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零年代女军医 第15节
好在见到大夫过来,所有人都自觉让出一条道。
也在这时,众人才看到曹大夫身后跟着的小丫头。
有人好奇:“这是谁家丫头?长得可真水灵。”穿的也体面,但这话他没好意思说,怕旁人笑话他没见识。
许晚春很少在屯里出现,尤其最近一两个月,除了自家,就在曹家,如今这般精致模样还真没几个人见过。
当然,零星认出她的也有。
这不,很快就有人说:“是荷花捡的那丫头,好像叫……叫桃花。”
“嘶~我记得那孩子不长这样啊,荷花捡的那个孩子特磕碜。”
“嘿,那是几个月前了,娃就是饿的,养出膘就水灵了。”
“真没想到,能养这么俊。”
“俊有啥了不起?总归是个丫头片子,还能考状元不成?”
有人不赞同:“你们不知道?这丫头跟曹大夫学习几个月了,就凭曹大夫的本事,我看这桃花儿将来能耐不会差,起码比咱种地的强。”
“啥?不是学认字吗?咋还学本事了?”
“还能咋?指定是人桃花聪明,曹大夫才会收的。”
“哎呦,许荷花一个离婚的女人倒是好命。”
这话一出,大伙儿又是一阵议论,
有人祝福、有人羡慕、有人冒酸,更有人嫉妒,完全忘了几个月前,听说许荷花捡了个没有血缘的丑丫头养时,不赞同的嘴脸。
这厢,作为话题中心的许晚春像是没听到般,快步跟着进屋。
曹秀将药箱中的温度计递给小丫头:“给他量下体温。”
许晚春接过甩了甩,确定内里的水银柱回到了初始位置,才将温度计递给床上的少年,叮嘱:“夹在胳肢窝。”
待病患将温度计夹好,她又来到曹叔身旁,观察他的问诊。
右下腹麦氏点有明显压痛、呕吐、发热……一系列检查下来,曹秀确定:“是肠痈。”
许青山紧张问:“啥叫肠痈?能治吗?”
在西医看来,阑尾炎最好是手术,但许晚春觉得,村民应该很难接受划开肚子,就算能接受,也要去县城,甚至市里才行。
曹秀并不因对方不懂药理而敷衍,将事先配好的药先给了病患母亲,叮嘱她如何煎服后,边往外拿银针消毒,边仔细说起病情。
无奈许青山听得稀里糊涂,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屯大爷许敬军。
许敬军也不懂:“曹大夫,能再说一遍吗?咱们都没听明白。”
曹秀将银针插入足三穴,似显摆般:“我给孩子施针缓解疼痛,让桃花儿跟你说罢。”
这是考验,许晚春明白,却不胆怯,对上几双或问询,或怀疑的视线,细细解释了一遍。
旁人依旧听个半懂,但正在施诊的曹秀却翘起了嘴角。
见状,一直关注着的许敬军眯了眯眼,两三个月前,刘大河腿被野猪顶穿那次,他就觉得荷花捡的女娃聪明异常,如今看来,的确不是错觉。
这娃娃只要不长歪,将来说不定能去城里当个护士,那可就体面了。
想到这里,许敬军忍不住暗暗羡慕……若是他捡到的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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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
施完针、喝了药,病患的症状有了明显减轻。
收了诊费,曹秀就叮嘱起注意事项与饮食调理。
待许晚春将药箱整理好,两人便起身往外走。
儿子没事了,许青山彻底放心,虽肉疼花用出去的钱,却还是笑着将人送出去。
自行车旁围了不少看稀奇的孩子,见到他们过来,一个个又脸红脖子粗的跑开。
许晚春已经见怪不怪,跟着曹叔出了院子,正要往车后座上爬,就听不远处喧闹起来,她下意识看向人群。
曹秀也循声望去,很快就解释:“应该是妇女联合会过来做宣传。”
许晚春一时没反应过来:“宣传什么?”
曹秀:“宣传解放运动,普及男女平等,鼓励女性剪发……”
想到养母整天梳着及难打理的发髻,许晚春立马来了兴趣:“我回去跟我娘说说。”
第13章
“剪头发?”
得知闺女跟着曹大夫去看病,许荷花便明白,正式拜师的机会来了,正满心欢喜整理起拜师礼,不明白桃花儿怎么突然就劝她剪头发了。
不过这个不重要,许荷花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洗好的桃子,喜滋滋递给闺女:“屋后的桃子红了几个,尝尝甜不甜。”
桃子只红了尖尖,比鹌鹑蛋大不了多少,许晚春只拿了一个,没急着吃,继续之前的话题:“妇女联合会过来宣传的,您头发太多太长了,一点都不好打理,要不要剪成婶儿那样?”
如果是后世,她不会劝,拥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多美啊。
可时下,洗头困难,吹干更是难上加难,还是短发靠谱。
想到楠姐那头利落的齐肩短发,许荷花有些心动,很快又摇头:“还是算了吧,我从来没剪过短发,怕是不好看。”
“怎么会?娘你长得好,剪头发肯定好看。”这话许晚春说得真心实意,养母是典型的北方姑娘长相,鹅蛋脸,浓眉大眼高鼻梁,虽然还没彻底养白皮肤,但古铜色已经足够惊艳。
反倒是老气横秋,紧贴头皮的发髻,坠的发际线都危险了起来,若是剪个齐肩的,不知得年轻漂亮多少。
从小到大,少有人夸自己,许荷花被闺女说得脸都红了,却还是摇头:“算了,算了,村里女人都梳发髻,我要是真剪了,肯定又会被人嚼舌根。”
她虽然不惧流言蜚语,却也不乐意主动递话题给旁人。
至于一直短发的苏楠,人家情况不一样,没人敢议论。
瞧出养母并不是不心动,而是怕麻烦,许晚春咬了一口桃子,又生出个主意:“要不问问兰草婶子?你们多约几个人,到时候一起剪。”
话音落下,感觉到口中浓郁的桃香,许晚春有些意外,她快速将果肉咽下:“娘,您也吃,这个桃子还挺甜的。”
“甜吗?”屋后的桃树建新屋前就有,估摸着是谁乱丢的桃核,自由长成,许荷花之前也没吃过,她拿起剩下的那个咬了一口:“确实挺甜的。”
许晚春弯了弯眼:“是吧,等再红一些,给曹叔叔跟婶子送点,唔……还有姥姥姥爷。”
“那你可得看紧咯。”许荷花三两口吃了桃子,便又整理起拜师礼。
许晚春愣怔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养母说的是村里孩子会偷偷过来摘。
这年头的孩子太亏嘴了,怕是看不住,许晚春叹了口气,旧事重提:“要不您下午去找兰草婶子?”
“剪发?再说吧……你歇会儿,娘去做中饭了。”将六礼妥帖规整好,许荷花便准备去厨房。
得,许晚春放弃再劝说母上大人剪发,反正后面大家会儿都剪,她自然就会随大流。
至于休息,那是不可能的。
忙碌一早上,许晚春虽然有些累,却还惦记帮养母分担家务。
吃完桃子,她就带上草帽,去到院子里,拿起墙边立着的翻谷耙,开始翻起摊在地上的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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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
养母收拾碗筷时,许晚春顶着烈日,将麦子再翻了个面,才回卧室午睡。
只是没睡多久,便被母上大人喊醒。
许晚春还有些困顿,坐起身后,一连打了几个哈欠才清醒了些,她打量明显刻意打扮过的养母,好奇:“您这是要去哪?”
许荷花将闺女提溜下炕:“去洗把脸醒醒神,娘带你去曹大夫那拜师。”
拜……拜师?
不用洗脸,许晚春觉得此刻的她已经清醒极了,她惊问:“现在?”
许荷花已经从柜子里翻出闺女所有的夏季衣服,正比划着哪件更合适,闻言头也不回:“对,就现在。”
许晚春茫然:“不行吧?我才跟曹叔后面学两个多月,咱们就这么过去,是不是不大好?”
“人小鬼大的,我就纳了闷了,你个小屁孩,一天天咋这么多心思?”说完许荷花又白了闺女一眼:“你娘有那么不靠谱吗?肯定是曹大夫同意了,才带你上门的。”
自觉用了洪荒之力伪装小孩的许晚春……
见闺女依旧傻愣愣的,许荷花索性扬手轻拍了她的后背,笑嗔:“快去啊。”
许晚春的脑子还有些浆糊,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游魂般晃去了院子,待接触到沁凉得井水,被凉得一个哆嗦后,才彻底醒神。
这就……拜师了?
梦想成真,但怎么就那么……不真实呢?
还有,她娘许荷花女士是不是太牛了些?
脑中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到最后,许医生实在没忍住,呲牙傻乐了一会儿,才飞快洗脸……
“娘,您什么时候跟曹大夫说的。”坐到炕边换衣服时,许晚春依旧好奇。
许荷花将最近给闺女新做的布凉鞋递给她,才解释:“上午曹大夫带你去给人看病那会儿,娘就怀疑是不是他愿意收徒的意思,就去问了楠姐。”
布鞋居然也能做成漏脚趾的凉鞋,许晚春稀罕的多看了两眼,才继续问:“苏婶子让咱们过去的?”
许荷花弯腰帮闺女把鞋子的搭扣扣好:“那哪能啊?找你婶子是探口风,她没回绝,我才趁你睡午觉时问了曹大夫,毕竟是拜他为师。”
“曹叔叔答应了?”
“不答应我能喊你过去?”
“也是,嘿嘿……我太高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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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