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姜窈点点头,有谢余年送着,总不会再有不长眼的拦路了吧?
  马车缓缓驶离宫门,朝着姜府的方向驶去。
  不知为何,谢余年并未上马车,而是骑着马跟在车旁。
  难道是因为那些传言?
  那他人还怪好嘞。
  许是因为今天在宫宴上看了一场好戏,姜窈心情不错。
  她趴在车窗边,手肘撑着半张脸,目光落在谢余年身上,“所以谢郎你今日怎么也在宫里?”
  谢余年闻言,微微侧头看向她,“来太医院复诊,出门时看见了姜府的马车,便想着你会在。”
  姜窈一愣。
  谢余年分明没有失忆,他来复哪门子的诊?
  她犹豫了片刻,忍不住开口,声音轻软,“那太医怎么说?”
  谢余年摇了摇头,语气平静,“还能怎么说,叫我静养,总能恢复记忆的。”
  姜窈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不安。
  今日太后举办秋日宴,为了避嫌,外臣基本都不会挑今日进宫。
  可太后一直待在御花园,谢余年也不会是太后的人。
  等等。
  姜窈咽了口唾液,脑中闪过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皇帝,他是半途过来的。
  还说是政务繁忙......
  所以......
  皇帝在中秋宴上昏厥,摄政王下旨在京中捉拿“逃犯”,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你盯着我做甚?”谢余年被姜窈看的有些不自在,抬手摸了摸鼻尖。
  “没、没事。”
  姜窈突然想起姜盈的话,张了张嘴,想问谢余年最近缺什么不缺。
  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是一道熟悉的身影,“公子!”
  来人正是那晚上姜窈在窗外看到的身影。
  谢余年勒住马缰,转头看过去。
  “公子......”七尹看了一眼车内的姜窈,止了话口。
  谢余年微微颔首,转头看向姜窈,“我还有事,今日不能送你回府了。”
  姜窈点点头,表示理解。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谢余年的袖口上。
  袖口护腕上绣着的是玄鸟纹,并不是京中绣娘常用的图样,纹路繁琐,带着几分北地的粗犷气息。
  姜窈突然想起,谢余年是在朔北长大的,比起京城,他或许更怀念朔北吧。
  想到这,姜窈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在京中为质,是不是就像是鹰被扯断翅膀,落入了这金丝笼中。
  “好,你路上小心。”姜窈扯出一抹笑。
  谢余年点了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是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好。”
  他说完,便调转马头,同七尹匆匆离去。
  马车继续前行,姜窈靠在软垫上,紧闭着眼。
  按照原本的情节,皇帝若是死了......
  那谢余年呢?
  他也会死吗?
  要是现在去同谢余年说,叫他改投晋王萧无衡,他会答应吗?
  ......肯定不会。
  在姜窈那已是死局的谢余年正斜靠在软榻上,听着七尹的汇报。
  “说起来,这事还真多亏了姜三姑娘。”七尹低声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
  若不是公子为了给姜三姑娘出头,也不会去找宣扬侯夫人的麻烦,就也查不到五年前赫图防备图丢失一事,竟然与宣阳侯有关。
  七尹他们的本意只是想叫宣阳侯夫人受些苦头,在府前蹲了几日,总算蹲到了宣阳侯夫人出门。
  听说宣阳侯夫人是要去静安寺求子。
  七尹躲在树上,却发现宣阳侯夫人从观音阁里出来后,由丫鬟搀扶着转入了另一侧偏殿。
  供案上那一尊地藏王菩萨像面目狰狞,与寻常寺庙大不相同——菩萨手中锡杖倒持,脚下踩着刻满符咒的青铜莲花。
  透过雕花窗棂,七尹隐约看见宣阳侯夫人将一叠黄表纸投入火盆。
  纸上的"赫图"二字被朱砂圈住,看着十分不吉利。
  “五年前赫图因防备图丢失,死伤无数,”七尹想起那些冤魂,攥紧了拳头,“可她竟叫僧人在那倒诵《地藏经》,这是要他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怎会有人的心思如此歹毒。
  谢余年冷哼一声。
  若是世上真的有鬼,那便没什么不公之事了。
  宣阳侯在老侯爷去世后,也想过子承父业,继承老侯爷的将军之位。
  谁知他只是个纸上谈兵的蠢才,闹出了不少笑话,惹得先帝震怒,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痛骂他无能。
  从那以后,便被剥夺了兵权,缩在了京城好好当起了宣阳侯。
  谢余年想起来,最开始的参宣阳侯的折子,便是他父亲实在看不惯他在军营中的所作所为,亲自递上去的。
  想必就是那个时候记恨上谢家的。
  谢余年抿唇,只是不知道,摄政王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按了按眉心,“陛下已经下了圣旨,借口身子不适,今年的祭祖狩猎由摄政王主持,叫他们提前准备好。”
  有些事,总要有一些了断。
  第71章 画画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桌案上洒下一片暖色。
  姜窈执笔,站在桌前,一脸认真地盯着面前的宣纸。
  “窈儿在画什么?”姜盈端着新制的桂花糕进来,瞧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凑过来道。
  听见声音,姜窈慌忙想用衣袖去遮掩,却已经来不及了。
  画中人一袭玄色劲装,胯下骏马前蹄高扬,背景是朔北特有的苍茫群山。
  墨迹未干处,隐约可见那人腰间佩剑的流苏随风扬起。
  “没、没画什么......”
  姜窈有些不好意思,又怕姜盈怀疑她换了芯子。
  “呀,”姜盈像是什么也没发现,又凑近细看,“这马画得真好。”
  她拈起一块桂花糕,递给姜窈,若有所思,“记得你小时候就爱画马,有次还把祖父书房里的《八骏图》临摹了个遍,气得他老人家直跺脚。”
  “只可惜那幅《八骏图》随他老人家下葬了,不然还能拿出来比比。”
  “阿姐!”姜窈嗔一声,“人家《八骏图》什么水平,我拿什么跟人家比?”
  妹控好可怕......
  不过幸好没露馅,看来原主小时候也挺喜欢画画的。
  姜窈咬下一口桂花糕,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
  这味道......
  她强忍着咽下,只觉得舌尖都在颤抖。
  “怎么了?”姜盈慌忙凑近,“我这次没把盐当成糖吧?”
  她自己捏起一块,正要尝,就被姜窈拦下。
  “阿姐,你还是别尝了吧......”
  甜中带苦,苦里还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糊味。
  也不知道阿姐最近怎么了,突然琢磨起了糕点,只是这味道着实......
  一言难尽。
  姜窈觉着,厨艺这种事,指定有点说法。
  不过这玩意拿去下毒,光凭这精致的外形,定能将人糊弄过去。
  姜盈有些丧气,清冷的脸上沾着几点面粉,倒添了几分烟火气,“我怎么连个糕点都做不好。”
  姜窈正将桌上的画卷起来,闻言抬眸看向她,“不过一盘糕点,怎还怪罪起了自己?”
  “你这糕点,不会是要送去给晋王殿下吧?”
  这段时间,姜盈与箫无衡的进展十分迅速,每隔几日都会有箫无衡的东西送进府中。
  有时候连带着还有她的份儿。
  姜盈脸上升起一抹红晕,“嗯,马上就是秋猎了,我想做些带在路上,他也能......尝尝。”
  姜窈摆摆手,“那阿姐不如从自己拿手的做起。”
  姜盈一怔,“那我给殿下出两道诗题,叫他在路上解解闷?”
  “......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窈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做你自己就好。”
  她绕到姜盈跟前,将她脸上的面粉拭去,“不必刻意讨好晋王殿下,我觉着,殿下只要能在秋猎上看见你,脸上的笑意就已经遮不住了。”
  “你、你胡说什么呢!”姜盈脸上的红晕更甚。
  姜窈伸手轻轻抬起姜窈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然后道:“姜姑娘开心就好。”
  明摆着是在学箫无衡。
  姜盈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拍开她的手,嗔怪道:“你这丫头,越发没大没小了,连我都敢取笑。”
  姜窈笑嘻嘻地收回手,眨了眨眼,“每次殿下见你时,眼神温柔得能比上春日得湖水了,我觉着按你自己的心意来,就是最好的。”
  姜盈愣了片刻,眼中多了几分释然,“对对对,我们窈儿说的都对。”
  说着,她又想起什么,“不过这次秋猎窈儿你可要小心些,毕竟是由摄政王主持的,我怕他还想对你做些什么......”
  “什么?”姜窈顿住,“秋猎由摄政王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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