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般在这种活动中,默认前来主持的王室成员会跟胜利者跳第一场舞。
和冬的交谊舞学得很烂,这很大程度上都要归功于她那个跳的更烂的青梅。莉莲在向导学校学舞的时候不认真听,考试前夕就抓着和冬突击,高跟鞋踩的和冬痛不欲生,于是练就出一手躲避人的好舞步,后来躲人的功夫一日千里,反倒将正经的东西全都忘了个干净。
她此时还在想回去一定要好好练练,要是因为不会跳舞像今天一样错过跟公主接触的机会怎么能行呢。
但下一刻,她的掌心就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和冬心头一跳,缓缓抬起头,普琳正冲她微笑:“我跳得不太好。”
和冬不经思考便说:“没关系,我也跳得不好。”
可等她真的揽着公主的腰,在众人的目光中滑入舞池的时候,又后知后觉的在晚风、对面的轻笑声中对自己的‘自大的谦虚’感到羞赧。
公主从小在王宫中长大,不知跳过多少支舞。
而她是真的不会,走步都乱七八糟的,还时不时低头,生怕踩到人家的脚。
哨兵的不安带的普琳也乱了一拍,——这种情况很少见,因为社交需要她精通各种交谊舞,在繁忙无比的社交季她曾有一天从清晨跳到深夜。
无论被迫跟人跳舞痛不痛苦,舞步都在一日又一日的磨练中刻进她的肌肉。
她知道怎么引导一个生手也知道怎么躲避这些糟糕舞技带来的伤害,甚至还跟舞蹈老师、礼仪老师学了一嘴委婉但又不会伤人面子的拒绝措辞。
但在此时此刻,她看着和冬手忙脚乱的样子——与平日沉稳正直的模样不同,跟穿上外骨骼和人打架的英勇不同,和冬的局促如此鲜活,好似一只小鹿在森林深处好奇的探头。
普琳轻声说:“别紧张,他们看不到的,今天不是什么重要场合,我们慢慢晃就行了。”
她握着和冬的手,让人收紧搂住自己的怀抱,两人距离甫一拉近,她便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僵硬,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真的很想将头倚靠在这人的肩膀上。
“我很累,”普琳这么对她说:“我不太喜欢跟人跳舞,不喜欢跟人应酬,更不喜欢执行一次又一次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公务。”
“别人都可以梦想回到自己幸福的童年时期,逃避长大后因为必须承担责任而带来的痛苦,但我的童年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和冬的眼里只有她。
她的裙摆挡住哨兵的脚,晚风温柔的抚过公主的金发,发丝在灯光下闪烁着美丽的光泽。
“但我今天很开心。”公主说,“果然跟喜欢的人无论做什么事,哪怕是再厌烦的东西也会让人感到幸福。”
第28章 殿下。两人跳了开场舞后,整个舞池的青年男女全都活泛起来,不仅公主被哨兵围追……
殿下。
两人跳了开场舞后,整个舞池的青年男女全都活泛起来,不仅公主被哨兵围追堵截,就连和冬也被几个贵族向导青睐,她脸上轻微到懒得处理的擦伤,在他们眼中似乎也成了英勇的标志。
他们矜持的追捧和冬,并通过暗示要求哨兵主动跟自己交换联络方式,——这似乎才是这场晚会的终极目标,诚如艾伦所说的相亲大会。
和冬要是真在这里挑选出一位贵族向导,通过家族操作成功跟其结婚破解当下的困境也不是不可能。
和冬刚开始还有点局促,被他们的热情弄得好不狼狈,在她预想中相亲应该如自己跟公主初次见面那样正式,长辈介绍、挑选地址、亲自赴约缺一不可,像现在这样给她一种自己是块肥肉,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吞吃入腹的错觉。
而且公主,和冬抬起头望去,公主在那群人的追逐中安之若素,面带微笑,没有不耐也没有欢喜,跟让自己收紧怀抱一直诉说心意的向导判若两人。
这时候跟人交换联系方式,总给和冬一种自己背叛她的错觉,所以她一整场即使被人逼的额头冒汗,也愣是装作看不懂听不见,没表现出跟任何一个人进行下去的想法。
这让心中有个英雄梦的贵族向导好不失望,篝火晚会结束,甚至还有个向导急得红着眼在她面前跺脚,轻声骂道:“傻子。”
这一声哭音,弄得和冬也不敢看她,只在心里默念对不起。
但别人口中傻子和冬却在看到公主返回寝殿时立马追了过去,一路上皆无视亨瑞的暗示,顶着心中对自己动摇的唾弃、忍受着自己主动到毫无顾忌的羞赧,坚持将人送到宫殿大门。
公主疑惑回眸,和冬就说:“我不放心让您一个人返回。”
这甜言蜜语气的亨瑞直冷笑,在一旁阴阳怪气道:“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哨兵。”
公主捂唇轻笑,和冬侧过头不想再说话面对这一切。
狂欢过后已经是深夜,卡特琳宫那帮装点门面的护卫队全员喝高,所以没太多人看到哨兵亦步亦趋的追随那在黑夜里摆动的裙摆。
普琳的脚步很慢,两人一前一后路过中央花园,即使在初冬,勤劳的星际园丁也能让百花开放,珍稀的昙花在人衣角擦过时静静开放。
和冬后半程路上沉默的像一道影子,令亨瑞心气儿稍稍顺了一点,他满意的是:即使公主明摆着对她表现出青睐,她也没张狂到试图去挑逗或者做什么令人为难的事。
她一直追随在公主身后,像尽忠职守的骑士,这种姿态即使有人说普琳才是那个追求者也没人相信。
宫殿门口,侍从官呼啦啦一大群过来迎接晚归的公主,和冬停住脚步,等到普琳扭头跟她说晚安。
亨瑞关闭宫门前,她看见公主冲自己做口型,她们像一对背着‘父母’拥有秘密的孩子,普琳讲:“我今天很开心。”
我也是。
和冬回到宿舍就一直失眠,半夜那帮醉鬼一如既往的高声嚎叫,不知是不是今日狂欢太累,也无人出来管教。
她其实在想自己明天应该回去了,她追来卡特琳宫本来就不太恰当,即使因为帮了公主小忙可以在原来的宿舍休息,也不能一直强占下去,她到底是被分配到了圣巴巴拉宫。
对于和冬来说,没有名目的留在这里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她发誓投身于帝国建设,留在这里那种贪恋舒适生活的自责,会给她带来一种极大的心理压力。
但公主在这里啊,公主在首都星啊。
她无法控制自己立马退出,踏上返回圣巴巴拉宫或者别的地方的飞船。
和冬辗转难眠,翻个身想:公主现在的处境很艰难,她需要我,她亲口跟我说的她需要我的陪伴,我留在这里有充足的理由。
但再翻个身,公主身边的人诸如亨瑞、艾伦都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这中间哪一个不是对公主忠心耿耿?她除了因为军队生涯打架厉害点,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吗?
她一直想一直想,等到天亮,第一缕晨光从窗户透进来,和冬结束一夜的辗转,立马打开窗户望向宫殿大门。
——卡特琳宫分内外宫,内宫是公主及其侍从官的寝殿,从不对外开放,没有引路者闲杂人等根本进不去。
而哨兵公寓则位于外宫左侧充当警戒的哨所,虽属于卡特琳宫宫殿建筑群范围,但实际上是个半开放区,像昨晚的篝火节,所有抢到门票的公民都可以在这附近活动。
和冬知道她看着大门也没用,内宫大的犹如一个独立的世界,公主即使出了寝殿,也不一定会选择走出大门。
但她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做这些无用功,公主像是给她注射了一针毒药,只要跟这人有关的东西,哪怕只是遥遥一望,一想到‘或许能见公主一面呢’,就是生活再操蛋,她也痛苦不起来。
直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和冬这才收回视线,披上外套整理宿舍。
她虽然手脚利落,但开门时还是耽误了一点时间,布鲁斯大叫道:“和冬,你怎么不开门,是不是在搞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着还警惕的探头朝她宿舍看。
和冬毫不犹豫的按住布鲁斯的脸一把将人推出去,随即自己也出来背手关上房门:“有事找我你就好好说。”
布鲁斯丝毫没有自己被人赶出来、不受主人欢迎的觉悟,勾着和冬的脖子爽朗道:“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艾伦他们想请你吃饭!已经朝内勤厅递了假条,走吧走吧,我们快点出去还能赶上坐他们的车。”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和冬甩开布鲁斯的手就想起琥珀会所、红丝绒城堡,她已经不再对艾伦这帮人的选址抱什么希望,上次在红丝绒袭击自己的向导还没被治安队揪出来,那种精神世界差点被人搅碎的惊惧仿佛还刻在脑海,她是真没心思再跟他们一起去探索美人窟了。
布鲁斯是怎么做到记吃不记打的?他之前不还暗搓搓举报给艾伦下绊子吗?艾伦后来也针对他,怎么她就离开这一段时间,大家突然就成了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