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等重新包扎好伤口,展晖收拾了东西,恭敬退下。
屋子里只余一盏灯亮着,屏风后一大片尽皆是黑暗之地,不知何时,那里站了一人,对着厉川行礼。
“不用再守着我了,盯着三公主身边那叫小荷的丫鬟,有事立刻来禀。”
“属下遵命。”
沙哑音色,不辨男女。
第15章
某日,风和日丽。
已经是一等女官的小荷正在为新入宫的宫女们做着培训。
有个宫女不知怎么回事,大错小错不断,小荷看她,后者便更是慌张胡乱了起来,她皱着眉头,让她去角落里先站着醒醒神。
那宫女耷拉着脑袋,站在宫殿一角,小荷培训完后,竟忘了这么一茬,带着一众宫人走了。
那宫女也是个老实的,没有人来叫她,她便就这么一直站着,直到隐约听到什么声音传来。
她竖起耳朵,朝着廊道靠了几步。
可这一听,却是把她魂儿都差点给吓破了。
一道娇柔的女声响起,还带着
些恼怒:“不行,哄不好了。”
“明明绑的好好的,怎么可能松,定是你使了手脚,又在蒙我。”
女子很生气的样子,声音也愈发得近,小宫女赶紧退回墙角几步,默默垂首,结果下一刻,听到有沙哑男声响起。
“今晚再让你绑,好不好?”
“骗子...”
“公主大人,您不是喜欢那些玩具么,我们今晚可以都试试...”
小宫女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又好奇是什么玩具非要晚上试?
“厉川!我是要罚你不是要赏你!”
小宫女腿脚一软,险些跪地。
厉...厉川...这...这不是...
还不等她细想,男子询问的声音响起:“那...公主大人要如何才原谅我?”
好一会儿,女子缓缓道:“你这条狗怎么从未叫过,叫两声听听。”
小宫女眼前阵阵发黑,她好想回家,可身体僵直在这里,动弹不得。
小宫女本以为男人会大发雷霆,血洗后宫,可半晌,只有女子娇嗔,似乎还有吮吸的声音?
好一会儿,男声独特的低沉响起:
“...汪。”
小宫女‘啪’地跪地,神魂俱裂,她清楚地听到整个王朝最尊贵最优雅最冷漠最深不可测的那个男人,刚刚竟然...竟然...为爱当‘狗’!:
完了,她才十二,但恐怕已经要死了。
她心脏已经开始发痛,灵魂已经半出窍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
眼前,是女官小荷放大的脸。
小宫女从未觉得她竟生的这般慈眉善目,慈祥的都在发光了!
不远处的声音停了,小荷拉起小宫女,往侧殿的耳房走去。
厉川看着怀里满脸通红的宋宁宁,忍不住轻咬上她的耳垂,然后将人打横抱起:“怕被人听见?那去榻上继续当公主的狗吧。”
宋宁宁忍不住掐上他精壮的腰,只觉他比自己恶劣多了。
小荷听到小宫女心惊胆战的陈述,心中只有对厉川无语的吐槽。
这个距离,厉川能没有察觉到有宫人在此?
他不过是想要看公主的反应罢了!
都是他play的一环啊...
第16章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又是一阵车马之声靠近山庄,来者正是昨日未曾出现的王家公子王勉。
马车刚停下,便有小厮上前迎接,也立刻同他汇报起了昨日的情况。
“谢家的伤了那厉川的右臂,可他也被三公主打杀了一番,大夫看了说是...脸毁了...”
王勉一身白锦绣袍,踩着跪地小厮的背下了马车,听到禀报,脸色沉了一瞬,道:“谢允是个好的,让他嘴巴紧一些,勾栏里头的欠款还有人命官司,我来处理了。”
说罢,他摆了摆手,示意那人下去。
宋宁宁昨日竟将人的脸打毁了,他蓦地有些后怕,幸好昨日家里还关着他不许出来,不然依那疯妇的性子,恐怕自己她也照打不误。
他后背有些发凉,赶紧跟着庄子里的人去了他休息的院子。
山庄另一侧的院子内,此刻依然是静谧无声的。
宋宁宁还在睡梦之中,一直到了快正午时分,她才堪堪转醒。
魏娘见她醒了,便赶紧过来将那窗户给推了开,阳光洒照进来,余光落在宋宁宁的还带着困倦的眉眼上,竟是意外的温柔之色。
外头鸟鸣悦耳,这里环境清幽,各异的鸟儿都在院子里觅食,还有丫鬟为它们准备了专门的吃食撒在各处,院子里便更是热闹起来。
小荷得令进来伺候公主洗漱,抬眼便看到宋宁宁不知何时坐到了窗棂之下的软塌上,侧身将手臂压在窗沿,直勾勾看着那些色彩各异,身体还颇为圆润的鸟儿们。
她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温热巾帕,赶紧给宋宁宁拿去,后者却完全未注意到她的靠近,注意力全在这眼前雀鸟吃食的场景之中。
那些鸟儿被喂得挑嘴,也被喂得大了胆,那些上好名贵的花卉也毫不留情的摧残,明明已经饱了,便是叼着那些花朵玩耍,乐此不疲。
小荷在一旁观察着宋宁宁的神情,却觉察不出她的任何情绪,她很美,日光之下她甚至耀眼地令人睁不开眼,可小荷却觉得她似乎失了灵魂,像是一套精美的瓷器花瓶,外头是极美的,内里却是空的。
她的心,是空的。
有了这道发现,小荷先是一惊,可很快心中又升起了一股悲意,想起了自己那个得了污染病的弟弟,那时的他也是这般,找寻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可宋宁宁是大周的公主,是现今唯一的公主,她为何也会是这般的模样呢?
小荷思绪飘得太远了,以至于宋宁宁接过她手里已经泛凉的巾帕时,才得以回过神来。
“我美么?”宋宁宁看着她,颇为认真地问道。
小荷愣在原地,下意识点了点头。
“你也想睡我?”
小荷被吓得退了好几步,赶紧摇了摇头,神色惊恐。
“哈哈哈,你倒是有趣,小荷,你从小被卖入宫中,可有恨过你的父母?”
宋宁宁弯了眉眼,那股子空洞便消失不见,她勾起唇,一边起身将巾帕扔回给铜盆前垂首的侍女,一边示意小荷过来替她更衣。
小荷惊魂未定,确认宋宁宁心情还算不错后,才小心翼翼上前,帮她将外衣穿上。
她思索了一番,回答道:“那时不懂,现在大了,对他们也没什么感情,便也谈不上恨了。”
就像在那个世界里她已经不记得父母的样子了,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弟弟,有过恨吧,恨他们在这般艰苦条件下,为什么要生下自己,又为什么还要生下弟弟...
可即便那么苦,她也不愿意去死,苦苦挣扎着,为了她唯一的亲人,也为了那口不服输的气。
她要好生完成任务,她要救回她的弟弟,还要过上从前只敢在梦里想的生活!
宋宁宁穿好了衣服,转头,便看到她坚毅神色中一闪而过的泪光。
“我可以帮你找到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
宋宁宁看着她,认真说道。
小荷已经恢复了正常,她摸了摸鼻子:“都已经过去了,奴婢现在要靠自己的双手替自己挣个光明的未来。”
宋宁宁看着她,只觉她眼中盛满了一种光,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东西,蓬勃而有生机,她看到那光,有些向往,但很快,心中墨黑的思绪涌出,她想起了她娘,想起了那一封封的书信。
她低敛了眉目,收回了几不可查的向往。
被喂肥的鸟儿再难回丛林,只能摧残精心的花儿,来感受活着的肆意。
这般想着,宋宁宁迅速清理好自己,趁魏娘没注意,带着小荷悄悄朝着厉川的院子走去。
“殿下,多带些人过去,也好伺候啊。”
小荷不解,想着人多些,宋宁宁对厉川的辣手会稍微克制些许,虽然也微乎其微就是了。
宋宁宁没说话,她的确是有些心血来潮,想要看看他独自一人时是个什么模样,没有公主在旁,没有权贵相伴,他是何模样?
她还想去问问昨晚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叫那么多人过去他恐怕会以为自己兴师问罪吧?
她今日醒来才察觉到了不对,昨日那酒里只怕是加了许多逍遥散,才会那般快让她晕了头,她只隐约记得他抱着自己回去,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却完全没了印象。
她本是个无所顾忌的,可她担心昨晚自己会不会对他做了什么太过的事,他好不容易说要考虑,会不会昨晚自己做了什么吓到了他?
她生了些恼,更是加快了脚步。
“你去把他门口的人引开,我自己进去就是了。”
“这...这...这不太好吧殿下。”
昨夜她贪了几个钱,给谢府管事的写菜谱,魏娘逮了她后,她才知道厉川竟被宋宁宁带回了房,她吓得银子也不敢要了赶紧奔了回来,好在宋宁宁那时已经睡得憨甜,想来是没什么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