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喻梨的营销部手下有两三个特别能喝的,今天也被喻梨带过来,要的,就是把顾亮弄醉,好套出点消息,可顾亮太能喝,不是普通的酒量,有一个算一个,把人干趴下了,有个特能喝的北方姑娘,喝得胃难受,推开门,捂着肚子跑厕所。
  沈砚便是那个时候经过包厢的。
  刚跟一位海外的合作方谈完事,这种应酬通常没有太多酒桌文化,西方的的一些高层,
  在谈合作项目时,更注重彼此的专业度,即便是一些有私交的高层,也顶多迎合他一些兴趣爱好的聊天内容,或者对方炫耀自己新买的游艇以私人飞机时,你能为他的品位赞赏。
  沈砚差点儿被打开包厢出来的东北女孩撞到,好在周扬及时挡在他面前,替他隔开距离,沈砚并不想计较,抬腿要走,还未阖上的包厢里,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顾哥,这真不是妹妹为难你……”
  沈砚冷眼偏头望过去,喻梨穿一件高级花纹丝绸衬衫,胸前的扣子恰到好处的解开两颗,隐约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职业感很浓纤薄的肩膀上搭了一只男人的手,大约因为酒精上头,脸颊喝得红扑扑的,说话时眼睛望着对方,怎么看怎么透出一丝勾人的味道。
  包厢很快阖上,听不清楚后面说了什么,但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沈砚几乎能够想象后面的场景。
  原来她现在叫谁都叫一声哥。
  他脸色倏然间冷冽,周扬正诧异他没动,就见老板已经抬脚,黑着脸离开了。
  五分钟后,包厢经理过来歉意地提醒,会所目前遇到一点紧急状况,为了客人的安全着想,今天的酒水全部免单,希望客人能理解。
  顾亮也反应过来,自己喝高了,说得有点多,正愁没处脱身,赶紧道:“那散了啊,小梨子,放心,你们公司的事儿,哥记心上,有机会再合作。”
  喻梨想细问,但顾亮滑不留手的,不肯再留,喻梨知道今天是问不出太多了,收拾好东西散了。
  她走出去时问旁边下属:“会所又说是什么紧急情况么,还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下属也很懵:“喻姐,要不我去打听下,不过今晚账单不低,能免单也蛮好的。”
  喻梨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说:“算了,你们早点回去吧,今天也太晚了。”又关心喝醉的另一个女同事,“我刚才看你去洗手间,还好吗,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喻姐,我打了专车,很安全的,您放心。”
  喻梨颔首,助理小尤看一眼手机上的线路说:“”老板,给您叫的代驾就在附近,大概10分钟后到停车场。”
  “行。”
  等看见同事们都坐上专车,喻梨才抬脚走向露天停车场。
  她下意识嗅了嗅自己肩膀,看有没有酒气,沈廷屹要是知道他应酬喝酒,会生气的。
  今天虽然有同事坐阵,但这种场合,为了哄顾亮,完全的滴酒不沾显然很难做到,她不得已还是喝了几杯。
  顾亮暗示她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想到这里,喻梨脚步一顿,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她猛然想起沈二太太说:“第一次,我用温和一点的方式。”
  是沈二太太么?
  或者——沈砚?
  可那晚沈砚明明已经答应沈廷屹……
  喻梨正想着,一辆黑色库里南忽然截住她,后车窗降下,沈砚轮廓锋利的侧颜,出现在她面前。
  “上车。”沈砚偏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眼底没有什么温度。
  喻梨皱了皱眉。
  但恰好,喻梨也想问他是不是他动的手脚,想了想,拉开了车门。
  喻梨刚要质问他,库里南已经平稳开走。
  喻梨到嘴边的质问,便变成了不满:“我叫了代驾的,不用劳烦您亲自送。”
  沈砚习惯性的,正用眼镜布,擦拭金丝眼镜,他手指骨节分明,做这种小事时带着惯常的气定神闲的优雅。
  库里南内饰奢华,真皮包裹的座椅柔软舒适,星空顶由1344根光纤灯组成,后排桌板是胡桃木手工雕刻,镶嵌着无数珍珠贝母。
  沈砚穿着很正式,偏英式风格的三件式西服外套,细节考究,一看就是手工剪裁,领带带暗纹,左胸口袋里有折叠的同色系手帕,应该是从某个正式商业会谈下来。
  联想起刚才包厢经理的奇怪说辞,喻梨隐约有了猜想。
  喻梨忍不住质疑:“刚才是你搞得鬼?”
  沈砚终于舍得将视线重新投掷到她身上,勾唇承认:“是我。怎么,打扰你谈生意还是跟人调情?”
  他眼镜重新架到高挺鼻梁上时,那副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混蛋劲儿就又回来了。
  说的话也一样混蛋。
  但喻梨并不想解释,她有什么必要要跟他解释。
  她咬了一下唇瓣说:“无论是谈生意,还是调情,跟你有关系吗?”
  “廷屹知道吗?知道你是这么跟人谈生意的吗?”金丝镜片后,沈砚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她微醺的小脸上,指腹敲击着膝盖,轻描淡写又残忍恶劣道。
  第37章 听到电话内容的沈二太太……
  喻梨其实非常讨厌从沈砚的嘴里提起沈廷屹这个名字。
  因为每次提起,仿佛他都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仿佛不断提醒她,她配不上那么好的沈廷屹,就因为她曾经跟他有一个错误的晚上。
  她心底那样讨厌,嘴巴上却不得不跟他服软,因为沈廷屹在乎他,因为事情已经够乱,她没有精力再去节外生枝,于是垂下眼,低声道:“他就算知道,也只会问我是不是一定需要这样的方式跟人谈生意,有没有别的办法,或者他能不能帮上忙。”
  “是。所以你一定要利用廷屹的绅士和风度去挑战他底线,告诉他这种事以后会经常发生,而你也无奈地根本没办法避免对吗?”沈砚轻嗤一声,冷笑道
  他口吻实在恶劣,喻梨大约确实今晚喝了几杯,到底是忍无可忍:“求求你不要提沈廷屹,从你的嘴巴里提起这个名字,都好像一种亵渎。”
  “你又要一副好哥哥的名义来教训我跟沈廷屹分手吗?做不到就给我使绊子,沈砚,你不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很恶心么?”
  喻梨带着酒意的脸颊,很快被他手掌握住,沈砚素来平稳无波的眸色里沁出几分怒火:“我给你使绊子?”
  喻梨下巴被他握着,但目光丝毫不闪躲,染了几分醉意的眸色里迸射出愤怒的小火花:“如果不是你背后搞小动作,为难我们公司的合作方,我需要出来拉生意,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没数么?”
  她一口气说一长串,憋得脸色涨红,像条气鼓鼓的金鱼,简直要像喘不过气似的,沈砚放开她。
  一放开,喻梨终于可以大口呼吸,但仍然忍不住,恶狠狠瞪住他。
  “不是我。”沈砚抽出纸巾,擦拭手指上沾染她唇上的橘色口脂。
  但,也只是这三个字,沈砚不欲多解释,抽出纸巾扔给她:“你口脂花了。”
  喻梨将口脂彻底擦掉,得到这样的答案,便不欲跟她纠缠,看一眼窗外繁华街景:“我要下车。放我下车。”
  “喻梨,你跟廷屹的事我不会再管,但希望你至少对他做到基础的坦诚,我们之间发生......”
  “不要说下去!”喻梨偏头看他,茶色瞳孔冰冷、痛苦、厌恶,仿佛他再多提一个字,她都能吐出来,但看他的眼神又那样冷静,甚至带了一丝祈求,“求你不要往下说,放我下去。”
  沈砚被她神色刺痛,手指无意识握了握,喉结滑动,半响,冷声道:“龚叔,靠边停。”
  车内开了挡板,龚叔看不到两个人发生什么,找了安全路口停下。
  喻梨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推门下车。
  黑色库里南平稳划走。
  沈砚透过后视镜,看她踩着高跟鞋,拧着包包,站在五月的夜风里。
  风把她发丝扶乱,她在街头待待站立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那样灰败,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走,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沈砚胸口,划过某种陌生的
  刺痛......
  喻梨在街头垂着脑袋站立了一会儿,才往回走。
  如果不是沈砚,那唯一的人就只剩下沈二太太。
  她觉得脑子好乱,想吹吹冷风,好像这样才能把自己吹醒似的。
  小尤帮忙找的代驾给她打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问是否需要等待她。
  喻梨判断了一会儿距离,跟对方说自己马上到,随即在马路上随手拦截了一辆出租车。
  回去时,正巧在车库碰到因为加班同样晚归的沈廷屹。
  “喝酒了?”沈廷屹微微皱眉看她。
  喻梨点头。
  看她精神有些垂头丧气,他没有出口责怪她,只是试探问道:“是一些必须要喝酒的场合?”
  “是一些必须要喝酒的场合。”她确定道,语气也是低落的,“但是效果也不尽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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