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让继本叔继续去打听如今的灾情情况,同时给书院里的学生们暂时放了两日假,让他们回去安抚家里人情绪,顺带着囤囤粮食。
  刚处理完这些杂事,沧澜村村长童家岙着急忙慌的跑上了山,大声喊道。
  “童小子,不好了!你快下山看看吧,你父亲回来了,受了重伤!”
  什么?
  童启被吓了一跳,连忙将书院暂时托付给清虚子他们,带着童母童淳等人下山帮忙。
  沧澜村村口,不少村民围堵在童启家附近,担忧不已。
  全胜镖局的当家人刘明皓急得满额头皆是汗水,小心翼翼指挥着小厮们将一个中年男人用木担架抬了进来,放进院子里。
  那男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头发枯结缠绕在一起,如同乞丐一般,四肢皆是伤痕,最严重的还要属肩膀上那一只锈箭,横贯右胸口,十分可怖的模样。
  “天哪,怎么这么严重?”
  “童小子人呢?”
  “已经让村长去叫了!大夫呢?快去把县里的王大夫给喊过来……”
  “王大夫在这儿呢,早已经请过来了!”
  ……
  刘卜温和汪启元刚下山,便被这嘈杂的动静给吸引了过来,抬头一看,却陡然一愣。
  “爹?你怎么会在这儿?”
  刘卜温穿过人群,疑惑的上前。
  刘家家主刘明皓苦笑着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满腹委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哪里能想到,童启之前提过一嘴的镖师父亲,竟然就是自己家镖局里的人啊?
  这下好了,好好的出去走趟镖,人差点回不来,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自己儿子以后的前程可怎么是好?
  正慌乱着,童启匆忙带着童母、童淳等人下山来,一看到地上躺着的人,童母当场泪如雨下,如同山崩地裂一般,伏地痛哭起来。
  “孩他爹,你这是怎么了?醒醒,到底是谁,谁害得你成了这个样子啊?”
  站在一旁的刘明皓不敢说话,倒是王大夫长叹了口气,满脸沉重的松开了摸脉的手,摇头道。
  “这伤势倒不算重,只可惜箭已经入骨多日,要想取下来难上加难,你们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比较好。”
  听到这话,童母哭的更加伤心起来。
  倒是童启骤紧眉头,盯着地上的“父亲”,沉默不语。
  在他的人生中,关于父亲的记忆其实非常少。
  很多时候,这两个字往往代表着其他含义。
  酗酒、赌博、欠债、抛弃……以及很早就死去了的人物。
  他能够快速接受童母、弟弟妹妹,是源于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他们,其次,则是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重视与爱意。
  可对于突然冒出来的爹,他就有点不太适应了。
  尤其是在这父权至上的时代,原主的爹在记忆中还是那种十分不讨喜的封建大家长风格。
  要救吗……
  他犹豫沉思着,终于还是不忍心,将之前自己尝试提炼出来的酒精拿出来,递给了王大夫。
  “麻烦您帮忙取箭了,不管结果如何,也是听天由命罢了。这是我们书院制作的用于消毒清创的药剂,您清洁伤口和工具时,可以试用看看。”
  王大夫惊讶的接过来,如获至宝。
  童启这才有时间询问刘明皓及童父同行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矮个子的男人自称“刘二”,神色紧张的仓皇回答道。
  “我们南下送镖,本来是想运送点粮食回来,可不料走到徐州,却突然听闻黄河决堤,好多人往北跑,拖家带口的,我们没办法,只能跟随大部队一起往北。刚开始还好,只是缺水缺粮,路上基本上全是难民,见什么都吃,后来粮食吃完了,就有人开始抢……”
  “走到沧州的时候,我们已经走不动了,那里好多人得了瘟疫,每日拉着一车车的人去烧,几乎没什么活人,我们被抢了所有的东西,没办法,只得拼命往回跑,谁知道路上各种山匪暴民,大家都饿红了眼,什么都吃,我见到还有人吃尸体……”
  “呕……”
  那人说着说着,立马吐了出来,满脸铁青之色。
  “童兄弟就是被一个山匪一箭射到身上的,他们想绑着我们去做苦役,我们没办法,好不容易才带着几个兄弟杀了出来,但是,但是……”
  刘二顿时痛哭起来。
  他们去的时候,一共十六个人,谁曾想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了三个。
  周围的人一阵肃穆,就连童启也没有想到,外面的情况竟然已经糟糕到了如此境地。
  沧澜村里的人满脸忧色,担心着难民的流窜。
  童启没办法,只能安慰大家多积攒粮食,家家户户尽量挖地窖,狡兔三窟的去储存,别放在同一个地方,然后便是让村民们结成队伍,日夜巡逻,加强防备。
  一般越是这种时候,才越是容易生乱。
  灾情影响的可不只一家两家,除了沧澜村,连带着刘卜温家里的镖局也受到了重创,很多东西不仅无法运送,人也回不来了,光是赔各种体恤银子便几乎掏空了刘家大半家产。
  刘家家主愁的每日烟袋子不离手,短短几日,便感觉老了十几岁。
  刘卜温远远看着,只觉心中难受,可想帮忙,却又帮不上任何忙。
  童启也是如此。他原本并不打算插手救灾的事情,可眼看着周围的环境越来越乱,局势越来越紧张,甚至波及到了他和学生们正常的生活.
  这任务,似乎不做也不行了。
  可怎么做呢?
  第15章 琉璃方
  他发愁的凑在烛光下,翻看着自己这些日子攒下来的声望值和低阶抽奖券,尝试着十连抽,结果全部抽出来的都是些日常小玩意,什么玻璃球、酒精灯、牙刷牙膏之类的,没办法,只得又兑换了三张中阶的抽奖券,尝试着用了一张。
  结果一阵银光闪过,竟然爆出了一张方子来。
  上面写着【玻璃制作全工艺】?
  童启:!!!
  中阶奖池里怎么会有玻璃方子?
  他挑挑眉,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玻璃球,缓缓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华夏书院内,清虚子正悠闲的散着步,满意的看着园中的
  风景,突然后背一股凉意,让他浑身一激,如同被什么野兽给盯上了一般,本能的转过脑袋。
  三日后,河南府,流觞酒楼。
  罕见的座无虚席。
  一架架高头大马停满了整个街道,挤得人水泄不通。
  万盛商会的冯会长、皇商温家的温家主、木知府木奎盛大人、柏盛青柏大人……整个河南府说的上名字的人物,竟然一日之内,全到了场。
  店小二哆哆嗦嗦,看着满屋子的大佬,屏息不敢上前。
  旁边有闲人胆子大,好奇的打听道,“这吹的是哪门子的风啊?怎么今儿全来了,是有什么大人物要到场吗?”
  “我也不知道啊?”
  流觞酒楼的店东家一头雾水,忙擦着汗,亲自招待着。
  二楼的包厢坐满了人,可偏偏几位贵客,却没有一个想要谦让的意思,宁愿加座,也要在这里等人。
  他们手中掩袖,或拿着一个木盒,或拿着一只锦囊,像带着什么绝世之宝一般,满脸防备与抵触。
  直至温家家主将帖子亮出,才纷纷试探道。
  “你也是?”
  “没错,我也是。你呢,也是因此而来?”
  几个人互相打着哑谜,什么也没说,却心照不宣。
  木知府气愤的咬着牙,偷偷摆手,让暗地里的衙役滚回去。
  他娘的,竟然这么多人。
  本以为能够空手套白狼,谁知道竟是个谨慎的。也是,如此大的生意,绝不可能只一家吞的下,看来这幕后之人是想要让他们几家争一争才行了。
  他看了眼旁边的柏盛青柏大人,哀叹着自己下手太慢,本想离开,可看了看手中的玻璃珠后,又不甘心的默默坐了回去。
  争便争吧,他倒要看看这暴利的生意最后落入谁家。
  虽然有着知府的身份作为制约,但连柏老都没走,他凭什么走?
  不远处的街角,刘明皓紧张的整理着衣服,颤巍巍的抖着两条腿,死死拉住清虚子的衣袖,打量着这边到场的人群,压低了声音问道。
  “怎么样,看清楚了吗,总共来了几家?”
  “哎呀,你急什么,帖子上说的是末时,这才几点啊,山长说了,让我们压轴出场,你懂什么叫压轴吗?”
  两颗脑袋凑在一起,谨慎的如同沙漠里小心翼翼冒头的狐獴一般,瑟瑟缩缩。
  有路人偶然经过,忍不住疑惑的回头,颇觉奇怪。
  谢羽默默翻了个白眼,用衣袖遮挡住自己的脸,轻踢了清虚子一脚,道,“你们没看见他们的马车吗?邀请函上面的人已经全来齐了,去吧,再让他们等下去,没准反生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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