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跟肯说的一样,高级军官往穷乡僻壤跑的真是少数,当地指挥官能放她走人才是傻子。军舰航行还没结束,罗恩中校就以飞一般的速度跟军部确认了她身份,并在一号驻地给人安排了职位。
和冬解禁那天,罗恩请她吃饭,就差拉着她的手说:“太好了,终于有人愿意过来了!”
“听说您此前最高纪录是连续斩杀三百五十一人,——这抵得上我们一个排的战斗力,没办法,a级哨兵实在不够分,精神力等级很大程度就决定了一个哨兵的上限,等级低的哨兵即使链接机甲也撑不了几个小时,每年新兵进营,我们指挥员都要去领导那里拍桌子抢……”
第79章 一号驻地的传言真的一点都不夸张,和冬乘坐的永恒号军舰刚刚接近坐
一号驻地的传言真的一点都不夸张,和冬乘坐的永恒号军舰刚刚接近坐标点,正准备第二次跃迁的时候,通讯频道就传来消息让他们暂缓停靠。
通讯员说:“那帮蝎子又在发疯。”
一号驻地附近是虫族蝎尾一族居住地,驻守战士基本也是跟他们发生冲突,因为蝎子螫针太毒,为了确保将士安全,等待这次小打结束时,和冬在军舰上补了解毒针。
刚好罗恩体内的抗体水平下降,也跟她一起挨了一针。
和冬看着机器人医生将淡绿色的针剂推进血管,几乎是在药物成分进入身体的同一时刻,她整个人都跟被烈火炙烤一样,浑身发烫。
罗恩见状笑道:“上次调来这里的军官就是受不了这个针,实际上也不算疼,但天天打月月补的,谁都不耐烦。”
除此之外,为了能在那帮蝎子活动时立马反击,一号驻地将士作息都是跟着他们走,罗恩说:“虫族社会等级分明,能跟人类谈判的部分都是他们的精英,像一号驻地附近驻扎的这些跟精英比起来就是低能儿,无法沟通,动物性更强,也更凶暴,他们真的像蝎子一样在生活。”
“这里食物匮乏,为了保证种族延续他们遵循着一定的活动周期,在动物学家的帮助下,驻地大致划分出了他们的‘雨季’和‘旱季’,旱季休息保存体力等待猎物生长,雨季食物充足,就开始捣乱。”
“和冬上校,很不巧,现在是雨季。”
军舰停靠时,罗恩主持补给工作无暇脱身,和冬就被他的勤务兵带去面见驻地指挥官,他们赶到办公室才知道人早就跑到前线慰问伤员,两人跑了一个空,勤务兵不好让和冬劳动,说让她休息整顿,明天再见。
但和冬却打听到前线的位置,自己开着作战车过去了。
驻地正在刮风,黄土漫天,道路也不平整,后方到前线的好一段路程都没指示标,和冬时不时都要停车校准方位才能继续前进。
因为不熟悉环境中间就是再小心也不免走点冤枉路,等到了前线卡口已经是晚上了,——这里大气稀薄也别提什么保护层、人造气象,所谓的夜晚因为折射周围星体的光芒,也是蒙蒙亮的样子。
和冬出示了自己的通行证,因为任命刚刚下来,岗哨还没见过她,在系统内验明身份后还是喊指挥官来了一趟。
一号驻地指挥官属于管理层,偏文职,这种复杂的定级和冬也搞不懂,只知道这人级别高、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但精神抖擞,握手时掌心全是粗粝的茧子,这让和冬对他的印象好一点,看来这位领导也没一直坐在办公室。
“和冬,”指挥官说:“欢迎你来,本来勤务兵还说让你休息一下,但你自己都来了,我也不客气了。”
他带人继续自己的行程,和冬观察那些伤员的伤势、上手跟医疗员学习简单的解毒操作,在走到倒数第二个帐篷时,勤务兵刚掀开挡风的围布,她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说:“不要动,放轻松,我是在帮你治病,又不是要杀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走进一看,从内勤厅走后就再无消息的米娅正穿着作战服好好站在那里,头发剪短、肩背挺直、胸前佩戴着代表精神治疗师身份的红十字徽章,叉腰对着一个手脚都捆着绑缚带的战士吼:“都说了别动!”
指挥官见和冬停顿还奇怪的看她一眼,走到一半看见米娅,这才恍然大悟:“哦,战场上向导是少见。”
他喊米娅,等人满脸怒气的扭头看过来时,笑道:“给你介绍一下驻地新来的军官。”
指挥官稍稍让步,挪开遮挡的哨兵,徒留和冬跟瞪大眼睛的米娅隔空相望。
两人几乎同步说: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
米娅从内勤厅打包回家后还没来得及为了自己爱情事业双双失意沮丧,就被父母强按着相亲,他们好像接到什么任务一样非要让她跟第一次见面的人结婚,这让米娅无法接受。
她哭过闹过反抗过,绝食、割腕自杀、跳楼……这一切对心冷的父亲都没什么用,他还是将她关起来命人看守,但女儿的拍门哭求却让母亲稍稍松动。
首都星突然开始暴乱,趁着这个机会,在母亲跟朋友的帮助下,米娅从自家的城堡里逃了出来。母亲本来打算安排她回母家所在的小行星避难,但米娅知道母亲根本扛不住来自父亲的压力,真要接受她这个安排,自己被抓回去也是迟早的事,于是就在朋友家躲了一阵,想等到暴乱过去再做打算。
正好那时候首都星需要志愿者参与重建工作,她就混了进去,后来有人发现她是向导往上报,志愿者的头头知道她的遭遇后便建议米娅前往军队避难。
米娅说:“那个人跟我说,军队很缺精神治疗师,只要登记入编,他们就没有办法再勉强我了。”
米娅原本应该跟着其他向导在后区总医院的,“因为指挥官,他那时候住院天天跟我们讲述这里的风景,……然后我们就来了。”
跟米娅一起来的另一个向导早就打包回府,只有看起来柔弱无比、好像大声呵斥一句便能挤出眼泪的米娅,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和冬听完除了敬佩就只剩下抱歉,米娅是因为什么丢掉工作她再清楚不过,至于米娅父亲一直按着人结婚……和冬也很难保证这跟普琳无关。
“很抱歉,”她说,“我只知道你家里条件不错,以为失去工作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但没想到你之后的经历会这么糟糕。”
和冬很想问她那时候为什么不联系自己,如果自己知道后肯定也能为她提供帮助,但转念又想起她那时为了撇清关系的冷漠。
让一向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向导一再朝人低头,未免也太难堪了。
和冬扶着头,只觉得自己身上担负着深沉的罪孽,普琳像毒药,她选择服毒后竟然可以对这些不公视若无睹,还天真的认为只要这人达成目的就会对一切进行补救,此时想来难道已经发生的事可以改写?已经死去的人还可以复活?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
毫无原则。
“很抱歉。”和冬只能一直重复这句话,“如果今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跟我联络。”
米娅犹豫,打量着哨兵,想说什么却又不好开口的样子,和冬察觉:“你说。”
“不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就不能跟你联络了吗?”
和冬一怔,只见米娅眼眶发红,她好像是不想让人看到这一幕,低头踢着脚下的沙砾:“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但是之前因为怯懦、因为难堪所以没有开口,这次见面也许是天意,我不想再让这个问题困扰我了,和冬,我想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难道就是因为我喜欢你吗?”
—
普琳坐在椅子上,任凭桌前的茶变凉,任凭内务员换了一盏又一盏,却一次都没碰过。
荷尔博这才收起棋子,直起身:“看来公主不愿意喝这盏茶。”
普琳冷笑:“别跟我装傻,荷尔博,我问你要人,你拿个赝品糊弄我是什么意思?”她指着在一旁缩成鹌鹑一样的哨兵,荷尔博的某位倒霉学生,“你信不信,明天我就将他的头割下来放到你床头?!”
“信!我怎么不信?”
荷尔博说:“公主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老儿看着你长大,怎么敢不信?你要学生,这便是我的学生。可你要是要和冬,她不在这里,我怎么把一个大活人给你变出来?”
普琳呵了一声,声音中充满嘲讽:“你既然知道自己变不出来,又怎么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将人送上军舰?”她一步一步逼近,那眼神凶恶的似乎能在荷尔博身上活生生啃下一块肉来,唬得那倒霉学生连滚带爬跑到两人身边,生怕公主一怒之下真对荷尔博不利。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和冬此事,老师真的不知情啊!”
学生说着就要爬到普琳面前,普琳嫌恶的将人踹开:“滚!”
荷尔博已经跟普琳对峙半天,他知道这人的车队往这里来,便大开家门站在门口亲自迎人进来,陪坐陪笑,赔礼道歉,但没想到普琳发起火来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