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虽说要救,可如何救,也是个大学问。
  这么多人眼睁睁盯着,他总不能直接让童启就这么带走吧?只得先暂时将曹家一行人从流民营中调出来,放到其他的村子里,然后再慢慢淡化对方的存在感,找个由头,放他们离开。
  不然的话,凭白被人告上一状,他的小命,也别想保住。
  “我懂,您放心,一切全听您的安排,小弟我安静等着便是,吴大哥,这事,便仰仗您了!”
  童启客客气气行了一礼,整个礼数,无可挑剔。
  吴县令也不拖延,第二日,便将曹家一系全部迁出,放入了寻常的村落中,令他们不必再干苦力,只需要正常上工开荒即可。
  曹钟诚等人感恩不尽,知晓这约莫着便是华夏书院山长出手的原因了,个个庆幸不已。
  柏弓良与岳灼华也由此终于找到了曹家的住址,和他们成功见上了面。
  “婉欣!”
  “岳姐姐!”
  两个姑娘跨越了大半个中原地区,重新相见,紧紧拉着手,眼含热泪。
  “我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岳姐姐了!”
  曹婉欣噗通一声软下半个身子,死死拉着岳灼华的衣角,扑在其怀中,大哭了一场。似要将这么些天所有的惊恐与委屈全部哭尽。
  岳灼华心疼的搂着,见其拿惯了绣花针的手布满血泡与污秽,痛心不已。
  她也是经历过家道“崩塌”的,母亲去世,祖父被罢官,舅舅被贬边疆,新夫人进门,人生中最惶恐无助的那几年,几乎是事情迭着事情,一同来临。
  那种绝望无力感,她深有体会。
  两个人抱头痛哭,落泪不止。
  曹忠诚及柏弓良等人看的心中难受,只得避让了出去,前往院中。
  他将京城里捎带过来的物件,一一给曹家人留下,嘱咐道,“这些都是父亲让我带过来的,即便你们一时用不到,藏起来,回头也能够当了银子,用来周转,环县地苦,要照顾好自己,只有护住身子,才能有未来。”
  曹钟诚重重行了一礼,感谢柏家的援手之恩。
  此刻,他们没有一个人知晓,这处只是个过客之所,还以为会待上一辈子。
  屋内,岳灼华细细的净了手,给曹婉欣重新梳妆,换了衣服,这才拉着人坐下说话,谈谈一路上的辛苦,以及华夏书院的事情。
  而童启听闻了曹家搬迁,此时也正打算前往探望曹时序的伤口。
  他对镜整理着衣摆,不由想起了那日救了自己,却消失不见的小姐姐,也不知什么时候有缘分再遇到,不由落寞两瞬。
  刚走出客栈,只听远方一阵喧嚣惊恐声,不少百姓跌跌撞撞,往家中跑去,满脸恐慌的大喊道。
  “西夏人来了,西夏人来了!”
  “快逃啊!”
  西夏人?
  他们怎么敢闯入大奉朝的领土?
  童继本等相继拔刀,慌乱而有序的立马护在了童启的身前。
  尘土飞扬之中,几个明显异邦打扮的人骑在马上,举着火把,欢呼雀跃的闯了进来,见人便砍,见粮食便抢,□□烧,劫掠妇女。
  原本的环县顿时陷入一场人间炼狱般的场景中。
  哭喊声,求饶声,绝望的辱骂声混杂在一起,童启前几日方救下的小孩子,此刻刚刚照面,便被一个西夏人一刀砍在了胸上,顷刻间沦丧于马蹄之下。
  童启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
  他生在和平年代,别说杀人了,就是杀鸡也很少见过几次,此刻呆愣愣站在门口处,活生生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童继本护着他,道,“山长,咱们先避一避吧!”
  这些可是西夏人啊!
  只是听到这个名字,便有不少人吓破了胆,不少村落里火光四溢,慌乱四起,一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女童惊恐的尖叫着,被一位西夏人带上了马匹,飞快的朝外跑去。
  童启翻身抢过旁边的马,紧随其后。
  “山长!山长!”
  童继本等人来不及阻拦,只得匆匆骑马跟了上去,一路上训练有素,简直比衙门里的亲兵还要更厉害些。
  巡检司和县衙,此刻齐齐哑了火,就像是所有人都熟睡了一般,即便猛烈的敲着大门,依旧无人出来增援。
  岳灼华和柏弓良自然也注意到了县城里的动静,来不及多想,便带着人匆匆出来帮忙。
  一个不留神,曹婉欣被一西夏人掳上了马,曹时序慌忙起身上前拉扯,却没有拉住自己的妹妹。
  “婉欣!婉欣!”
  曹钟诚和曹时序等人歇斯底里的大喊道,崩溃不已。
  岳灼华则是当即砍下了一个西夏人,抢过一匹马便追了上去。
  柏大将军忙中回头,怒道,“灼华!”
  可已然来不及。
  两匹马就这么相继出了环县,曹婉欣哭喊着被按在马上,挣扎不断,那西夏首领扭头看着追上来的岳灼华,得意不已。
  “嘿,小娘子,你这是看上了我,所以要跟着我一起回去吗?”
  他用着不太标准的汉话笑着说道,手中握紧了曹婉欣的腰,耳中听着对方的哭泣,反成了血液中的兴奋剂。
  而岳灼华回应他的,则是缓缓从箭筒里抽出的一只箭。
  “嗖”的破空声,直接划破了那西夏人的脸庞,令他大怒的勒马停下。
  “妈的,你敢伤我?”
  那人抽出刀,一把扔下曹婉欣,愤怒的朝着岳灼华攻来。
  明明是女人,柔弱不堪,可对上阵来,却丝毫不输。
  那首领几刀下去皆被躲过,不由的心中嘀咕起来。
  童继本等人带着队匆匆赶了过来,没有追上童启,反倒遇见了岳灼华救人,当即上前帮忙。
  一群人围困贼首,场面顿时调转过来,可吴县令却驾着车从背后匆匆赶来,大喊道。
  “住手,不能伤他,不能伤他!他是西夏国的小王子,都不准动手!难不成你们是想引起两国纷争吗?”
  什么?这人竟然是西夏国小王子?
  骤然得知,岳灼华和童继本相继犹豫的收了势,不敢再动。
  可那西夏王子却不是个见好就收的,他骂骂咧咧,长吹了个哨音,将剩余的同伙纷纷叫了过来,扬起刀便朝着岳灼华重重砍去。
  “去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
  一只箭横空出世,径直穿过身后的西夏人,带着满满
  的力道,正中那小王子的胸口处。
  对方惊愕的低头看着胸前的箭,难以置信,如同慢镜头一般,缓缓转身望向身后,眨眼间从马上倒了下去。
  领头被重伤,剩余的西夏人这才开始恐慌起来。
  “你们敢伤我国王子?一定会付出代价的,你们等着,等着!”
  那些人手忙脚乱的将小王子抬起,忙带着人离开。
  而童启则坐在马上,逆着光,冷冷的看着离开的西夏等人,缓缓握紧了手里的弓,充满戾气。
  童继本和岳灼华等人都惊呆了。
  愣愣的看着出手的童启,半晌反应不过来。
  而童启身前方才救下来的女孩子,则被寻过来的父母惊恐的搂入了怀中,大哭不止。
  吴县令一屁股跌坐在地面上,魂都丢了半个,他茫然叹道。
  “完了,这下全完了!”
  第70章 首进牢狱
  重伤邻国王子,这事情若是柏弓良做的,那便是重罪,蓄意挑起两国纷争。
  若是岳灼华或者童继本做的,那也是重罪,以下犯上,杀人偿命。
  尤其这种时候,朝堂上和与不和,还没吵清楚呢,你就敢直接下手了?
  疯了吧?
  怎么敢的啊?
  可偏偏上述的所有人都没有动手,那一箭射出的人,乃是童启?
  一个原本就在大多数文人中享有盛名,实打实的舆论王者,尚不足十一岁的少年!
  这一下,便棘手起来了。
  尤其对方还和吴县令乃是同一个阵营。
  “你啊你,何以那般冲动?若是西夏国因此打了过来,你能负责吗?”吴县令气愤不已,他一直不敢反抗,任由西夏人为非作歹,便是因为这个缘由。
  若打起来,生民涂炭,介时造成的后果只会更严重!谁也不愿轻易掀起这场战争,尤其是在大奉朝势弱的情况下。
  可童启却一箭打破了这个局面。
  系统嗷嗷嗷早已经在脑子里喊了起来,嚷嚷着童启改变了客观的历史,尤其这一段不属于他们华夏书院的管辖范围内,可因此却被迫扯上了关系,影响到了未来不少既定的主线任务。
  童启不管,他早就看不惯大奉朝唯唯诺诺的对外态度了,而且眼睁睁看着外邦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欺负百姓,这是哪一个文人都无法忍受的事情吧?
  他跳下马,将手中的弓箭扔了下去,十分坦然的说道。
  “我负责。而且,我不射那一箭,西夏就不会犯边了吗?根据《大奉朝刑统捕亡律》,诸夜无故入人家者,主家登时杀者勿论。他们跨过边界,烧杀抢掠,本就违反了我大奉朝的律令,我即便亲手射死对方,也是无罪。其次,事急从权,对方蓄意攻击孩童百姓,我只是出于防护目的,阻拦他的行径而已,不慎失手,也很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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