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在场的商人皆是一愣。
  一万人,长时间停留,让他们卖东西?
  怎么可能?谁愿意待在那里啊。
  若真有这盛会,卖什么卖不出去?这不是纯纯搞笑呢吗?
  “自然可以。”锦绣阁的李姑娘给面子的回应道。“不过,整个河南府怕是都没有什么人能召集起这么多人来吧。”
  光是一个安庆侯,出行就要清场的程度。
  他们会愿意跟普通百姓们,待在一个空间里?
  “我自有办法。”
  清虚子斩钉截铁道。
  他拿出蹴鞠大赛的座位分布图,一一展示给众人看,“我们华夏书院即将举办一场空前绝后的蹴鞠大赛,来的队伍已经确定了,有著名的柏大将军手底下的兵卒,河南府最厉害的民间蹴鞠队,以及东部龙胜书院的学生,安庆侯府家的小侯爷……届时还有当地的县令大人、柏大人一同参与致辞,所有百姓皆可进入观看,只要诸位掏一点点场地费,便能够让你们在里面随意摆摊,贩卖物品,你们看值也不值?”
  这法子倒是从未听过,有点新鲜啊。
  利川银楼的少东家沉吟了一下,问道,“什么东西都能卖吗?”
  “这就要看大家的商品定位了,毕竟观看蹴鞠赛,比赛才是正头,大家又喊又叫的,肯定甜水饮子要比银钗卖得好,但诸位不如想一想,即便这样的盛会之中卖不出多少东西,可能够让一万人知晓你们店的存在,你们店才是最优质的行业精品,这难道不是一场好事吗?”
  清虚子压低声音诱惑道。
  酒香也怕巷子深,这年头最重要的还是宣传。
  没有人知晓,废再大的劲儿也没用,可若是名声斐然,不用开口,生意便会源源不断,络绎不绝。
  锦绣阁的李姑娘不由心动了,她近日正和冯家绣坊在争几位绣娘,双方开价都不低,可那些绣娘们却仍旧在犹豫,不知道该选哪一家。
  若此次能够借着这股东风,打出名声,那以后岂不是都不必争夺,便能够坐等绣娘上门?
  “听着倒是不错,可你所说的场地费,需要多少钱?”
  清虚子袖子一揣,笑盈盈道,“目前只有六个商家位置,招完截止,我们需要确定你们所卖的不是同一件商品才行,不管卖什么,统一价格二百两银子起。到时候宣传、广告语,我们书院自会负责。”
  “两百两银子?你算什么东西,就敢收我两百两?不如去抢好了?”
  旁边冯家绣坊的东家忍不住站起身冷哼一身,当即便准备要离开,“你们想被骗就被骗吧,我可不掺和,都说了穷书生,酸秀才,就他们这群文人能买得起什么东西?写一首诗词也不值当这么多,当我是傻子呢?”
  不少店家也因为这高昂的报价而感到犹豫,纷纷退了出去。
  到最后,竟然只有六七家留了下来。
  百鹤楼的少东家见到这模样,忍不住插话道,“不知能否加我一个?”
  刘明皓一脸惊讶道,“你这酒楼还需要宣传?”
  “嗨,多多益善嘛,谁也不嫌弃名声大不是?”
  清虚子沉吟两下,虽不在计划之中,但也同意了。
  锦绣阁的李姑娘同样在纠结。
  二百两,那可不是什么小数目,怎么也得三四个月才能够赚回本来,冯家绣坊不舍得,她也不舍得啊。
  可想起如今家里对她经营绣阁已经颇有微词,若拿不下这一次的绣单子,以后怕是都会失去话语权,她咬了咬牙,终究还是选择了赌一把。
  几个人相继签约,约定了过几日便去现场看一看情况,然后便爽快的交付了银两。
  此刻的小侯爷沈亦,同样也在家里跟父亲撒着娇。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找整个府城最好的蹴鞠先生来教授我们才行,这一次,我可是和柳三变他们一起参加比赛,若是输了,那可就真的是丢人丢大发了!况且还有龙胜书院和其他的人要来,父亲,你可千万得帮帮我啊!”
  安庆侯端着茶碗,矜持的享受着小儿子的撒娇,听到这蹴鞠赛,也颇为感兴趣。
  “蹴鞠先生我倒是能够给你请来,可队长又不是你,乃是汪启元那小子,你瞎操什么心呢?”
  “你不知道,汪师兄最近忙,他一个人哪里能管得了怎么多?所以就任命了我和戚风言担任小组长,各自管理请蹴鞠先生和后勤相关的事情,我现在手底下,可有二十几个人呢!怎么也得将此事办的漂亮才行吧!”
  安庆侯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心内暗自称了一句赞。
  这汪小子倒是个人精,自己怕压不住,便干脆放权给其他揽事的,到时候即便出了事,也不必负责,不愧是敢将整个家业一股脑献给知府的狠人。
  有着这人做领队,自己家傻儿子,哪里能够玩得过?
  他点点头,也不拆穿,“既如此,那我便替你寻摸寻摸。”
  要说童启任命的这两个小组长,性格那还真的是天差地别,管理方式也各有一套。
  汪启元出身商户,下面皆是比他更强的小侯爷、谢君仪等人,若想争话语权那是绝对不好争的,于是他便想到了分势,将部分事情划分出来交给沈亦和其他人做,那么为了维护自身的合法权利,大家就会不约而同维护他作为小队长的意见,办起事来,反而配合度更高。
  吴韧则是习惯了操心方方面面,他带领的学生们大多都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去了解关于蹴鞠的事情,于是,他便率先收集好资料,安排好一切计划,再许之以利,诱之以情,将所有成员召集起来,坦言道。
  “若这一次能赢,我会将所有的奖励银钱一起平分,并且将自己的那份也分给大家。这些身外之物,并非什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这一次,我们应该拿出自己所有的能力来,让那些一贯看不起咱们的权贵们,好好清醒清醒才是!不然以后三年,岂不是一直要被他们压在脑袋上,抬不起头来?难道你们想以后吃饭都给他们让座吗?难道你们想以后即便考试排名靠前,也要对他们点首作揖么?咱们都是穷苦人家长大的,什么都怕,就是不怕辛苦,万丈高楼平地起,只要我们想做,这世界上,就没什么我们做不到的!”
  大家被说的热血沸腾,个个鼓掌齐鸣道,“是极!是极!”
  两边各自用着不同的方法,正式开始训练分组。
  权贵这边不差钱,又是请蹴鞠教练,又是买饮料零食。
  后勤部门一整个暴发户模样,每次训练,皆堆满了一大堆物品。
  可往往训练不到一会儿,便瘫倒下来,嚷嚷着跑不
  动了。
  吴韧这边倒是挺好,乡野之家出身的孩子,能跑能跳,也肯狠得下心来训练,只是时间稀少,又没得钱请人指点,只能混乱着练。
  他没办法,只得偷摸前往寻山长,请他帮忙出出主意。
  童启笑盈盈道,“你为什么一定要从远处找呢,有时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咱们书院的安保部门可都是以前从各大镖局、军队里退下来的好手,若问问他们,未必有什么是不擅长的吧?”
  吴韧顿时醒悟,连忙拱手感激,然后去找继本叔帮忙了。
  到最后,果然找到了一位姓吴的师父,是前朝给王爷府里专门踢蹴鞠赛的,靠着他帮忙指点,平民队的训练很快便跟了上去。
  两边仿佛较着劲,谁也不服谁,一个比一个训练的狠。
  即便夜深,依旧在大灯的照耀下,奔跑在操场之上。
  有时候累极,直接草地上一睡,还是同窗帮忙送回的宿舍。
  温叶辞看着学生们如此劳累,心下不忍道。
  “他们不过是为了科举,何必要如此拼体力,去参加什么蹴鞠赛呢?山长,我不懂,既然阶级存在,那么将他们划分为两队,又有何意义?若是一起参赛,不是更容易磨合出感情么?”
  童启站在看台之上,背着手望着下方奔跑的学生们,端的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
  “你认为学到最后,拼的是什么?脑力么?不,是心力和体力。他们若是风吹就倒,受到点挫折便一蹶不振,那么即便这科举路一路顺遂,也是白走。温兄,我们无法确保每个学生未来的官场都能够一帆风顺,官运亨通,一朝丞相才出几个啊?更多的,还是步入基层,亲自劳心劳力,去做平凡的事情。而这种事,只有他们亲自弯下腰,尝试过了,才会知晓是什么味道。”
  而如今,便是给他们平等的制造这样的机会。
  更何况,青春不就是这样吗?
  只有一起奔跑过,一起撒过汗水,才能够拥有共同的回忆,产生真正的感情。
  等以后老了,退休了,凑一起,也才有闲心抱着茶壶,看着窗外皑皑白雪,共同怅惘年轻时逝去的青春。
  不是每个人都有一段幸福的童年的,但若是能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学院生涯,想来也不错。
  足以治愈今后仕途上一切的不顺和失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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