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响着。
突然，郑莹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她刚刚，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叫着她，声音是那么的熟悉，“莹莹。”
但是不应该，她心里的那个人，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视线中，那个人就这么出现了。
茫茫人海，一眼就能让人看到。
一刹那，郑莹的眼眶都红了，她张了张嘴，想要开口：“慕……”
声音还没有出来，又被她用双手给捂住了。
她知道，在晋国的地盘上，叫出慕钰的名字，是绝对不行的。
泪水盈满了眼眶，她快步跑了过去，站在慕钰的身前，她仰着头，有些不敢置信，小声的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慕钰嘴角微微勾起，眼神温柔，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有些憔悴，足以见得这些日子以来，对方过得并不太好。
推己及人，郑莹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满心愧疚。
在她看来，若不是她到处乱跑，让慕钰对自己生了情，也不会让大家陷入到现在这个混乱的境遇当中，如今她父亲被她牵连，和心上人也前途未卜。
她的内心饱受煎熬。
“这是晋国的地方，你的身份来这里不合适，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她有些焦急的说着。
慕钰静静的看着她，半晌，开口说道，“想见你了。”
郑莹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良久，两人肩并肩行走在街道上。
慕钰问着：“你这段时间还好吗？”
“我听说了你们军营当中的事情，那些人都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他有些歉意的看向了郑莹，“是我之前不该大张旗鼓的带着你在城中到处走，否则的话，那些人也不会发现这些。”
这怎么能怪慕钰呢？
郑莹想也不想就摇摇头，“是我该多谢你当初护住了我。”
在慕钰略显悲伤的眼神当中，郑莹感到胸口更加堵住了。
她把这段时间，自己身上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慕钰认真的听着，想看看能否从中知道晋国军营里的消息，郑莹不清楚自己身边人在想些什么，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其实，我之前有劝过我爹，但是我们家族绝大多数都是晋国人，我爹他自己也更认可这个身份，我们都是在晋国长大，哪怕皇帝对他再不好，他也不愿意离开。”
在晋国军营当中，郑莹和慕钰的关系已经不再是秘密，但是郑莹劝郑佑昌到楚国去的事情，却并没有传开。
被郑佑昌给压下去了。
慕钰虽然知情，但他这个身份，不该知道这些，所以先前他也不好提，如今郑莹主动说起来，他才旁敲侧击地问着，“郑将军对楚国很排斥吗？”
郑莹摇头，“那倒没有，他之前还专门夸过你呢，只是这件事应该是没有可能了。”
“那倒也说不一定。”慕钰喃喃道。
“你说什么？”郑莹问着。
“如果郑将军没有选择的话……”
这一趟来见郑莹，慕钰是抱有目的的，他觉得对方无论是出于恋爱脑，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既然对方会劝郑佑昌到楚国这边来，他就可以利用这一点，将对方的想法放大。
比如说，在郑佑昌的机密地方放着一些和他的信件之类的东西。
那些地方，寻常人无法靠近，但是郑莹是对方的女儿，郑佑昌一向对郑莹没有什么防备，想要做到这一点，轻而易举。
而后，当这些信件被人发现，郑佑昌就会有通敌叛国的罪名。
到那个时候，他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投靠楚国，另一个就是死亡。
但无论是哪一个，都能够断掉晋国的一条大腿。
而且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慕钰看着郑莹这双凝视着自己的眼睛，这双眼睛干净、纯粹，里面是对他纯然的信任，他清楚，等到事t情暴露之后，这双眼会变成什么样。
对方亲手送自己的父亲走上了绝路。
不，不单单是他的父亲，而是郑家的所有人。
慕钰有些怀疑起来，计划是很好，但利用一个小姑娘的真心，未免也太残忍了。之前是因为刘将军迟迟不醒来，所以他才用上这些手段，可现在，刘将军醒了，并且他们两个在战场上配合的非常好，和郑佑昌打起来也是有来有往。
慕钰沉默了下，“不，没什么。”
郑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感觉，慕钰的情绪在这之后降了下来。
她也没多想，以为慕钰跟她一样，为了他们不可能的未来而烦恼。
相见总是会结束的，一会儿之后，慕钰就暂停了脚步，“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这么早吗？”郑莹有些失望，她还想和慕钰多待一些时间。
“不早了。”慕钰说道：“再晚就出不去城门了，你也是，平时出门多带些人手在身边，别遇到危险。
郑莹的脚在地上磨磨蹭蹭的，她低着头，捏着自己的手指，她想不出理由来挽留，只能答应下来，“嗯。”
来的时候想好了一切，走的时候行色匆匆。
慕钰不敢再停留太久，先前的计划太诱人，他担心再留一段时间，他会忍不住教唆郑莹动手。
最关键的是，看郑莹的样子，十有八九真的能够说动。
还是算了吧，慕钰想，这么大的压力就别放在郑莹的头上了，在出了他和郑莹之间的事情之后，他相信，晋国里面那些想把郑佑昌拉下马的人，会动手的。
压根用不上他再多做些什么。
匆匆的回到了楚国，一切都风平浪静，刘将军甚至都并不知道他去了晋国那边一趟。
大半个月后，有锦衣卫进来通报，“大人，先前那位郑姑娘现在在门外，想要求见大人。”
慕钰和郑莹之间的事情，这些锦衣卫大致知道一些，所以尽管先前郑莹和慕钰没少同进同出，他们对对方依旧抱有警惕，并不会因此对着另眼相待。
除非慕钰亲自下令，他们才会改变自己的态度。
这不，这会儿郑莹过来，都还是被拦在门外。
慕钰将手中的兵书放下，有些奇怪，“她怎么过来了？”
属下回禀道：“郑姑娘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像是哭过，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的事情。”
慕钰神情若有所思，心里大致猜出了一些，只是还需要人进来确认，“把人请进来吧。”
“是。”
很快，郑莹就被人带进来了。
看到慕钰，郑莹瞬间扑了过来，慕钰抓住了对方的手臂，温和的问着，“莹莹，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
郑莹带着哭腔，整个人六神无主，“我爹、我爹被人搜查出他有和楚国这边的信件，赵丰说我爹通敌卖国，将我爹给抓了起来。”
慕钰眉梢轻轻一挑，心道果然。
这么好的机会，赵丰肯定不会放过。
在他面上还是一副担忧的神情，“别怕，我们楚国这边和你爹并没有什么信件往来，那些东西肯定是那些人栽赃的，你放心，郑将军的本领大，你们的皇帝肯定舍不得真的处置他。”
“不，不是。”郑莹拼命的摇着脑袋，“先前我们的事情被赵丰给禀报给了皇帝，就是他下旨，让人们将我爹给带回去，现在又出了通地叛国的事情，真要是回去之后，我爹肯定活不了的。”
“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听到消息之后，趁着那些人还没有发现我，我就赶紧来了这里。”
除了慕钰，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向什么人求助。
在她的心目当中，慕钰就是最厉害的人，对方肯定能有办法的。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慕钰凝视着她，郑莹祈求道：“慕钰，求求你，看在我们之前那些交情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最终，慕钰轻轻点了点头。
一瞬间，郑莹如释重负，像是什么都能够解决了一般。
慕钰开口说道：“我们在不同的国家，晋国那边，我也说不上什么话，但好在，郑将军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他得回到京城之后，由皇帝做决定。”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这边让人提前把郑将军给救出来。”
“只是这样一来，基本上就坐实了郑将军和我楚国有染的事实，你可要想好了。”
其实办法不是没有，但是双方立场不同，对郑佑昌仁慈，就是对他们楚国的残忍。
就算慕钰是真心爱慕郑莹，他也不会真心实意的去帮郑佑昌。
更别说，他们之间的感情如何，显而易见。
当然，如果郑佑昌愿意投奔楚国的话，他肯定是愿意帮助对方的。
闻言，郑莹愣住了。
慕钰都给她分析的这么清楚了，她当然能够听懂，顺着这个思绪去想，发现结果也就是慕钰所说的那样，只要慕钰动手，那么就连她爹也撇不清这个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