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布鲁斯能考虑到这个不奇怪,难得的是能说出来,和冬接下他的好意:“我回头就跟他们商量。”
不过同居生活却跟和冬想的有些出入,首先,因为贵族伴侣分房而睡的传统,她由侍从官领着住到了跟公主隔着一个拐角的房间。
房间很大,装修很复古,木地板、床头灯,甚至还有内部联络的老古董电话,侍从官说:“床头柜第一层抽屉里面放着电话簿,宫殿所有服务部门的电话都在上面,你可以让他们送饭、熨衣服、安排出行……24小时待命,不分时间。”
至于公主的房间,侍从官说:“没有殿下传召,最好不要过去。”
王室,麻烦而又糟糕的王室,真是无时不刻都在强调着至亲至疏夫妻的理念。
其次就是亨瑞拿来的关于解除王室成员伴侣和冬一切职位的协议书。
亨瑞因为和冬在公主中药事件中的积极表现,对她稍稍改观,现在见人时面色也好了不少,还能坐下一字一句的跟和冬解释协议的意思。
解除和冬身上一切职位并不是针对她,所有跟王室成员结合的伴侣都要经过这一遭,只是走个形式,夺走的所有职位,稍后就会以同样的头衔由国王重新赐下来。
王室古老的传统是借此规避权势太大的伴侣,通过跟成员结合获得继承权后造反,所以夺走,又用荣誉衔位还回来。
至于现在,更多的是因为现在帝国大致三权分立的格局,王室不允许其他两方做大,那两方自然也不乐意见得王室借助成员联姻,在自己体系获得影响力,所以必须走这么一个程序。
和冬虽然能够理解,但也在看见协议书上白纸黑字写着‘和冬自愿放弃上校军衔’时,感到一阵闷痛。
她拿起笔,刚写了名字的开头,又停顿,最后在亨瑞的目光中放下,说:“我此前从没考虑到这一点,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亨瑞这时好不容易养好的面色已经再度沉了下来,甚至说:“今天全程录像,就是公主不看,我们也会存放到档案室,和冬,”亨瑞说,“我理解你为这个衔位所做的付出,明白你的不舍,但你也要想清楚,长痛不如短痛,跟公主结婚必然有这么一遭,为什么不痛痛快快的签了呢?”
“你们现在情浓,公主看见肯定不会在意,说不定还会安慰你,但你要明白,你现在的犹豫就是在给未来的生活埋下炸弹,以后稍有争吵、稍有不顺,就可以拿出来今天这章说你不忠。”
和冬不喜亨瑞这种看似开导实则暗含威胁的语气,她强压着脾气,不想第一天进来就闹得不愉快,只放下笔、站起身说:“谢谢你为我着想,但我想再考虑考虑,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不想这么轻易就下决定。”
亨瑞毫不掩饰的冷笑一声:“随你的便。”拿起协议书直接走人。
侍从来来往往收拾着房间,有人点壁炉,有人放香薰,有人整理衣物、铺平床单,和冬走出房间,拉住一个侍从官让人带着自己去找公主。
侍从官路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和冬的表情:“你不开心吗?”
和冬没想到自己情绪竟然这么明显,她摆摆手:“不是不开心,我只是有些烦,以前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多。”
书房到了,侍从官停在门口,目送和冬走进去,不一会儿,室内就响起召唤铃,厨师推着餐车过来的时候还夸张道:“公主知道吃饭了,公主竟然在书房吃饭!”
公主最讨厌书籍纸张沾染上饭菜的味道,之前有侍从为了劝她吃饭不小心拿过一次,她当场出声发怒。
可规矩嘛,就是用来打破的。
侍从官说:“进去吧,闭上你的嘴巴,看见什么都不要出声。”
要是他看见公主还喂人吃饭,怕不是要惊掉下巴吧?
第54章 和冬入住内宫没多久,侍从官们便发现她跟亨瑞的矛盾无可调和,尽管
和冬入住内宫没多久,侍从官们便发现她跟亨瑞的矛盾无可调和,尽管和冬避免跟亨瑞见面,但亨瑞却总是毫无顾忌的表现出自己对哨兵的不满。
一个是公主明确表态安排进内宫的伴侣——看起来似乎还很受宠,食欲几近于无的公主每天都要召人一起用餐,分房而睡的王室指导理念也被公主弃之如敝履,可惜和冬不愿意留宿,侍从们就常常在交班的清晨看见公主从拐角那个房间走出来。
另一个亨瑞是卡特琳宫首席侍从官,所有侍从官的上司,公主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在这里,等公主搬来卡特琳宫,更是由他日夜陪伴,说是心腹都有些欠妥。
侍从官们发现自己哪个都得罪不起,于是便严格保持中立的立场,哪边都帮,哪边都不肯得罪。
亨瑞问哨兵的踪迹他们说,公主问他们也交代和冬跟首席侍从官争执的详情,和冬在内宫无论想要做什么,只要不是公主明令禁止的东西,他们全都乐意提供帮助。
当然,出宫这个就不行,侍从官对和冬说:“您要是想出去,最好跟公主商量一下,我怕她忙完找不到你失望。”
彼时公主正在会客厅跟人见面,普琳每周至少要见十来个人,最短的谈话时间是十分钟,最长的可以持续四五个小时。
即使王后一派在签署备忘录后,一再冷落甚至削减公主的公务,期望借此让她淡出公众视线、听从王室安排,但公主工作的时间反倒比以前还长了不少。
和冬看向会客厅,普琳的书房完全对她开放,有时候桌案上就大咧咧摆着那些客人的名字、籍贯、职位,主人毫不介意哨兵偷窥,她此前隐隐约约的预感终于落到了实处。
公主从来都没有放弃发动政变的野心。
在侍从官、二叔、摄政王、所有来访的客人眼里,公主本人跟她展露在外面阳光、温柔、可亲的贵族向导形象南辕北辙。在那些轻柔的像飘在天上的云团的滤镜下,真正的公主沉重、善辩、控制欲极强,精力旺盛并且不太能接受别人的意见。
这毫不相关的两面,本来应该打破滤镜让哨兵失望而归,甚至后悔再给人一次机会的表现,却让和冬有一种‘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轻松。
公主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能让二叔那种老狐狸露出和家占了大便宜的表情的公主,怎么可能跟众人形容的那样是个被王后压迫的小可怜呢?
和冬心情复杂,普琳却对此十分平静,既没跟她解释怕人发现自己真实面目后悔的意思,又没一点为自己那些“小小的谎言”感到不安。
她只在和冬长久凝视自己的时候,侧身、回眸,用温和的目光将哨兵盯得低下头看自己脚尖,然后再笑着招人过来:“有什么想问我的?”
和冬一直说没有,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她现在确实想出去。
她搬进内宫后护卫队不敢再给她排班,公主又一直要求她陪伴,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困在了海底,即使海底那种奇妙瑰丽的景象让人不由得赞叹大自然的神奇,待得时间久了她还是觉得压抑,想探出头呼吸一下。
如今听到侍从这么说,和冬也不意外,只是侍从低估了她想要出门的决心。
和冬说:“我给殿下留了纸条,等她忙完就能看见。”说完就走,一眨眼都走到内宫门口了。
侍从狂奔过去,想拦但碍于和冬现在‘无组织无上司’的身份也不好张开双臂,只能挽留道:“您要不跟亨瑞先生说一声?”
和冬说不,在心里跟这个侍从道了歉,直接走人。
只留下亨瑞知道前因后果时的冷笑:“还没结婚、没册封,真以为自己的位置板上钉钉了?我倒要看看,她还能狂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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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冬去了师父荷尔博将军的家,她在首都星朋友不多,最先想到的是去看看康纳,但庄立树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上次还借着她的手给内勤厅递信,她对这些政治倾轧的东西无缘由的感到烦躁,只能将其移出此次行程。
去和家也不太行,自从王室宣布新王不日登基后,二叔莫名跟和冬联络很多次,催促她在新王登基前跟公主完成婚礼,和冬那时说:“王室成员结婚都需要国王首肯,你不是说不能委屈公主吗?为什么又突然要这样?”
二叔长叹一口气:“也是,也是,是我想多了,只要你们两个商量好了,什么时候不能办?这种事不能急,不能急。”
她现在毫无预料的回去,二叔肯定会以为婚事有变,怎么也放松不了。
左思右想,只有老师这里才能让她稍稍休息一会儿了。
和冬路中停车买了一些礼物,看见鲜花店又让店员搭配了一小捧不太扎眼的花束,到了门口,还没说话,师母就很开心的将花接过去,还埋怨和冬:“你怎么就想不起来看我呢?”
和冬连忙低头道歉:“因为一直在忙,还没做出什么成绩,不好意思过来见你。”
师母牵着她胳膊让人进去:“少来了,你们同一批的能有几个被封为上校,我那时候听到你授衔,还想说在家里给你办个庆功会,没想到那老顽固又说影响不好又说别的,吵得人头疼,后来看见你二叔办了,我心气儿才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