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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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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泰收到夏以臻的感谢回复后,转身坐入禅椅,他摇头笑了笑,将一只白瓷盖碗推给身边人说:“一早急着找来,这下安心了?”
  身边人淡淡抒了口气,只是笑笑,又抬手一起饮茶。
  沈泰呷一口,叹息着,搁下杯子道:“这么多年,盛世也算起起伏伏,从不见你为家里的事这样急,闹了半天,原来乱点鸳鸯谱的是我。”
  他说完凑近身子笑说:“小子,你是真沉得住气,那一整晚你不动声色,把我也蒙在鼓里了。”
  盛朗衬衣西裤,端闲而坐,向茶杯续着水淡笑着说:“我不是有意瞒您,那晚遇见她是个意外,我事先也不知道,况且,也不想给她添麻烦。”
  他沉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老师,关于孝雅……”
  “我明白。”沈泰颔首笑道,“是我太心急了。你知道,我无子无女,向来把你当自家小子看待。这几年你一直孑然一身,我原本看孝雅与你年纪相当,门第也匹配,私下盘算着年轻人多认识认识也没坏处,没想到……”他笑着摇摇头,“还是思虑不周了。”
  “是我对她无意,我的问题。”
  “说什么话。”沈泰晃晃手指,“你这性子要改改,不必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一个男人脊梁再直,能担下的事也有限。只不过我瞧着,孝雅对你……”他无奈地垂头笑叹,“也只能你自己来收场了。”
  沈泰撑着膝盖感慨着:“真是没想到,这个世界实在太小了。你是怎么想的?”
  盛朗倒茶的手停顿了一瞬,神色淡然地说:“她过的好就好,我没有想法。”
  沈泰立刻懂了,拎起杯子却不急入口:“你这个心未免太大了,有时候还是小气点好,心上有人,就豁出去争一争,不争不抢,结局常是没有。男人么,主动些是应当的。”
  他说完浅浅呷了一口,品着实在是好,又晃着手指指了指道:“这茶好,安溪铁观音就该配这白瓷盖碗,不串香。我这好杯子就两只,你即便不争不抢,这只也永远只给你留着。”沈泰说完神色舒展,与盛朗相视笑着,听两只白瓷杯盖各自叮铃地响了一声。
  窗外又起了秋风,一层层卷起落叶,呼呼啸啸的。沈泰望了一眼说:“四时节气真是不得了,这就起风了,避也避不开。怎么样,今夜留下煲个汤暖暖?再就着酒肴,小酌几杯白的?”
  盛朗笑笑答好。
  与沈泰一起喝了不少白酒,回家时已是深夜。盛朗拎着西装外套散着酒热,一个人走在满布银杏叶的路上,才抽空看到倪孝雅晚间发来的信息。
  “盛朗,明晚有空吗?盛宸推荐了一家tapas据说很不错。”
  “明日有临时董事会,不便陪同了,抱歉。”
  盛朗回复完关了机,这个手机是否会响,他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倪孝雅一直没睡,她忐忑地等着,却等来了抱歉,遗憾地回复完好的,又石沉大海……她很少被男人这样干脆地拒绝,一时有些不悦,也没再通知其他人。
  码头前门已经黯然无光,门上被勤快的小董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盛朗停下看了一眼,又平静地绕去后门。
  这里原本就是他偶尔技痒才会开门待客的小店,忙碌时也只好令它闭门闲着,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萧条和落寞。
  留学回来后,他和盛玉麟的纠缠从未断过,又一次次地被迫裹挟于盛世的权力场。他已经清醒地知道,自己大概一辈子都无法摆脱注定的命运,是时候与盛世这两个字和解了。
  盛朗走进未开灯的卧室,将西装随手一丢,用后背将门抵住,又解了几颗衬衣扣子,垂下头,拢手点了一支烟靠在门上抽。
  盛朗仰头缓缓吐了一口,视线落回自己冰冷的床。就在不久前的晚上,那里竟然躺着他的心上人。
  盛朗站在门口,曾无数次想象过自己晚归时她正躺在那儿的样子,和他那日见到的一模一样。她一点也没变。
  有时她也会跑来抱住他,问他累不累,有时也会格外殷勤,只是因为她半夜又有想吃的东西了。
  在这几年的时光里,盛朗唯一庆幸的是自己依旧有很好的头脑,它还擅长想象,可以编织梦境。
  既然庄周梦蝶真假难辨,那浸淫于畅快的想象似乎也没什么错。
  盛朗将那只无聊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松口气,向他看到的人走过去。他扯去领带丢到枕边,又撩开被子,轻轻躺到她身侧,偏头看见她睡着的样子,安然而认真。
  他笑了一声,心里跑出一个声音。
  “晚安夏以臻,永远都要幸福开心。”
  第65章
  午后,距离和倪孝雅约好的两点还差十分钟,夏以臻已经站在公寓大门口等候了。年轻的保安看到她在风里站着,热情跑来,招呼她进传达室等。
  夏以臻礼貌笑笑,说不用了,朋友马上来,果然倪俊贤的保时捷下一秒就到。
  车一停稳,倪俊贤就绅士地跑下来拉开副驾门,夏以臻也客气地向他颔首问好。
  她其实早就看到倪孝雅坐在后座,原本正打算和倪孝雅坐一起,可倪俊贤猛地将门打开,又拢了拢西装以示礼貌。她也不好拒绝,只好速速往副驾钻。
  夏以臻刚探入半个身体,便觉得手腕一紧。随后,一条纤细的k金手链,断在了倪俊贤的西装纽扣上。
  倪俊贤眉头一压,骂了句听不懂的法语,把缠绕的手链小心解下来,又拉着夏以臻的腕子复原了两次,发现无可救药。
  这实在太悲剧了,他十分抱歉地摊手道:“真是个糟糕的意外,它断了。”
  倪孝雅伸手过来:“我看看。”她信不过自己这个粗枝大叶的哥哥,可反复查看后,发现真是断了。
  “以臻,真断了。这是什么牌子的手链,让我哥哥赔你条新的。”
  “没关系的。”夏以臻好意笑笑,将手链接过来收进大衣口袋,“是朋友送的,可以修好,别放在心上,我们走吧。”
  倪俊贤皱着眉头,连连道了几句歉后帮夏以臻关好车门。直到他将车平稳开出去,才勉强收拾好心情,对方才夏以臻带给他的眼前一亮回以慷慨赞美。
  “虽然有点小插曲,但瑕不掩瑜,不是吗?”倪俊贤的美式前刺十分精神,他撇嘴笑着,“你今天真的很美,非常迷人。fabulouslooking.”
  “谢谢。”夏以臻轻声说着,看向窗外,视线无意撞上了倒车镜。镜子里的人今天的妆画得尤为仔细,倒是还行……
  倪孝雅从后座凑过来,又盯着夏以臻的侧脸看了一会儿:“以臻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嗯?”
  “你居然没有男朋友!”倪孝雅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却轻笑着道,“这只能证明,现在优秀的男士太少了,短板多,男士们该集体进行一场自我反思了。”
  “有道理。”夏以臻浅笑着,随意点点头。
  “也不能这么说吧?”倪俊贤打转方向盘,“我们这车人都是单身,包括那晚吃饭,盛宸,他哥,还有我们的沈伯伯,都是一个人,这能说明我们不优秀吗?只能说明这个时代的爱情是稀缺品,它的发生需要缘分。”
  “是吗?”倪孝雅凑过去,抿嘴笑着。
  倪俊贤目光未移地说了声:“坐回去,别捣蛋。”
  倪氏兄妹二人性格洒脱外放,即便堵车严重,车内气氛也始终欢畅。夏以臻夹在这两兄妹之间,只需要偶尔嗯上一嗯,就可以让话题轻松友好地继续。
  tapas店发来预约确认通知,倪孝雅的心莫名抽了一下,很难不想起昨夜盛朗对她的拒绝。
  她从前很少被男士拒绝,更别提这样直接严厉的。即便遇到约会与工作冲突,对方也会在婉拒后加上句“下次好吗?”,或直接约她的其他时间。
  即便工作再忙,也要恋爱的呀……
  孝雅想起来,仍十分失落,她沉默了一会儿,再度望着夏以臻道:“以臻,你空窗多久了?现在有感兴趣的人吗?”
  夏以臻一愣,摇摇头。又说:“挺久了。”
  “挺久,一年?两年?”
  “嗯……”夏以臻心里沉沉地笑笑,孝雅对挺久的定义似乎与她大不相同,但她还是说:“差不多吧。”
  六年太久了,很容易被人追问。也怕和别人的答案撞上,即便这种可能性很小。
  孝雅果然惋叹道:“那确实太久了。我和上任男友分手快半年,已经觉得很久了。”
  夏以臻莞尔道:“一个人期待新的可能,不也很好吗?”
  “那你期待新的可能吗?”倪俊贤右转中投来一个含笑的眼神。
  “我?”夏以臻将视线挪回窗外,“我期待生活平常就好。”
  “平常就好。”倪孝雅笑着重复了一遍夏以臻清淡的语调,随后道,“以臻,我喜欢听你讲话,让人很舒服,难怪盛宸哥一再叮嘱,一定要你陪我去和设计师谈,更容易谈下好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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