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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可能是因为平时甜的东西很少吃,那块巧克力才会记得很久吧。
  在盛衾十五岁那年,盛朗在家里过了第二个生日。
  全家人都在国外给他庆生没有人能注意到她,毕竟,她是个连自己生日都能搞砸给他们丢脸的女儿。
  不过也无所谓,在那个所谓的家里,盛衾从来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音乐教室无人的角落里,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在地面上,也洋洋洒洒落在盛衾的发丝,她安静坐着,宛如玉石般白嫩纤长的手指轻快游走在琴键上,远远看去像是停格的画报,青春生动。
  但若是用耳朵去听,乐器发出的声响却是哀婉的,甚至有些悲凉。
  一曲终尽。
  盛衾起身准备离开,宴椁歧不知何时来的懒散地靠着门框,两人对视,她眼圈和鼻尖还染着红晕未能消散。看人的眼神无端带了几分委屈和哀怨。
  那时候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起码在盛衾看来是这样的。平时生活上虽然没什么交集,也不会像正常朋友一般经常凑到一块玩。更没有传闻中那么熟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但她所有的不堪和落魄都被眼前的这个少年毫无防备的窥探了。像一堵厚重坚硬的墙,唯独在他面前变化了形态,变成了又软又透明的棉花糖,不需要伪装也不需要强撑。
  不过幸好,她还有另外一个秘密只要她不说,他便无从知晓。
  空旷安静的音乐教室没了乐声,只剩下她蓬勃的心跳疯狂生长。
  盛衾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没动,也没主动搭话。
  “盛大小姐,您能别一看见我就哭丧着脸吗?”
  宴椁歧也在原地没动,就盯着她,漫不经心道。
  见她因为这句话彻底懵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他唇角漾开好看的弧度,挑眉。
  “来,笑一个。”
  盛衾缓了两秒,下一瞬,忽地弯起唇露齿笑,明媚又灿烂,充满生命力。
  他睨着她,愣了片刻,侧过脸稍低下头,笑了,声音很小几乎是呢喃了句。
  “我真服了。”
  盛衾往前走了两步,鼓起勇气问:“你怎么在这?”
  “路过。”宴椁歧从兜里拿出块巧克力,扔给她,吊儿郎当道,“这琴让你弹的,还以为是孟姜女来了在哭长城呢。”
  她被逗的嘴角上扬,低头看了眼糖果的外包装,轻声问:“你喜欢吃巧克力?”
  他淡淡嗯了声,反问:“我喜欢吃甜的,你不喜欢?”
  盛衾点头:“不喜欢。”
  “盛大小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
  “没有,你是第一个。”
  ——
  回忆中的画面渐渐远去,嗓子里甜腻腻的味觉还在扩散。
  盛衾起身缓步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晾着。
  “醒了。”
  她寻着声音回过头看他,宴椁歧依旧背对着她,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个碗。
  “自己低血糖身上连块糖都不放吗?”宴椁歧侧过脸,视线在她身上停留几秒后移开,“还是说,必须得别人喂到嘴里才肯吃?”
  盛衾:“……。”
  出于对他出手搭救的感谢,盛衾没计较他言语上的刻薄,依旧诚心诚意的道谢。
  “我刚才在房间里找了,没找到,谢谢你愿意救我。”
  宴椁歧语气冷冰冰的很拽:“不用谢我,你整个人倒在我身上投怀送抱的,我不救都很为难啊。”
  盛衾:“……。”
  他说着,又从柜子里拿出个碗,似乎不是很情愿:“面放多了,一起吃?”
  她肚子确实没有余粮,为了确保晚上不会再次晕过去自找麻烦,乖乖应了声。
  “好,那就麻烦你了。”
  盛衾本以为他下的是挂面掌握不好分量放多了,结果他煮的是方便面?
  真是不由得好奇,这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放多了?
  宴椁歧掀了掀眼皮,看她一眼,虽然态度不是很好,但似乎是在跟她解释:“家里没有别的东西了。”
  尽管他话语间有些不耐烦,但盛衾已经很满足了,起码有东西吃,不至于饿肚子晕倒,而且还是她比较喜欢的番茄味。
  她用筷子挑起一些,意外发现下面有完整的番茄切片和鸡蛋,刚才没注意到他还往里面放了食材。
  两人面对面坐着,她此刻还吃着人家煮的东西,出于礼貌怎么着也得表达一下感谢吧。
  盛衾吃了一口后急忙夸赞道:“很好吃,谢谢。”
  宴椁歧欠揍的声音响起:“让你吃,谁让你评价了?”
  盛衾:“……。”
  虽然有些人说话极其不中听,但光吃饭没有一点动静,她还是有些不习惯,除非是她自己吃饭没有其他人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我是低血糖晕倒的?”盛衾开口主动缓和气氛。
  “不然呢?”他微低着头,“不过,你那个姿势真的很像是故意占我便宜。”
  啊?
  这人真是完全不讲道理,就算她是想故意占他便宜,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会提前算到他要过来拿走她的牛奶呢?
  下一秒,某人又不咸不淡地补充了句。
  “幸好我这人心地善良,又比较大度,不愿计较太多。”
  盛衾:“……。”
  她真的无话可说,人怎么能对自己的评价无知到这个地步。
  面吃到一半,其余三人从外面吃完饭回来。
  丁欢吵闹着跑过来:“你们居然背着我们吃独食?”
  秦任和陈宇也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 。
  陈宇:“我记得家里不是没有食材了吗?这么晚了你们从哪搞来的?”
  “额……。”盛衾将嘴里的面咽下去,轻声道,“应该是冰箱里还有点吧。”
  陈宇跟盛衾对视,指了下旁边的宴椁歧:“他做的?”
  盛衾点头。
  陈宇还是揪着不放:“不可能啊,我走之前明明看了冰箱的,除了喝的东西几乎什么都没有了,还想着明天去超市买食材呢。”
  说到这,陈宇更加不解毕竟这个时间超市都关门了,看向宴椁歧,问:“阿辞,你会变戏法吗?”
  宴椁歧:“……。”
  宴椁歧很显然没什么兴致回应他,吃完起身上楼了。
  秦任抱怨道:“早知道有吃的还不如在家里吃呢,白人饭太难吃了,钱倒是没少花!”
  “是啊,超级难吃。”丁欢叹口气,到旁边放零食的篮子里拿出包薯片撕开,“好想念国内的饭啊,光想起我都流口水了。”
  秦任:“衾姐,咱们明天几点出发啊?我定个闹钟防止睡过头了。”
  盛衾起身将两人用过的碗筷拾起,问:“你确定明天不需要休息了?”
  “不用了,今天打完针之后感觉好多了。”秦任回应道。
  盛衾轻声说:“那就还是按照往常的时间,九点起床收拾,十点出发。”
  几人异口同声:“好。”
  盛衾开始洗碗,温和嘱咐:“快回房间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好,衾姐你也早点休息。”
  “嗯。”
  ——
  之后几天一直没有龙卷风的出现,大家照常奔波在家里和野外的路上。
  即将要离开
  这片区域的最后一天,几人一直等到即将天黑,熬走了一波又一波的追风人。
  也听了很多当地追风人的故事,其中一个导致很多人丧命的龙卷风在这个圈子格外出名。
  要知道龙卷风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调转方向的,可极特殊情况发生了,它突然调转了方向根本不及逃跑导致很多人因此丧命于此。
  大自然的力量总是能让人心生畏惧,尽管如此,当地的很多追风人还是表示会拿出自己的一生用于追风的路上。
  夜晚降临前的蓝调时刻。天空被暗蓝色的神秘又寂静包围。
  即使是夏季,风吹过皮肤时却带着明显的凉意。
  盛衾在距离几人一米以外的地方打电话,跟台里的领导汇报最近的工作情况。
  旷野的风吹在身上,就连思路都清醒不少,她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外套,隐约听见身后呼喊的声音,回过头就看见丁欢朝着她的方向招手。
  盛衾有些莫名没懂什么意思,手机里领导的声音继续播放,她微低着头,抬脚往前走没注意前方,思绪还跟着话筒里传出的声音高速运转着。
  下一秒,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撞进男人怀里,两人几乎是紧紧挨着的,近到她能清楚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檀木香水味。
  盛衾抬眼,刚好对上他低垂的视线,黯淡的光线里,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周遭都被宴椁歧的气息包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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