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白行涧回头看向瞪圆了眼睛的赵加申，捕捉到他脸上的不情愿，轻声劝解道：“你身上的傀儡术只有你家长老可解，你不回去就会跟她一样。”她指了指莫莫，道：“你自己选。”
赵加申脸色难看地瞅瞅莫莫又看看白行涧和谢令君，还在庚瑶脸上扫了一圈，唯独避开梅棠，不情不愿地低声道：“白叔，我怕我爹打死我。他要动用家法，还不如去陪莫莫呢。”
“住口！”白行涧厉声道：“赵加申，你犯错才会受家法，若你诚心道歉认错并加以改正，你父亲不会揪着你不放。别动不动说死，你并非孤身一人！”
庚瑶挑眉，她很少见到白行涧发火，现在看来还是有几分骇人的模样。
谢令君扯了扯白行涧，挡在白行涧前面，拦截二人对视，蹲下身子对赵加申说着话，轻声哄着快被白行涧呵斥哭了的少年。
庚瑶敏锐地察觉到谢令君拉扯白行涧时，白行涧的手情不自禁勾了勾，想要握住谢令君的手。
白行涧的心思太清楚，导致庚瑶害怕地缩了缩，躲在梅棠身后，绷紧了身体等待电流忙音带来的痛苦。
等了半天，之前的惩罚并未降落，倒是梅棠不明所以地回看着她。
庚瑶对着梅棠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她确定，所谓笔刃真的斩断了她和官配之间的因果。哪怕白行涧的心偏得厉害，她也不会再遭受系统拨乱反正的惩罚了。
她很开心，灿烂的笑容看得梅棠一愣又一愣，久久无法回神。
谢令君和白行涧看到这一幕，相视一笑，靠近的手指忍不住勾了勾，轻柔的动作像羽毛落在掌心，痒痒的、酥酥麻麻。
……
雪落村民的尸体都消失不见了，庚瑶五人特地选了一处靠山靠水有鲜花的好位置，将莫莫简单又郑重地埋葬，让小姑娘入土为安。
一切事情办妥，庚瑶、梅棠和白行涧、谢令君交换信息，将对方不在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
白行涧和谢令君并未找到莫莫哥哥的踪迹，从莫莫尸身腐烂的程度猜测她哥哥或许早已不在了。
幼女坟前，五人排排站，气氛一时过于凝重。
而今歇脚之地损毁，白行涧便准备直接赶往北石城，只是离开前有一事要与庚瑶商谈。
白行涧道：“阿瑶师妹，雪妖一事，你如何看待？”
庚瑶一脸懵，仰着头眨巴眼睛问道：“我要怎么看待？”
谢令君察觉庚瑶不明白白行涧的问题，细心解释道：“瑶瑶妹妹，师兄的意思是雪妖是否要除？论理，雪妖为害一方，捉妖师除妖师天职，理当除掉她保护百姓。可她又救了我们，若痛下杀手，岂非恩将仇报？也非我们江湖儿女该干的事。”
庚瑶机械地扯着嘴角，问道：“师兄，谢姐姐，我就一个问题：雪娘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白行涧道：“她的伴侣被百余捉妖师围剿。”
庚瑶继续道：“那师兄认为该杀吗？”
白行涧抿着唇沉默。
庚瑶视线扫向谢令君，她也无言作答，再看向梅棠，梅棠面无表情，宛如神游不曾听人交谈。
庚瑶道：“师兄，谢姐姐，世间事自有因果。老天让我们有求于她，便是有心放她一条生路。况且她也付出了代价，此事不如就此作罢？”
白行涧和谢令君对视一眼，脸上都有迟疑。
庚瑶笑了笑，道：“妖有好妖，人有恶人。言尽于此。”
她不承雪娘恩情，没有义务替她费力周旋，万般造化皆是命数。
说完，庚瑶转身离开。
梅棠瞥了眼庚瑶离开的背影，看向白行涧的脸上带着讥讽，道：“师兄错生捉妖世家，应托身寻常百姓，做一方县太爷，升堂断案不问缘由只按律法，定会政绩斐然。”
他冷冷地瞪了眼白行涧，转身大步流星地追上庚瑶。
梅棠对庚瑶道：“小矮子，那雪妖让我带句话给你。”
庚瑶停下脚步，她对‘小矮子’的代称非常不满，恶狠狠地瞪着梅棠，反抗着：“不准叫我小矮子！”
梅棠伸手比画一番，庚瑶的头顶刚到他胸前，似笑非笑道：“这么点，不叫小矮子叫小不点？”
“……”
庚瑶：我现在杀了梅棠影响通关吗？
系统：你打得过？
庚瑶：……！
她懒得跟眼前忽然幼稚的人争辩，板着脸抱着胳膊问道：“雪娘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梅棠眸底促狭未消散，声音轻柔地道：“她让我告诉你，她在最初之地等你，有话要说。”
“最初之地？”庚瑶念着这四个字，脚步一转，一边思索着一边朝雪山之巅走去。
第51章 托付我劝你别作死。
几百年不化的雪山，冰雪渐渐有了消融之象。
热烈的阳光落在冰原上，反射光芒刺眼也耀眼，眺望视之宛若星辰掉落白雪之地，星光闪耀，格外美丽。
庚瑶一脚深一脚浅地踏入雪地，冷着脸目视前方，听着后方跟上的脚步声，不满也无奈地吐槽着：“你老跟着我干嘛？这种时候你不应该跟着谢姐姐他们一起赶往北石城吗？”
梅棠抱着胳膊，嘴里叼着不知从哪里薅来的小草，漫不经心地重复回答多遍的话：“师姐让我跟着保护你，否则你以为我想来？”
庚瑶闻言停下脚步，转头瞪向梅棠，若非他脸上萦绕着淡淡一抹春风得意之色，她还真要因为他不情愿呢。
可惜……
这家伙好像变了！
变得更难缠了。
庚瑶盯着梅棠半晌，见少年因长久等待而挑眉，忍不住叹息一声，泄气般叹道：“算了，来都来了。”
冰雪融化，冰窟的位置有
了些许改变，庚瑶第四次走过冰窟门口还要继续向前时，梅棠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小……”他下意识想叫小矮子，想起她不喜欢这个称呼，硬生生拐弯道：“大小姐，你要绕行到何时？”
庚瑶伫足，蹙眉问道：“什么意思？”
梅棠抬手挥出一道灵力，将冰窟洞口的增多之处消除，道：“这难道不是你要找的地方？”
庚瑶瞪了眼梅棠，半信半疑地走进冰窟，进入到略微开阔的空间，瞧见地面阵法残余的痕迹，转身对跟上来的梅棠道：“你在这里等我吧。”
说完，她不等梅棠应答，径直朝里侧空间走去。
梅棠目送庚瑶背影消失，缓步走至边缘靠在冰墙上，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长长的睫毛下是被遮盖的双眼，泛着沉思。
庚瑶来到最初遇见雪娘二人的地方，便是那个意识游离过的地方，亲眼见证过雪娘二人的诞生。
她来到寒冰床旁边，垂眸看向两块体积变小的冰石，低声喊道：“雪娘？”
空旷空间回荡庚瑶的喊声，她连续喊了三声才听见雪娘的声音，透着虚弱：“庚瑶姑娘，你来啦。”
“嗯嗯。”庚瑶轻声哼着，等待片刻，不见雪娘化为人形，好奇地问道：“雪娘，你……可是无法化形了？”
雪娘柔和地笑了笑，道：“嗯呢，我与石冰皆是回到了最初状态，不过好在还剩半点修为，我和他沉睡千百年，或许还能再次睁开双眼。”
庚瑶怔愣，好半天才恍然道：“这便是你救谢姐姐的代价？”
雪娘道：“用我们妖丹治愈捉妖师的丹田，我只在传闻中听过此法。我知晓此法代价巨大……说起来，还要谢谢庚瑶姑娘，若不是你坚持布下古阵，或许我早已殒命。”
庚瑶走到雪娘身旁坐下，望着前方愧疚地道：“雪娘，我并不知道你付出的代价如此巨大，若是知晓……”她说不下去了。
若是知晓该如何？她会有不同的选择吗？可谢姐姐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她很难看着她痛苦却置身事外。
沉闷许久，庚瑶才收敛哀伤，提起精神笑道：“雪娘，你和石冰变成现在这样也好，没有妖力气息便不会引来捉妖师，还能彼此相伴数载呢。我和师兄们也会保密，你们不会再有人打扰了。”
雪娘呵呵笑着：“我也欢喜。化作人类的时光并不欢愉，我与他如此相伴，是最适合，也最简单的快乐。”
庚瑶叹息地摸了摸雪娘，道：“你叫我来，可是有事要我帮忙完成？”
一粒小巧圆润的种子出现在庚瑶手中，雪娘道：“这是最后一粒月葭的种子，也是雪童的本体，还请庚瑶姑娘带在身上吧。”
庚瑶惊愕地捏着种子，不敢置信地道：“这才是雪童的本体？”
雪娘“嗯”了一声，道：“传闻月葭是开在仙界的花，天生蕴含浓郁灵力，食之可令修为晋升。”
“当年我与石冰偶然得到月葭种子，小心翼翼培育呵护，养成一小片月葭田。很久之前，雪落村民踏入雪山，却因风雪迷路，冻死之际闯入月葭田，吃下一朵月葭后活了下来。自此雪落村民年年都来此处采摘月葭，用来抵御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