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林星野的医学知识自动补全了可怕的信息：
线粒体溶解意味着细胞失去供能能力，患者会从肌肉开始萎缩，最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猛地站起来，输液架被带得哐当倒地，声音里带着一丝质问。
"我是医生啊！我…"
剧痛从腹部伤口炸开，她眼前一黑，被厉瀛舟稳稳接住。
他一手环着她颤抖的身体，一手拿起手机。
"林叔，主治医生是谁？"
…
"林星野！你疯了吗？！"
十一死死拽住好友的病号服袖子，指尖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伤口会裂开的！"
林星野苍白的脸上浮着一层薄汗，却仍固执地推开她的手。
"让开。"
"至少等明天…"
"我外婆等不了明天！"
这句话像刀一样劈开空气。
十一的手慢慢松开，眼圈发红，她怎么会不难过，想起当时还跟外婆开玩笑让她给自己带特产。
"...至少让我帮你换药。"
病房里，十一咬着嘴唇拆开染血的绷带。
林星野腹部的伤口狰狞地泛着红，稍一动作就有血珠渗出。
当时跟马克打斗的时候，她还没察觉会这么严重。
"你这样会感染的..."十一声音发抖。
林星野盯着手机里刚接收的病历，指尖在屏幕上划出一道血痕。
"止痛针。"
"什么？"
"我说，打止痛针。"
她抬头，眼里烧着执拗的火，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现在。"
十一仿佛在她的神色里看到了厉瀛舟，她还想说什么，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厉瀛舟拎着飞行外套走进来，身后跟着推轮椅的护士。
"飞机准备好了。"
他简短地说，目光扫过林星野渗血的伤口，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苏景辰堵在门口，微微皱起了眉开口，他脸上没了平时的吊儿郎当。
"灜舟你疯了？她这样能坐飞机？"
"云城军区医院有高压氧舱。"
厉瀛舟接过护士手中的医用胶带，亲自给林星野固定腹带。
"比这里更适合养伤。"
"公司那边？"
"照常运转。"
厉瀛舟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轻柔又快速。
"祁家最近的动作盯紧点。"
十一最终妥协，喊来护士给林星野注射了强效止痛剂。
林星野被厉瀛舟抱上轮椅，经过走廊时，她恍惚听见有人在哭。
回头却只看到十一蹲在墙角，把脸深深埋进掌心。
她皱眉想要安慰，但现在时间紧急…
第138章 sy-709
云城，下午6:20。
飞机降落后，林星野被厉瀛舟抱上军用吉普。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云城的天空还亮着，橘粉色的晚霞铺满天际，与京市阴沉沉的雪天截然不同。
她额头抵着玻璃，怔怔望着路边盛放的三角梅。
那些艳红的花朵攀附在围墙上，热烈得几乎刺眼。
"累了就睡会儿。"
厉瀛舟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她摇头，发丝摩擦车窗发出细碎的声响。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托住她的脸颊，将她的头转向自己肩膀。
"别怕。"
他声音很低，呼吸拂过她耳尖，柔声开口安抚她。
"你忘记了还有小舅舅在吗？"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戳破她强撑的冷静。
鼻腔骤然发酸，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不能哭。
外公需要她，外婆更需要她。
她已经不是那个遇到困难就封闭自己，爱哭的小姑娘了。
可当轮椅碾过医院门前那道减速带时，她还是忍不住攥紧了厉瀛舟的袖口。
云城军区总院的住院部像一座灰白色的堡垒，楼顶架设着卫星接收器，持枪哨兵在入口处来回巡逻。
"在7楼。"
厉瀛舟推着她穿过安检，军靴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回声冷硬而清晰。
电梯上升的几十秒里，林星野反复深呼吸。
她设想过无数种见面时的场景…
外婆或许会埋怨他们擅自跑来，或许会强撑着坐起来安慰她，又或许......
"叮~~"
电梯门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走廊尽头的病房前，外公佝偻着背坐在长椅上，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检查单。
听到轮椅声，老人猛地抬头，浑浊的眼里瞬间涌出泪水。
明明是六十多岁的年纪，此刻却是"一副小孩子做错事的模样。"，好像在跟她说他没有保护好她外婆。
"小野..."
这一声呼唤击溃了所有防线。
林星野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厉瀛舟稳稳按住肩膀。
"别急。"
外公的手颤抖着抚上林星野的脸，粗糙的指腹轻轻擦过她额角的纱布，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怎么弄成这样？"
"不小心摔的。"
她轻描淡写地避开话题，目光却紧紧锁在外公脸上。
视频里看不真切，可现在面对面，她才惊觉外公的变化有多大。
曾经只是两鬓微霜的头发，如今几乎全白，眼角的皱纹深如沟。
她一直以为军人的脊背是不会弯曲的，但现在连他的脊背都佝偻了几分。
像是这几个月的时间在他身上加速流逝，硬生生抽走了十年的生命力。
"外婆呢？"
她轻声问，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轮椅扶手。
外公沉默地侧身，推开病房门。
病床上的外婆瘦得几乎脱了形，原本丰润的脸颊凹陷下去，氧气面罩下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白雾。
各种管线从被子里延伸出来，连接着周围滴滴作响的仪器。
林星野的喉咙瞬间哽住，眼眶发热，但她死死咬住下唇，硬是将眼泪逼了回去。
片刻后，她唤来医生。
"医生。"
她声音很稳，仿佛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只是个普通患者。
"目前的治疗方案是什么？预后如何？"
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递过一份厚厚的病历。
"线粒体溶解症会导致细胞能量枯竭，我们用的sy-709修复剂可以暂时延缓恶化。"
他指着其中一页，一脸严肃的介绍着。
"但每支药剂成本三百万，每天需要注射一次..."
"用最好的。"
厉瀛舟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
他刚接完电话，外套搭在臂弯，衬衫袖口上还沾着林星野路上伤口崩裂时留下的血迹。
医生愣住了。
"可这费用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光是吊着一口气也不是办法，需要专业团队来…你们也知道这边…"
云城的医疗设施各方面并没有京市的好，而且三百万买一天的时间，若是普通家庭的话，一天都坚持不到。
外婆之前的情况，是一直用普通药剂吊着，所以病情才会越发的严重。
直白来讲的话，就是拖的太久，这也是老一辈人的传统思想…
不愿意给后辈惹来麻烦，也不想做后辈的累赘。
"钱不是问题。"
厉瀛舟走到病床前，阴影笼罩半个监护仪，低沉的嗓音响起。
"人脉也不是。"
监护仪上的心率线突然跳动了一下。
林星野猛地抓住外婆的手，眼里流露出担一抹欣喜。
"外婆？"
那只枯瘦的手在她掌心微弱地动了动，像即将熄灭的火星最后一次挣扎。
"如果要根治，需要mdt的前沿医疗组介入。"
医生犹豫道："但他们常年全球飞，很难联系..."
但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孩儿，便出自于mdt。
林星野已经掏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上停顿了一秒，随即拨通了一个号码。
厉瀛舟默契的带着其他人离开了病房，只留下她一个人。
"周教授，我是林星野。"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两只手握住手机放在耳边。
"我外婆确诊了线粒体溶解症...对，sy-709只能延缓..."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接着是一个温和却疲惫的男声。
"星野，前沿组现在在非洲研究埃博拉变异株，最快也要三天才能抽调人手。"
"三天..."
她看向监护仪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每一下都像是倒计时。
"但你先别着急。"
周教授突然压低声音。
"我可以尝试联系上头，看能不能派一个人提前回来。"
林星野的手指骤然收紧，她轻声"嗯"了一声。
加入前沿医疗组是她从医以来的终极梦想，这个由全球顶尖医学天才组成的团队，专门攻克那些被称为"绝症"的疑难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