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摩黛丝提要是不在,倪颂安大概得达到今天给自己安排的工作量,才会想起来自己还没吃东西。
  “谢谢。”人家是好心,倪颂安不至于说因为私情让人难堪,她隐隐感觉到摩黛丝提似乎也有意维持着两人间的祥和气氛。
  她走到卧室门口,开门接过摩黛丝提手中的瓷盘,轻声道:“谢谢,之后不用给我做,你自己管好自己就行。”
  “那怎么行,就算不想看见我,也不能不好好吃饭啊!”摩黛丝提强硬地拒绝了倪颂安。
  “……那我给你减掉伙食费。”倪颂安不欲与她继续讨论这些,主动退让,以减免伙食费来换取餐食也挺好,达成了两不相欠的结局。
  “没关系,不用减,多做一份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摩黛丝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我先回客厅,待会儿把餐具放到厨房就好,我负责清洗。”
  她说罢就打算离开,转身时,身形忽然一晃,倪颂安赶紧腾出一只手去扶她,好在摩黛丝提自己也扶住了墙,这才没有摔倒。
  “你怎么了?”倪颂安问,不顾摩黛丝提的挣扎将手探向对方的额头,答案很明显——摩黛丝提的额头烫得有些不正常,分明是昨天着凉了,所以开始发烧。
  倪颂安赶紧把餐盘放到门旁的柜台上,搀扶着摩黛丝提坐到了自己的床边,勒令对方躺下:“你不舒服怎么都不晓得说一声?”
  摩黛丝提显然是昨天夜里就难受起来了,现在一细想,刚刚敲门时对方的声音就有点儿闷,平时明明声色很清亮。
  摩黛丝提闻言,自以为小心地抬眼瞄了下倪颂安,嘴一下子瘪了,哽咽道:“我以为姐姐不会再管我了……”
  “……我这里有药,我找找。”倪颂安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摩黛丝提却牵住她不让走。
  “你走了好久,一则消息也不给我发,我这些天总在想,你为什么还不回来,是真的对我失望了吗?”
  摩黛丝提见倪颂安没挣开,便得寸进尺,紧紧抱住倪颂安的腰,将脑袋埋在她身上:“我没有想惹你生气,你生气的时候我也在生气,我想的是,如果姐姐你态度软一点,愿意哄哄我,我就不生闷气了……”
  “求求你,我只有姐姐你了,我不想失去你。”
  倪颂安垂眼望着摩黛丝提的发顶,耐心倾听着她的哭诉:“……我没有想丢下你。”
  摩黛丝提的行径假如没有那样极端,倪颂安是非常愿意和她一起共处的。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总是做惹我生气的事情,这样对吗?你知道的,我从来到罗德尼的第一天,就把你当妹妹看,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摩黛丝提,喜欢一个人,是不该用自己的手段去逼迫她的。
  你借着妹妹的身份、近两年的亲情威胁我,送我一堆于我无用的财产,这种行为在你看来或许是表达喜欢,但对我而言,这些全是沉重的枷锁。”
  倪颂安轻抚着摩黛丝提的背,缓声说出了自己思虑的所有。
  “我没有想要威胁你……”摩黛丝提弱弱地反驳。
  “或许你的本意不在于此,你只是想要我态度的一丝丝松动,从中窥探到我们成为情侣的微弱希望。”倪颂安扯开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然后捏住了摩黛丝提的脸,直视着那双一直让她心软的眼睛,“可再怎么用你的心意包装,你都只是想用这些拴住我、束缚我,期盼着我留下。”
  “我不喜欢这样,摩黛丝提。”倪颂安面上没有任何动容的神情,有的只是冷淡。
  摩黛丝提忽然感到疼痛,痛感源于倪颂安掐着自己脸的那只手的力道。
  “你知道我们的母亲在法律上是伴侣关系,也知道一个重组家庭中的继姐和继妹如果在一起,会引起人们的非议,我们和母亲们都将成为外人口中的谈资,这就是你希望的结果吗?”
  “……”摩黛丝提没有吭声。
  “你做的最荒唐的事,就是为此解除了我与你的亲属关系,这并不是会牵绊我的因素,你做出的判断完全错误。”
  倪颂安松开了掐住摩黛丝提的手,轻轻叹息:“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可以一走了之,但是我没有,因为想着你的年纪还小,哪怕能解决风浪,但也会吃上不少苦。
  我不愿意看着你吃苦,所以我留下了。”
  “等等!什么意思?”摩黛丝提猛地拽住倪颂安的手腕,后者不再言语。
  “好了,情绪不要激动,你现在该做的是好好休息。”倪颂安转移了话题,强制按着摩黛丝提在床上休息,“今晚你睡卧室,我去客厅。”
  第59章 烦烦烦烦!
  摩黛丝提闷了汗,睡醒后病就好得差不多了。
  她没再逮着问倪颂安昨天晚上那些话的意思,两人间的关系短暂地缓和了,恢复到从前那姐友妹恭的状态。
  罗杜大姐送来的饼被摩黛丝提翻出来,问过倪颂安做法后,她便张罗着要学一学,做给倪颂安吃。
  “不要小瞧我,上次说做松饼给你吃,我最后呈上来的成品,你明明很满意。”摩黛丝提嘟囔着。
  倪颂安靠在厨房的门边看她炕饼,莫名生出了一种她们似乎从未有过争执的错觉。
  倪颂安多希望摩黛丝提不要打碎她的美梦,就假装她们是姐妹,这样难道不好吗?
  非要追逐什么爱情?
  明明摩黛丝提连自己为何倾心于倪颂安都说不出来。
  松饼一事的确存在,倪颂安在记忆里把它翻了出来,那时她仅仅是随口夸了句那道餐点,摩黛丝提便上了心,悄悄地学习做法,就为了给倪颂安一个惊喜。
  “因为你做得确实好吃。”
  倪颂安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饼香,忍不住催摩黛丝提:“快好了吗?记得把边边炕得焦一些。”
  罗杜在店里做出来的浆巴饼金黄酥脆,但中间的饼会比较软一些,口感柔软扎实,外圈的焦壳又特别香脆。
  当时在店里,倪颂安就一口气连吃了两个。
  她尤其偏爱饼子外边焦糖色的脆壳,就像摩黛丝提更喜欢吃吐司边儿一样。
  倪颂安还想过,如果摩黛丝提也在,那她肯定会喜欢上这种饼。
  事实如她所想,摩黛丝提按着要求炕完浆巴饼,坐下来尝第一口时,眼里就流露出了满意。
  “怎么样,不错吧?”倪颂安故意问。
  “我喜欢。”摩黛丝提味蕾很敏锐,很快就说出了制作原料,和倪颂安从罗杜那听来的完全一致。
  今天的雨在两人吃饭时越下越大,倪颂安侧耳去听:“怎么感觉这雨明天也不会停……”
  “不停也好——”摩黛丝提话还没说完,就被倪颂安敲了下脑门。
  “不许说这种话,雨大了会很危险,昨晚罗杜大姐提醒我暨桐镇很难遇到这种暴雨,需要小心可能出现的山洪或者山体滑坡、泥石流。”
  摩黛丝提乖乖认错:“对不起。”
  “反正还是按原计划,出镇的路确认没问题了你就离开这里。”倪颂安提醒道,“这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你得学着为自己负责,为罗德尼负责。”
  “我有在远程办公。”摩黛丝提小声为自己辩解。
  “任何工作还是决策者亲临现场更好,你总有没顾及到的地方。”倪颂安没有退让。
  “……好吧,我会在雨停后搬出去的。”摩黛丝提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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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饭,倪颂安的脑袋有些昏沉,她和摩黛丝提说过一个人做饭,那另一个人就洗碗。
  本想强撑着去洗完碗筷再睡,谁知摩黛丝提看出了她反应的迟钝,问过原因,便劝着倪颂安去睡个午觉。
  “那你把碗先放着,我醒了来洗。”倪颂安不放心地叮嘱。
  “好好好。”摩黛丝提把她推回了卧室里,再三保证着,轻轻带上门。
  室内恢复一片寂静,窗外的雨声哗啦,还伴随着狂风的呼啸。
  倪颂安能听见雨点“啪嗒啪嗒”地砸在楼下窗檐上盖着的铁板表层,不算吵,只是比较催眠。
  柔软的被子裹住她,倪颂安嗅见了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的香气,熟悉的味道让她更加安逸。
  “这家伙……”
  倪颂安知道是摩黛丝提弄的,因为倪颂安自己来暨桐镇时可没顾得上带什么清新空气的香氛或者洗浴用品,而且就在昨天,被子上都没这股味道。是摩黛丝提发烧,在这里睡了一觉后才出现的。
  心中的郁气忽然散去了一些,倪颂安不愿意去多思考原因,干脆就着睡意进入梦乡。
  鼻尖萦绕的芬芳气息在梦里更明显了,睁眼是湛蓝的天空,白云浮动。
  身下是生机盎然的花田,那些花朵形态各异,明明与栀子不同,却又散发着同样的气味。
  倪颂安不明白,但也没有多想,她只是没力气坐起,便躺着晒太阳,身下的花草疯长,根茎竟攀上了她的手与腰。
  迷蒙中掀起沉重的眼皮,她没有看见阳光灿烂的花田,而是灰暗冷寂的出租屋,但相似的是,她的手和腰上确实缠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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