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最后，他的目光钉在了床的方向，示意道：“你家主子呢？”
荷香道：“主子早已经睡下了。”
慕钰朝前走了几步，“睡下了？在你醒来后她可有发出过声音？”言下之意，是怀疑姜灵薇是不是已经被刺客给杀了。
荷香闻言一怔，她还当真没听到过自家主子的声音。
床帐内的姜灵薇见自己安危被怀疑，身后男子的刀也微微刺痛了她的皮肤，她连忙道：“多谢指挥使大人关怀，妾无碍。”
严格来说，姜灵薇的心性是很到位的，说话的声音没有明显的颤音和胆怯，就像是没有被人将刀架在脖子上一样。
慕钰指了下荷香，“去看看。”
荷香连忙过去，掀开一点帘子后，她整张脸表情就变了，因为当真有一个蒙面刺客在主子的床上，从被子下露出一点半张脸来，那黑衣人眼神狠厉，一个眼神便让荷香忍不住哆嗦，荷香强忍住没叫出声。
见荷香懂了意思，赵王便又将被子盖好，缩了下去。
荷香看向姜灵薇，姜灵薇微微摇头，荷香只能退出去道：“指挥使大人，主子好好的，没问题。”
慕钰盯着荷香，倒不意外事情会这么发展。
荷香和姜灵薇从小一起长大，她一贯听从姜灵薇的话，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对方当然不会掉链子。
只是，今日这赵t王是必须要死的，他再次上前，荷香脸上不易察觉的露出焦急的神色，却并不敢阻拦，剑柄挑开床帐，密切关注着帐外情况的姜灵薇当然注意到了，她心跳如雷，但对上慕钰那双平静的眼眸时，她却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若是被发现黑衣人在自己床上……
姜灵薇立时便想清了后果，就算事后她说出自己是被人给胁迫，不敢说真话，但这样一来，她本身救皇帝而得到的待遇恐怕就要生变了。
哪怕是无功无过的结果，姜灵薇都并不想要。
刹那间，姜灵薇就做好了决定，无论这个刺客本来的身份有多好，她现在也只是一个后宫的嫔妃，难不成还能得到其他的什么？
再说了，这男子年纪也不小了，估摸着也是妻妾成群，她在皇宫里好歹也是妃嫔，出去了难道去当一个小妾？
都是妾室，好歹皇宫里的妾上限比较高呢。
实在不行，她生个孩子，日后最差都是个王爷。
因此，姜灵薇开口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满，但同时，眼角的泪却如断线般掉了下来，“大人可看清了？”
她声线很稳，赵王听不出什么问题，本来被陌生男子掀开床帐都是一件失礼的事情，这女子生气也正常。
但实则，姜灵薇的眼神里写满了害怕和求助。
她视线微微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又看向慕钰，眼泪不断的落下。
这般场景，真是看得人忍不住心生怜惜，慕钰对她的反应有些微的诧异，很快又为她的敏锐而欣赏不已，不愧是后宫女主，在任何时候，对方总会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他点了下头以示自己了解了，下一刻，猛地动手。
赵王感受到危机，也从床上跃起。
但到底晚了一步，被一剑刺进了身体里，趁着这个机会，慕钰将姜灵薇抓住，用被子一裹，推到了一边。
赵王倒是没有再在意姜灵薇，这就是后宫中地位平平的美人，拿来威胁人都不够格。
两人交手起来。
原本慕钰是没那么容易打败赵王的，但架不住赵王先前就已经消耗了太多精力，身上满是伤痕，又一路逃窜到这里，早就精疲力竭了。
越是对打，他就越是疲惫。
强撑着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想跑，但慕钰一直拦着他，周围跟着堵着满满的人，赵王就算是会飞，也飞不走了。
手中的刀被一剑斩断，下一瞬，剑刃在烛火下闪着寒光，映入赵王的眼睛，他惊愕的瞪大眼睛，死亡从未离他这么近过，他心中惶恐不已，手立时便要摘下自己脸上的面罩，“别杀我，我是……”
快破音的话还没有喊完，脑袋已经飞了出去。
赵王至死都想不通，自己竟然会死在一场小小的刺杀当中。
慕钰看着地上睁着眼的头颅，他知道，赵王方才是想表明自己的身份，用赵王这个身份来阻止自己进入死亡，毕竟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杀他，和知道他身份的时候杀他，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情况。
至少当下如果知道他是赵王，他们这些人便不敢对他下杀手，而是会去请教皇帝，然后赵王便能从这里面找到转机。
只是赵王的想法被慕钰看穿了，他没让对方有说出来的计划。
“将尸体带回去。”
他身后跟着锦衣卫立刻上前。
屋子里的人很快就退了出去，慕钰站在姜灵薇面前，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姜灵薇和仪贵妃的关系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而他是仪贵妃那方的人，但在这个时代他掀人家床帐，哪怕是因为知道赵王藏在里面，终归是不太好。
所以，慕钰到底还是说道：“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姜美人见谅，我会处理好这事，不让外人知晓，也会跟皇上说清楚，不会耽误了姜美人。”
姜灵薇故作坚强，“没关系，慕大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臣妾和皇上……”她没说话，脸上满是伤心。
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因着仪贵妃，姜美人和皇帝之间哪有什么耽误不耽误了。
慕钰点点头，脸上没多少表情，“多谢美人谅解，没什么事微臣便先离开了。”
等人一走，姜灵薇脸上的神情也淡了下来，荷香站在姜灵薇身边，也向着慕钰离开的方向看着，“主子怎么了？”
姜灵薇轻轻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位慕大人年龄虽小，却并非是容易被人左右的人。”
她看出慕钰确实是因为给她带来麻烦而有些苦恼，这般心善的人，让她想到了杨太医，所以她在试探着，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人身上给自己带来一些好处。
但没想到，慕钰善心归善心，却丝毫没有因此怜惜她的意思，跟杨太医完全不一样。
对方很清楚双方的位置。
可惜了。
而另一边，皇帝听到了慕钰禀告了事情的所有经过，看慕钰那小心偷瞄自己的样子，大笑起来，“这又没什么，情急之下为之，能杀了赵王，一切都值得。”
民间寡妇都能二嫁，生过孩子的寡妇更受欢迎，民风也没有保守到那种程度，皇帝自身也不是在意这些事的人。
他对太后养男宠都没有太大意见，只要别蹬鼻子上脸要做他爹就行。
只是他也清楚慕钰的性子，因此沉思片刻道：“这样吧，姜美人之前还想要救朕，那便给她升一级，提到贵人上吧。”
他的态度一表明，便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传言。
慕钰：……
这是让他哄完这个哄那个？
皇帝拍拍他的肩，“放心，仪贵妃不在意这些，朕帮你去跟她说。”相处这么多年，仪贵妃了解皇帝，皇帝也足够了解仪贵妃。
慕钰也知道仪贵妃的性子，并不真的担心，开始和皇帝说起别的事来。
第77章
赵王的死在宫中就像一缕风吹过，没有留下半丝痕迹。
但赵王进京的队伍里，一群人却是忧心忡忡，“咱们的队伍都快要到京城了，怎么殿下还没有回来，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你别胡说，殿下武功盖世，怎么会出事。”
“那你说殿下怎么还没回来，现在咱们还能瞒着，到了京城后，殿下总要出来见人吧？”现在他们是用了一个身形相似的替身易容代替了赵王。
这种易容，在离得远的情况下还能将人敷衍过去，但到了京城，都是赵王殿下的兄弟等，哪有看不出来的。
因此这话一出，其余人也就不出声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都在担心这事。
不知道是谁嘟囔了一句，“都这么久了，可没听说京中皇帝出什么事。”
在这个当头，皇帝只要有一点异动都会引起怀疑，但他们愣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这就意味着，皇帝很可能还好好的。
既然皇帝没事，那有事的就该是赵王了。
“或许、或许殿下连宫门都进不去呢。”有人说着，“京中这段时间的管控肯定很严。”
说是这么说，但真正信了的并没有，赵王殿下敢自己亲自去，除了自持武艺出众，对皇宫了解深，便是他们在京中有人。
大家的心越发沉重了。
这份沉重在队伍进入京中，却依旧没有见到赵王的身影时更明显了。
“哟，二哥可终于到了。”一个斯文的身影拦在了队伍前，赵王队伍的人不由得脸上难看起来，因为这位，便是他们一直胆战心惊的人物之一，赵王的弟弟，建王。
“建王殿下。”守在马车前的秦德寿连忙拦住人，“我家王爷身体不适，大夫说不能受风，怕是暂时不适合和殿下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