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郭胜开想了想,解释道。
“我这并非手气,乃是根据你们的概率,算出来的。”
算出来的?
这玩意儿还能算出来?
见两人一脸茫然,郭胜开也不掩饰,直接通过书院里学到的概率学跟两位简单介绍了一下原理,说的两个人晕头转向,半晌缓不过劲儿来。
“罢了罢了,你看起来就不像是来专门赌博的,说吧,到底来这里做什么的,难不成只是为了来测算……什么概率?”
郭胜开抱着满满当当的银子,这才想起山长嘱咐自己做的事,他忙打量了一下周围,生涩的从那一堆银钱中拿出五两平分给了两人,询问起这赌坊内,有没有经常光顾的左手使骰子的人来。
两人也没想到这郭胜开竟如此大方,随手一给,竟比他们的抽水还要多,接过银子之后,也不敷衍,当即便努力的帮忙回想起来。
“左手使骰子……哦,对了,我还真想起一个人!”那其中一位猛不丁拍了下大腿,感叹道。“吴麻子不就是用的左手吗?他以前犯了事,右手受了伤,不灵活,因此总是用左手摇骰子,咦,他以前经常来,输的裤子都要被当掉了,但是这几日好像没有再见到人了。”
“吴麻子?”
郭胜开顿时打起精神,细细询问起这人来。
眼见着两三个时辰快要过去,童启守在赌坊门口,等的是越来越心焦。
正当他疑惑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进去找一找的时候,突然见到对方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雀跃的走了出来。
身后,还跟着两个一脸局促的闲汉。
“山长,我找到人了!他们说知道那吴麻子住在哪里,可以带我们一起去找!”
山长?
两个帮闲这才后知后觉,知晓自己这八成是卷入了华夏书院调查城东灭门案的事,顿时诚惶诚恐,忙向着童启行了一礼。
这年代文人地位极高,像是他们这样的人,一辈子也不可能有机会和秀才说得上话,更何况一个书院的山长?
而童启则懵懵的还礼,指着那远比十两银子要多出四五倍的本金,疑惑道。
“这是什么?”
我让你去探听消息,
你莫不是带着人,把赌坊打劫了吧
郭胜开腼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风轻云淡道,“哦,这些都是我用山长的本金赚回来的银子。”
赚回来的?银子?
……这年头,赌坊都这么赔钱了吗?
第63章 抓住凶手
来不及多问,郭胜开便一股脑告知了童启所有获得的消息,包括那位吴麻子的事情。
“对方据说一直是赌坊常客,但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大半个月没来了。”
半个月?
这让童启不由想起了馄饨摊主所说的那场赌坊大火。
左利手、赌坊常客、近些时日行踪怪异。
听起来十分符合他要找的人,于是索性雇了那两位帮闲,让其领着他们前往吴麻子家寻人。
那两位本就敬仰华夏书院的事迹,又天天混迹于闹市中,拉人赌博,凑人头,顺带着从赌坊里赚些抽水,自然不该怠慢,忙领着便往城东走去。
“这吴麻子竟也住在城东?”
重新回到熟悉的地界,郭胜开猛地浑身一凛,似乎这才发现了两者之间的关联,忙问道。
其中一位点点头解释,“他本来是没房的,是他那出嫁的大姐丈夫死了,他便看人势弱抢了过来,将其姐另嫁了一户人家,自己强占了这宅子。平日里靠着赌博抽水、帮人跑腿赚些闲钱,因挨着闹市,所以生意倒也还不算错。”
几个人站在门外,伸手扣了扣那木门。
半晌无人应,便知估计是不在家。
童启扒着门缝仔细观察了一下那院墙,索性撸起袖子,直接往上翻。
郭胜开吓了一跳,也不顾及此事算不算斯文了,忙守在附近,帮忙遮掩着。
两个闲汉也紧张不已,站在巷口处,望着风。
因为腿短,童启不太利索的跳过那矮小的院墙,一路直入,顺着那泥泞的脚印,闯入了卧室之中。
果然无人。
床榻上,各种衣服、被褥杂乱无章的糅在一起,散发着油腻腻的气息,残留的食物印记黏在泥泞的地板上,黑黢黢的发着光。这完全是一个独身汉的标准房间,看样子已经许久没人住了,桌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脚下取暖的灰盆内,还放着些许未燃烧干净的柏树枝及布片……
布片?
童启掏出手帕,将那未燃烧殆尽的一角拿起,用食指轻轻摩挲了两下,心中再次笃定了几分。
里外简单逛了一圈后,他大喇喇从正门离开,帮着挂上了锁。
晚上回到清水巷,所有人再次聚头,纷纷交流起各自白日里的收获。
汪启元率先开口道,“那卖馒头的我已经去查过了,对方的确和刘武等人不对付,提起柳氏来也是满脸的怨气十足,认为是对方抢了他们的生意。可在案发时却有着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两个人均在厨房里赶工第二日要送的订单,不可能有时间参与凶杀案,左右邻居也皆有瞧见,所以衙门只是问了问,便把人给放了。至于他那背靠府衙的关系,其实也只是认了个干爹。说来也奇怪,他那干爹正是顾知府身旁的丘师爷,原本做的乃是稻草生意,可在丘师爷指点下改成了卖馒头,顺带包揽了整个府衙内的所有午食……”
“至于刘武,他的熟人并没有几个,通常每日忙着摆摊做生意的事情,早出晚归,交流接触的也大多是闹市里的小摊贩,不存在什么突然登门拜访的人。”
“倒是他大哥是个不空闲的,虽不良于行,可朋友却极多,听左右邻舍说,每天晚上都能听见刘武大哥和朋友们吃酒打牌的声音,不少人常常突然找上门来,只为了和他见面,刘武父母对此态度也极为纵容,许是不愿见到儿子意志消沉下去,所以并不阻止。”
“他大哥的腿我也打听过了,据说是因为几年前在永开赌坊里欠了钱,还不上,被管事用棍子敲断的,因此他十分恨那赌坊里相关的人员,还曾扬言过一定要找机会,杀了他。”
……
几个学生们东一嘴西一嘴的信息,如同一缕缕丝线凝结在一起,串联起所有的人物来。
而童启则垂眸梳理着这庞大的信息量,将其分类择选,最后从一堆人名中,勉强抓出了“刘昌”这个名字。
“为何是他?”
刘卜温好奇的追问道。
按理说,在这些提到的人名中,最无可怀疑的便是刘昌了。相比起其他的狐朋狗友,这位不仅拥有正当的职业,还脾气温和,评价不错,总是按照约定的时间登门拜访,从不贸然行事。
怎么就会是第一个怀疑的人呢?
童启笑着摇了摇头,问道。
“那你觉得,如此不错的人,又怎么会跟一群善于赌博的惯犯长期厮混在一起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而且,正是因为他总是固定时间拜访,这才是最可疑的。按照邻居的说法,刘家被灭门后的第二日,正是刘昌要应约拜访的日子,对吧?可在得知对方家里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按理来说,不应该有些情绪波动的吗?不论是逃过一劫的欢喜,亦或者是对友人死亡的惋惜,可他却能够做到正常的上下值……”
越是在这种时候表现出超凡心性的人,才越是可疑。
因为要强行装出一副“正常感”,所以才更显得格格不入。
“你有打听到那位刘昌的住址吗?”
“有,他就住在长风街倒数第三家。”常仕进道。
“好,看来,我们明天要正式开始蹲守长风街了。”
童启一锤定音,令众人赶紧去睡觉。
他能感觉到,自己抛出的渔网在逐渐缩小,而网中难以逃窜的猎物,也在逐渐的露出原本的模样。
吴韧被关押的第三日。
童启带着所有学生及镖师们乔装蹲守在长风街入口。
汪启元等人潜心观察着,见到刘昌正常上下值,买菜做饭,似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奉朝居民,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不由腹诽着是不是山长想多了,可到了第二日傍晚,对方却突然拎着食盒,买了酒,调头出了城门,一路往城外而去。
“都跟上!”
童启压低了声音,摆摆手道。
一群人偷偷摸摸,紧随其后,唯恐惊动了对方,而那刘昌也十分谨慎,一路上三番四次的停下,观察着身后有没有人在跟随,直走到了城西的一间破庙外,这才弯下腰,躬身走了进去。
那破庙外四周并无遮挡之处,只有个半人高的草丛。
童启令其他人原地待命,自己则仗着身量矮小,缓慢趴在那草丛里,向内探视着。
果然,见到庙内一个满脸麻子的壮硕男人,正骂骂咧咧接过了刘昌手中的饭盒,狂吃起来。
那使筷的,正是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