,樗萤起初不在意,然而她很快发现伤员里头有认识的人。
炭治郎和善逸都在,都被打得很惨的样子。
樗萤站了起来,这时恰好瞧见也被抬进蝶屋大门的伊之助。
伊之助……变得破破烂烂的。
野猪少年不复从前的疯狂与蛮横,他的头套被摘去,袒出一张虚弱的面孔,额头青了,唇下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喘出的气断断续续。
更不要说他身上深可见骨的抓痕,抓痕不止一道,还在凄惨地往外渗血。
樗萤愣住了,轻轻叫他:“伊之助?”
她有些难以置信,声音很小,伊之助竟还是听见了,飞快转过头来。
看见她,他又惊又喜,瞳环缩了缩,双目放射出振奋的光。
但随即,那碧眼中的光便失落下去,如流星熄灭,黯淡灰败。
那是樗萤从未在伊之助眼中见过的神色,这一眼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冷漠到近乎冷酷,转回头去,不再看她。
“伊之助!”樗萤又道。
她想走向他,他却比她更早觉察了她的意图,重重咳嗽,唇边又溢出血来,一开口,原来那把粗粗的嗓子此时更是粗钝,像被砂纸狠狠磨过。
他极费力,又极坚定地对抬着自己的隐道:“不要让她、靠近我……”
樗萤不解,又走了两步,听得他硬扯嗓子怒道:“别过来!——”
她有点吓到,依言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伊之助被隐的队员们抬走。
直到离开视线,他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第19章 以后要嫁个笨蛋美人了。
鉴于伊之助从没有对她这样凶过,樗萤判断他是被鬼打坏了脑子。
“我好惨,以后要跟一个笨蛋美人了。”樗萤托着腮难过地叹气。
隐的队员还在进进出出,病房里忙得热火朝天,蝴蝶忍也过来了,樗萤帮忙给病房递送伤药,看见伊之助缩在最里面的病床上。
他伤得比看起来更重,血水一盆一盆地换,樗萤拿着药想过去看他,甫一靠近,他反应极大,奋力挣扎不顾伤口裂得更大也要转过身去背对她,伤成这样,居然还保留着用来逃避老婆的蛮劲,两个队员都按他不住。
“有病吧你!”隐的队员怒道,实在没法子,只好转向樗萤,“麻烦先回避一下,他是铁了心不肯让你靠近。”
樗萤越发笃定伊之助脑子受伤,饱含同情地看智障老公一眼,将手里的药递给队员:“这是补脑的药,记得给他喝,谢谢你。”
樗萤离开之后,伊之助就一动不动了,隐队队员皱着眉头帮他处理伤口,吐槽道:“怎么,你和那漂亮小姑娘有仇吗?人家多关心你,你还这样。”
伊之助麻木地任由他清创上药包扎,清创带来巨大的疼痛,他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双目呆呆望着天花板,仿佛死了一般。
暮色四合,伊之助喝了镇痛安眠的药,沉沉睡去。
樗萤端着饭进来,见他在睡,于是把饭放了,坐在床边瞧着他。
好好的美少年给包成了木乃伊,几乎浑身都缠着雪白的绷带,药气浓烈,只有一张脸还能看。
伊之助困在梦中,睡颜沉静虚弱,大概做的不是什么好梦,两道眉皱得能夹死蚂蚁。
樗萤伸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心,想起白天他出了那么多血。听蝴蝶忍说,伊之助除开外伤,内里也是一塌糊涂,骨头又断了,嗓子也伤了,本来讲话就粗声粗气,现在更是一把破锣,呕哑嘲哳难为听。
樗萤趴在床沿,侧着头看伊之助,指腹在他凉凉的脸上抚着,叹道:“好可怜呀,宝宝。”
她是来看伊之助的,伊之助睡了,而她白天走来走去四处帮忙,其实也累得够呛,现下趴了一会儿睡意就起来,干脆阖上眼睛与他一同睡去。
伊之助做了个噩梦,梦见超强的鬼要吃樗萤,他奋力砍杀,却没能伤到鬼一根汗毛,反倒被鬼抓成一块一块,他倒在地上求饶,可樗萤还是被鬼吃掉了。
这个梦太残忍,他猝然惊醒坐了起来,五脏六腑爆裂似的疼痛,逼得他咬牙连吸几口冷气,然后才发现散在手边的柔柔黑发。
樗萤就在这里。
她半张小脸埋进臂弯,眉目静好,呼吸浅浅,睡得十分安稳。
伊之助直愣愣瞧着她,以为还在做梦,伸手碰了碰她柔软的脸颊,直到真实感受到那温热的体息,才眨眨眼,双目泛起酸涩的泪意。
他赶紧抬头猛眨眼睛,把流泪的冲动咽下去,随后忍痛抖着手将被子一点一点拉过来,给樗萤盖上。
他怕弄醒她,动作要轻还要慢,此刻的身体条件做来无异于受酷刑,幸好还是做到了。
同一个病房里还有好些人没睡,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看伊之助照顾樗萤,没想到野猪也有柔情,换做平时早就笑他,如今却笑不出来,都默契地不出声,唯恐惊动这片刻温情。
蝴蝶忍医术上乘很懂对症下药,伤员们伤得那样惨烈,在蝶屋治疗几天后却大有好转,一个两个能下地了,炭治郎和善逸也恢复活力,唯有伊之助独自死气沉沉。
樗萤在病房很受欢迎,她得天独厚,长着一副令人看了心情极佳的样貌,笑容又甜,过来拆绷带打绷带的时候,身上香香的,小手软软的,态度还很温柔,谁能不爱。
伤员们心里舒坦,恢复得更好了,想在樗萤面前表现表现,争着复健秀肌肉,从病号餐里省下布丁送给她吃。
而这时,伊之助还在那里做他的死人。
樗萤这两天渐渐回过味来,伊之助不是脑子坏掉,只是单纯地不想见她。
他清醒的时候,她要是走过去,他就转身背对,硬伸手去拽,他干脆整个儿躲进被子里。
“干嘛呀,你害羞?”樗萤问。
被子里的伊之助一言不发。
野猪变鸵鸟,颇有喜感。
樗萤一开始觉得新奇,从来没有男孩子对她这样冷淡过,更别说避她如避洪水猛兽。她捧着脸,心想一定是她太美,而伊之助嫌病中的他自己太丑所以自惭形秽。
但后来就不那么新奇了,她老去骚扰伊之助,伊之助老是没反应,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变成一只自闭猪,一点都不像从前的他,不好玩。
樗萤去得勤快,伊之助需要养伤避无可避,他真不愿面对她,一来二去干脆把门锁住,叫善逸传话,让她不要再来。
樗萤很震惊:“伊之助竟敢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