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姜明婳猛地按下车窗,冷风灌进来,吹散了眼底的湿意。
她想起下午齐琳悦在秀场里得意的笑。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刻,她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疼得几乎窒息。
谢瑾臣盯着手机屏幕,姜明婳的回复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我知道,你早点休息。】
他眉头紧锁,指腹轻轻摩挲着屏幕,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闷得发疼。
窗外夜色渐深,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点滴落下的声音。
他拨通何崟的电话,嗓音低沉:
“查到了吗?”
何崟的声音有些迟疑:
“谢总,太太今天在秀场……遇到了齐小姐。”
谢瑾臣眸色一沉,指节微微收紧:
“齐琳悦?”
“是。”何崟顿了顿,
“齐小姐似乎和太太说了些话,具体内容还不清楚,但太太离开时情绪不太对。”
谢瑾臣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声音却依旧平稳: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他盯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沉默许久,最终拿起手机,给姜明婳发了条消息:
【老婆,夜里降温,盖好被子别着凉。】
消息发出去后,他盯着对话框,看着顶部的“对方正在输入”反复出现又消失,最终只收到一句:
【嗯。】
谢瑾臣闭了闭眼,胸口那股闷痛感更甚。
他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又发了一条: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去。】
这一次,姜明婳的回复更简短:【不用。】
谢瑾臣盯着那两个字,喉结滚动了下,最终只回了一个字:
【好。】
他放下手机,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的疲惫和担忧几欲藏不住。
——
另一边,公寓里。
姜明婳蜷缩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已经凉透的咖啡,目光落在手机上。
屏幕亮起,谢瑾臣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弹出来,
每一条都克制而温柔,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再没有任何回复。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病房。
谢瑾臣一夜未眠,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他刚合上笔记本电脑,病房门就被轻轻推开。
庄易宁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走进来,手里拎着保温食盒。她目光落在儿子憔悴的脸上,
眉头微蹙:
“伤还没好就熬夜工作,你是嫌自己命太长?”
谢瑾臣揉了揉太阳穴,看见来人,声音有些哑:
“妈,您怎么来了?”
庄易宁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动作优雅地打开盖子,香气四溢的粥顿时飘散开来。
她盛了一碗递给谢瑾臣,语气不容拒绝:
“先把粥喝了。”
谢瑾臣接过碗,刚喝了一口,就听到母亲淡淡地问:
“明婳呢?我听说她昨晚不是来了吗?”
他动作一顿,喉结滚动了下,语气毫无波澜,面不改色道:
“她临时有事。”
庄易宁冷笑一声,在病床边坐下:
“到底是有事?还是你根本没告诉她你住院惹人生气了?”
谢瑾臣放下碗,抬眸看向母亲:
“您知道了?”
“整个谢家都知道了。”庄易宁目光锐利,
“昨天明婳跟你妹妹打电话的语气我就在旁边听着,当时我就觉得大事不妙。”
“现在知道后悔了?”
庄易宁看着谢瑾臣有些落寞的神情,叹了口气,
“瑾臣,妈一直觉得你做事有分寸,但这次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直视着儿子的眼睛,语气严肃: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你瞒着她,是觉得明婳承受不了,还是你根本不相信她能和你共患难?”
谢瑾臣下颌线绷紧,声音低沉:
“我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可结果呢?”庄易宁反问,
“现在她不仅担心,还觉得被欺骗、被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
病房里一时陷入沉默。
半晌,庄易宁才继续道:
“我早上已经让人把齐琳悦送回英国了,早就看你大姑一家不顺眼了,现在敢闹到明婳跟前给她说些有的没的。
真是给脸不要脸,至于齐家那边……”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
“听你爸说你昨天晚上突然从齐氏撤资了?”
她的消息这么灵通当然是安插了眼线在谢瑾臣身边,
虽然福叔对谢瑾臣忠心耿耿,但有些事瞒不过她的视线,
更别说齐琳悦这外姓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欺负她儿媳妇了!
这么可恨的事福叔自是不用逼问就全都如实告诉她。
谢瑾臣神色未变,语气平静:
“商业决策而已。”
庄易宁轻哼一声,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环抱着双臂睨谢瑾臣一眼,语气略带打趣:
“是为了明婳吧?”
谢瑾臣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
“她不该招惹明婳。”
庄易宁看着儿子固执的模样,忽然笑了:
“既然这么在乎她,为什么还要瞒着她?
你知不知道,今早琴姨打电话来说,昨天她专门回去给你熬鸡汤送医院,
琴姨当时看她眼睛都是红的,估计是偷偷哭了很久。”
谢瑾臣心脏似是被人攥住,缓缓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波动:
“她……”
“那孩子性子软,但骨子里倔得很。”
庄易宁站起身,理了理衣袖,道:
“你要是真在乎她,就别用这种自以为是的方式保护她。”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道:
“对了,我让司机去接明婳了,但她说有事不能来,你好自为之。”
当母亲的不能插手儿子儿媳之间太多事,有些事还得他们自己解决。
心地叹了口气,拉开病房门出去了。
第66章 连表达爱意的方式都强硬又委婉
谢瑾臣望着病房门缓缓合上,母亲的高跟鞋声渐行渐远。
他靠在床头,石膏包裹的左臂隐隐作痛,却远不及胸口那股窒闷来得折磨人。
窗外的阳光刺眼得过分,他抬手遮了遮眼睛,
忽然想起姜明婳总爱在这样晴朗的早晨拉开窗帘,然后被他拽回怀里时那声带着笑的轻呼。
她昨天红着眼睛给他打电话的样子,他竟没能亲眼看见。
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锁屏上是他们度蜜月那日在海边的合影。
照片里姜明婳的白纱裙角被风拂起一角,正巧缠在他西装袖口的蓝宝石袖扣上。
"商业决策而已。"
他对着空荡荡的病房重复这句谎言,喉间泛起苦涩。
撤资齐氏哪是什么冷静判断?
那根本是暴怒之下的报复。
当他看见监控里齐琳悦凑近姜明婳耳语的画面,
当何崟汇报说太太握着手机在街头落泪,二十八年引以为傲的理智在瞬间土崩瓦解。
——
咖啡厅角落,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姜明婳的指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机械地搅动着早已冷透的拿铁,奶沫早已消散,像她这些天来逐渐褪色的期待。
“所以你就真的三天没去医院?”
陈凌茜一把按住她搅动咖啡的手,镶着碎钻的美甲在桌面上敲出焦躁的节奏,道:
“谢大佬可是骨折啊姜明婳!”
银勺撞在骨瓷杯沿发出清脆的响,姜明婳终于抬起头。
陈凌茜倒吸一口气,那双总是含着春水的眼睛此刻像是被冻住的湖,连睫毛颤动时都带着细微的冰碴。
“他需要的是医生,不是我。”
姜明婳松开银勺,金属与陶瓷碰撞的余音里,她看见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苍白的,陌生的,像一株被抽走水分的玫瑰。
“可你也说了,谢大佬不是为了怕你担心嘛,他现在住着院还都天天给你发消息,
对你嘘寒问暖,一日三餐都派人给你送饭,你心里真的做到一点都无动于衷?”
陈凌茜的声音软了下来,手指轻轻点了点姜明婳的手机屏幕,
上面显示着谢瑾臣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今天下雨,记得带伞】。
姜明婳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她当然记得那些被精心包装过的餐盒,
每一份都附着小卡片,字迹工整得像是在签署重要文件。
昨天的午餐里甚至附了张便利贴:【琴姨说你这周胃口不好,我让厨房换了清淡的菜式】。
她当时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很久,最后连食物带纸条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无动于衷?
姜明婳忽然笑了,那笑容让陈凌茜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