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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虽然花了九年时间,但我终于知道了。”
  余笙借由水波的浮力,又向萧恪的位置凑近了些,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将对方的情绪望进心底,一字一句,是质问、是惋惜,更是失而复得的侥幸和惊魂未定。
  “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告诉我?如果光说还不足以表达你的心情,大可以热烈地、放肆地、张扬地,让我完完全全感受到。”
  起初,余笙不明白为什么那样耀眼的萧恪会不敢在自己面前袒露心声,甚至自己都已经主动表达了某种好感,还是不足以让萧恪放下所有忐忑和担忧,即便是分
  别,也没让他暴露任何多余的情绪。
  但她开始回忆起两个人高中时代的相处,想起那戛然而止的分离,想起他紧跟着自己回国的脚步找上门来,想起他波澜不惊地提出要跟自己假扮夫妻,想起在《重回恋爱时》里从他的视角不断复盘的朦胧不清的关系,想起他刻意隐藏起来不愿意宣之于口的破碎家庭。
  所有繁复的场景历历在目,将所有的细节全部放大化,从不同视角补足了她所缺失的那部分记忆。
  她终于找回了勇气,找回了爱情。
  “我就在这里,你还害怕什么?”
  是啊,对方都这样直白了,他还在退缩什么?
  萧恪的身体猛地前倾,一把从水中将余笙抱起,安安稳稳地放置在自己的双腿之间,一只手还在她腰间的红痣上温柔留恋,另一只手却已经扣住了她的后脑,迫切的亲吻顿时席卷而来。
  吻痕沿着余笙的唇形、下颚线,直至她的脖颈、锁骨,最终来到她的肩头,灵巧的舌头咬掉了半挂在她身上的细吊带,一枚红痕仿若他标记的烙印。
  就在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在余笙身上游走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萧恪本想不予理睬,可外边的门铃声却越来越急,大有将他们的房间掀翻的架势。
  “去看看吧。”
  余笙红着一张脸挂在萧恪身上,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从上方的置物架上抽下来两条浴巾,一条裹在自己身上,一条丢给了萧恪。
  被打扰了雅兴的萧恪黑着张脸,从猫眼里看到罪魁祸首果然是贺澜。
  “大晚上敲门,你还真会挑时间——”
  本来还不耐烦的冰山脸瞥见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贺澜神色凝重,某种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贺澜站在门外,手里握着个刚刚结束通话的手机,滚了滚喉咙,艰涩道:“医院来的电话——你爸走了。”
  第59章
  萧恪跟节目组告了假,他带着余笙连夜赶回了京安,抵达病房的时候,沐苡然正掩面守在床边,看来是哭过一场,一见到萧恪又啪嗒啪嗒掉下几颗眼泪,堪称收放自如。
  虽然沐苡然故意揪着余笙不放闹了很多次妖,但萧恪始终都没入了沐苡然的圈套,如她期待的那般跟她见上哪怕一面,算来从萧天王昏迷在病床上起,也有两三个年头了。
  “再跟你爸爸说说话吧,他在天上也听得到。”
  当着外人和媒体的面儿,沐苡然似乎有意同萧恪拉开距离,但是越是遮掩,越让人觉得欲盖弥彰。
  萧天王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神态安详,跟萧恪上一次来探病几乎没什么分别,看得出来,他走的时候并不痛苦。
  时光似乎对这位曾经红极一时的天王极为纵容,脸上基本没什么岁月的痕迹,几条皱纹更像是某种勋章,嘉奖他曾在娱乐圈留下的辉煌。
  就是这样一张脸,欺骗了太多懵懂无知的感情。
  余笙挽着萧恪的手臂,陪他凑近病床边,饶是再破裂的父子关系,萧恪大概也没办法无动于衷,而那种情绪是不允许他放肆在外人和媒体前崩溃的。
  于是,余笙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沐苡然对着萧恪如母亲般宽慰后许久,病房都始终陷入在一派死亡的寂静里。
  没有人开口说话,似乎都在等萧恪这个亲生儿子的反应。
  但那一瞬间,萧恪仿佛抽离了躯壳,只是冷冷地俯视着这个已经不可能再睁开眼睛的男人,最终冷言道:“到了那边,别再骚扰我妈了,你不配。”
  任谁也没有想到,在生命最后的告别时刻,萧恪竟然连一丝悲痛都未曾表露,对这位所谓的生父的唯一情感,只有怨恨和鄙夷。
  “萧恪!”
  沐苡然压低声音呵斥他,做足了表面功夫,也坐稳了她继母的身份。
  “他的财产我分文不取,今天来只是想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咽气,也算是对含恨而死的母亲,一份迟到的交代。”
  从进入病房到现在,萧恪才终于正眼瞧了沐苡然一眼。
  “他的骨灰,是百年之后跟你安葬也好,或是你随处扬了也罢,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往后还请你自重,永远不要来打扰我和我太太的生活。”
  话毕,萧恪便拉着余笙扭头就走,丝毫不理睬身后像毛毛虫一样黏上来的烂摊子。
  贺澜在旁边听着一个头两个大,当即给公司公关部发了指令,让他们小心应对萧天王过世事件对萧恪的各种影响——
  本身之前于歌放出来的关于沐苡然小三疑云的闹剧都还没有定论,再加上萧天王过世的热度,免不了要将两件事重新凑在一起,被“热心网友”好好拼凑一番完整的时间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捋清楚,还可怜的当事人清白。
  而且萧恪向来和自己老爹不和,现在面对亲爹的死又是这种态度,保不齐一堆孝顺网友又要开始数落萧恪的不是,对家们想要趁机拉他下水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贺澜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的工作量剧增,这些年来,头一回有些丧失志气,想要跟自己老爸认个错,回家当他的闲散少爷去。
  但是萧恪撂挑子不干可以,他却不能不帮着收拾烂摊子。
  贺澜三下五除二代替萧天王独子萧恪应付了一众来慰问的各方人士,然后风风光光地帮萧天王他老人家安葬了去。
  下葬那天,贺澜好说歹说才让萧恪卖了自己几分薄面,带着余笙出席了会场,还亲手捧着萧天王他老人家的骨灰盒和遗像,按照殡仪馆的流程一项都没落下,不过跪拜的环节最终还是被萧恪没有商量余地地拒绝了。
  这一周来,热搜上对萧家各种人物关系讨论不断,但漩涡中心的萧恪愣是没受半点影响,照常进行着每日满满当当的行程,看上去似乎还更有干劲了些。
  但是只有余笙明白,那是萧恪太过在意的表现。
  头七那天,萧恪带着余笙回了老别墅,把自己闷在某间之前一直上锁的房间里不出声,只望着一盆这些年来凋了又重新栽培的花出神。
  余笙估摸着萧恪的情绪大概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便早早热了杯牛奶等在门口,谁知沐苡然却从自己房间里跑了出来,见到余笙在那扇门口,还有些许惊讶。
  “他把你带回老宅了啊。”
  沐苡然的笑容里有些疲惫,她将垂落的碎发别过耳后,跟余笙说着客套话。
  “我还以为他不想让你知道跟他家庭有关的任何细节呢。”
  比起上一次见到沐苡然,她又憔悴了不少,但似乎有种解脱的轻松,可大概是还强撑着某种偏执的信念,让她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有些扭曲了。
  余笙不想跟她争吵,也不想让萧恪为难,只是淡淡回应道:“我是他妻子,回来为他生父尽孝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尽孝?他不亲手拔了他父亲的呼吸管,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沐苡然冷笑一声,“想不到吧,你的枕边人,身体里到底涌动着多么黑暗的血液啊。”
  沐苡然一步一步轻巧地走到余笙身边,一双魅惑的眼睛上下打量起来,语调轻佻:“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因为你骨子里也跟他一样的冷血无情、不择手段地欺骗和利用。”
  “你胡说什么!”
  “热
  搜上的内容,我想你应该不止一次品读过了吧——我可以告诉你,于歌爆出来的陈年往事都是真的,我的确是拆散了萧恪他们家庭的第三者,但你就不好奇更深层次的原因吗?“沐苡然勾了勾嘴角,“我不回应于歌的叫嚣,不是因为我害怕了,是我要攥住最后的筹码,然后将你和萧恪,还有所有那些看不起我、背叛了我的人一网打尽。”
  “你要利用萧天王的死大做文章?”余笙皱了皱眉,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你是当事人,只凭你一个人空口白话,网友们未必会被你牵着鼻子走。”
  沐苡然却笃定一笑:“如果我有真凭实据呢?”
  余笙的眸子黯淡下来,戒备道:“你想证明什么?”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吧——离开萧恪,我可以考虑不让他为此身败名裂,否则,我不介意两败俱伤。”
  沐苡然的眉飞色舞间尽是胜券在握的自信,余笙不清楚她所说的证据究竟是不是虚张声势,但她能确定的是,这个疯女人在一无所有的绝境之中,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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