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阿青笑着安抚白魅生,道:“小白,我没事,谢姑娘她们不是坏人。”
白魅生并不信阿青的话,看向谢令君等人的眼神依旧充满杀意。
阿青扯了扯白魅生的衣袖,道:“小白,白方士是我姐姐的孩子。”
“!!!”白魅生震惊地瞥向白行涧,不可置信道:“阿青,你姐姐不是已经……”他没说完,这些年他都不曾在阿青面前提起当年那场人祸。
阿青不在意地笑着,晃了晃白魅生的衣袖,道:“小白,是真的。白方士真的是姐姐的孩子,是他用姐姐的妖丹救了我,否则我还不能离开那里,不能化形呢。”
白魅生抬手,灵力在掌心浮现,缓慢笼罩阿青整个身体,检查她体内情况,察觉出一道比阿青本身妖力更为纯粹的妖力,和她同出一源。
白行涧此时冲白魅生喊道:“三叔,自你离家,家父一直担忧。他曾游历天下寻找你的踪迹,却不想见到你自小携带的玉佩断裂成两块,上面沾染妖力和血迹,还以为你不幸离世。原来你竟是藏在这样一个地下。”
白魅生冷脸睨着白行涧,道:“你爹当年激烈反对我与阿青,怎么如今倒与阿青的姐姐生下了你?真是讽刺!”
白魅生对白家没有半分好感,白家之前规矩森严,对妖没有怜悯之心,见之必杀,捉妖师们都崇拜白家底蕴深厚,术法高强,是维护世间和平的重要功勋。
可事实是,有些妖从未作恶,本不该死,却因不幸遇上白家人,便遭追杀,以致部族覆灭。
多少妖,在人类地盘不断扩张的同时,不得不放弃自小长大的地方,逃亡更深也更危险的深林。
为什么捉妖师就要对妖斩尽杀绝,为什么捉妖师不能和妖相爱结合?
白魅生不懂,也不愿苟同。他误入奇县,遇见天真随和的阿青,看着她施恩奇县百姓,不求回报。
他一见倾心,留在奇县想守着阿青过余生,该死的赵家人却引来白家人,要强行拆散他们。
当年一战,整个奇县化为人间地狱,血流百里。
阿青不忍见奇县百姓遭此劫难,宁愿散尽全部妖力,也想救下奇县百姓。可赵、白两家的精锐捉妖师,怎会任由一个妖毁掉他们除妖卫道的名声。
阿青不但没能救下奇县百姓,还陪着奇县百姓一同身死。
他不过去北石城了一趟,回来却见熟悉的一切尽数湮灭,这叫他怎么接受?
白魅生启动了白家古籍中的禁阵,将整个奇县一同拉入地下,封锁入口,将阿青养在她诞生之地,利用奇县百姓的灵魂来滋养她的妖力,助她重新凝聚人形。
可妖的修炼之路过于漫长,白魅生根本等不到与阿青再见一面。他不想就这样死去,带着不甘和遗憾死去。
他四处打听长生之法,终于在一处上古遗迹中,发现了唯一破除生死界限的方法。
如今此法就在眼前这拨人身上,他不会放过!
白行涧对父母爱情知之甚少,如今听白魅生这样嘲讽的语气,沉着脸也不知该如何应答。
倒是阿青不赞同地冲白魅生皱眉,道:“小白,别这样说话!”
白魅生缓和了脸色,牵起阿青的手转身要走,道:“阿青,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咱们再好好说话。”
阿青脚步没动,迎着白魅生回眸疑惑的眼神,道:“小白,白方士是姐姐的孩子,我不能留他们在这里。”
白魅生抿着唇,神色难看,却阿青一再坚持,他不得不妥协,冲白行涧四人道:“七层塔主人是赵家先祖,她留下此塔是为护住儿时的玩伴木偶妖。如今因你们私自闯入,开启塔内防御灭杀阵法,想活命就去塔顶。”
说完,也不等阿青说话,长臂一伸搂着阿青纤细的腰肢,双双掠向前方,很快失去踪迹。
庚瑶此时从梅棠怀中扯出来,低声道:“他没说错,唯一的出口在塔顶,而且只有木偶妖能开启离开的通道。”
她想到白魅生和木偶妖的态度,忍不住补了一句:“大家,我们或许要快速跟上那个白先生,或许他能控制木偶妖让我们离开。”
梅棠低头看过去,庚瑶以为他不信,快速解释道:“我被附身的时候看见白先生和木偶妖很熟悉,好像白先生在高位。”
否则也不能命令木偶妖地毯式搜索奇县。
梅棠轻叹一声,盯着庚瑶问道:“你感觉如何?她有没有残留妖力在你身上?”
庚瑶闻言一愣,下意识想要撩开衣袖展示胳膊上的死气,可一想到这玩意梅棠三人也没办法,便藏了藏手臂,平静地道:“应该没有了吧?我感觉她被一股力量抽走了。”
“是吗?”梅棠面无表情,快速抓住庚瑶藏的手臂,拉上来时她衣袖滑落,露出胳膊上弥漫的死气,已快吞噬到手腕位置了。
第63章 无相你别试了,没用了。
梅棠手指在庚瑶手臂上绘制术法咒语,后者满脸焦急,等少年又一次尝试失败后,忍不住道:“你别试了,没用了。”
庚瑶抬眸对上梅棠的双眼,道:“梅棠,我身上的这个跟赵加申身上的不一样,你没有办法的。”
梅棠沉着脸,抿唇问道:“会如何?像赵家小子一样?”
庚瑶点点头,道:“或许吧,谁知道呢。”她心里并不担心,因为她笃定系统不会让她死去,否则不会对此视而不见。
她笑着补了一句:“哎呀,我这不是没事嘛,又不是立刻死掉。等我们找到木偶妖,她自然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所以现在别担心,我们赶紧追上去好吗?”
梅棠始终垂眸,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也无法得知他此刻的心情。他犹如松柏一样站着,不动不言。
白行涧看了眼谢令君,眼睛道:阿君,你去看看。
谢令君抿唇,走到梅棠身侧,声音清冷道:“阿棠,先出去再说吧。”
梅棠依旧拉着庚瑶的手臂,不放开,也没任何其他动作。
他第一次对谢令君的话没有反应,不但让谢令君内心感到不解,连庚瑶都万分诧异。
这小子不是谢姐姐的毒唯吗?怎么如今对谢姐姐这般不在意了?
庚瑶想不明白,她扯了扯手臂,将手臂从梅棠手掌心收回来,拉着梅棠的衣袖道:“别看了,赶紧走,这里很危险!”
虽说目前还没发生什么危险,但白魅生带着阿青那么急切地离开,就证明这里的危险是他也觉得棘手的,她们也该快速离开。
庚瑶正这样想着,脚下地板突然开始波动。她被梅棠自然抱在怀中,少年宽大的手掌扶着她柔软细腰,稳住她身体。
白行涧和谢令君也手牵手,神色凝重地盯着眼前瞬间变化的走廊。
原本窄小的走廊消失,那堵石墙再次出现,上面挂着一幅画。和庚瑶见过的画不同,这幅画中是一位背对着她们的少女,在一个雨夜的城门楼上,打着蓝色油纸伞,好像在等待什么。
庚瑶眯着眼睛打量,忽地画面旋转,速度渐渐变快,画中少女仿佛活了过来,她慢慢转过身子,蓝色纸伞变成红色,依然是模糊的容颜。
在少女旋转伞面时,庚瑶四人脚下连接墙壁和石墙的每一处缝隙,依次亮起光芒,汇聚到少女伞面上。
绷紧的光芒线交错纵横,闪烁锋利寒光,犹如金刚蚕丝,人一靠近,脆弱的皮肤就会被无形间斩于两段。
“无相牵机”白行涧惊呼,快速喊道:“原地别动!”
谢令君蹙眉,道:“无相牵机,赵家立足幻阵,怎会出现在此处?”
庚瑶被梅棠护着,整个人浸泡在少年温热的体温和好闻的体香中,晕晕乎乎之际听见谢令君的疑惑,下意识解释道:“谢姐姐,白先生说这个塔是赵家先祖的。”
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先祖,又有什么厉害的本事。
白行涧严肃地道:“无相牵机术早已失传,连赵家长老都不知该如何施展和破解。我只在书上见过形状,言明赵家先祖执伞而行,伞面设有千万丝线,根根贯穿灵力,以特殊布阵方式,让丝线瞬间展开,纵横交错形成绞杀之阵,每隔百息变换,扫过阵中所有角落。反应不及时之人,多被斩于丝线下,分裂几块。”
听上去很恐怖,庚瑶想。
她来不及想太多,无相牵机开始变化,丝线交错铺陈,她和梅棠原本停留的位置被覆盖,她被梅棠抱着移动位置,还是来不及,发尾被丝线切断一指长。
庚瑶很慌乱,她看着发丝从眼前飘落,而后被旁边的丝线切成碎末,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毫无感觉,这样强大的伤害能力让她恐惧。
似是察觉到她的恐慌,梅棠手掌动了动,轻轻捏了捏她的腰身,以示安抚。
无相牵机丝线变动带领脚下空间一起变化,白行涧和谢令君在躲避中来到一堵墙后面,看不见梅棠和庚瑶,白行涧便开口大声喊道:“阿棠,阿瑶师妹,我们塔顶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