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孙正瑜看得目瞪口呆,对于先前的说辞信了三分,以他对赵璟淮的了解,若非真的馋的很了,不可能这般毫无姿态的进食。
又想到自家那个可怜的外甥,孙正瑜心头酸胀,那那孩子呢?岂不是过了这么多年这样的生活?
他想去认回那个孩子,但不敢。
害怕他厌恶自己,害怕他责备自己......
三人吃完饭后分道扬镳,赵璟淮和霍骁回到府中,一名黑衣暗卫凑上前来低语几句,赵璟淮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坐在桌前,思索了一会,拿起纸笔,接着之前断掉的地方继续画着,他要快些画好,才能早点送到越泽手中。
到了傍晚时分,赵璟淮满意的看着面前的画卷,里面的青衣人儿纤细却坚毅,不知手中拿着的是什么药材,神情专注认真,像是对待自己最为珍贵的珠宝一般。
赵璟淮看着看着,又把那封信翻出来了。
信上还残留着熟悉的味道,独特的草药味,让赵璟淮瞬间回到那处偏远山村,日日夜夜,他都挨着这般药香入睡,当时不觉,现在却是极为怀念。
信上的字迹清秀工整,就像越泽这个人一般。
看着看着,越泽的脸就浮现在纸面上,笑盈盈的看着他,眼中满含柔情。
想到自己被打断的告白,赵璟淮心中极为不爽,但又想到当时越泽脸颊绯红的模样,他的呼吸加重了几分。
第46章
信上的脸越发清晰, 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笑,然后又一副害羞的模样,双颊绯红,望向赵璟淮的眼中仿佛含了一汪清泉。
赵璟淮的呼吸越发的粗重, 宽大的书桌和合体的衣袍掩盖住了他因兴奋而有些颤抖的身体, 而后见他双目有些泛红, 薄唇微张,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忍耐什么极难的事情一般。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 信上的字已经有些模糊, 那个人的模样也消失不见, 赵璟淮呼出一口浊气,静静的坐了许久,然后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真是疯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甚至还只是对着一封信件......
赵璟淮觉得自己没救了, 但又有些暗爽在里面。
他与越泽,同别人是不同的。
嗅着已经有些微凉的温度, 赵璟淮心中的振奋抑制不住,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去找越泽, 想见到他, 想将他与拥入怀中,想和他......
赵璟淮猛地起身,狼狈的将自己收拾干净。
第二天,在早朝上,启丰帝怒气冲冲的将一张折子丢在地上:“这才多久?!北狄真是越发嚣张了!还有没有把启丰看在眼里!”
在最前面站着的丞相大人将折子捡起快速看过,随即表情震惊:“这!北狄真是胆大包天!若是这般放任下去, 北漠岂不是就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启丰帝冷哼一声:“哼!”
丞相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思考半晌说道:“陛下,臣觉得,得早日将北狄肃清才是最为稳妥的。”
两人一唱一和,席下的其他大臣们哪里还不明白圣意?只等着两人说出既定的结果。
启丰帝点点头,看向了下方低眉顺眼的赵璟淮:“淮王何在?”
赵璟淮上前一步:“臣在。”
“你可愿往北狄平乱?”
“臣愿往!”
启丰帝笑道:“若此次能一举歼灭北狄,少不了给你的赏!”
“臣此举非图爵求禄,只念北漠之苦,愿前去平乱。以启丰之社稷安宁,万民安居乐业。”
启丰帝满意的点点头,赞扬道:“淮王心系百姓,是以国之幸事。”
他正准备下旨,却只听朝臣中有人上前一步:“陛下! 臣认为淮王殿下无法担此大任!”
朝中一静,不少人正悄悄打量圣上的脸色,启丰帝“哦?”了一声问道:“何出此言?”
兵部尚书魏成钧面色严肃的上前,双手行礼,对启丰帝说道:“陛下,昨日臣听到街上孩童在传唱一首童谣。”
说罢他双手举过头顶,启丰帝身边的大太监一扬拂尘,下来将那张纸拿过,恭恭敬敬的递给启丰帝。
启丰帝扫了一眼那纸上的内容,脸色有些难看,甩手给一旁的大太监:“给淮王看看。”
大太监又将纸张递给赵璟淮,他接过一看,正是昨日在酒楼听到的那首童谣。
“这......”
赵璟淮故作恼怒模样,抬眼看向了启丰帝。
父子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赵璟淮为自己辩解:“臣绝无此意!请父皇明鉴!”
启丰帝并没有逼问他的意思,而是垂眼扫了一眼各群臣,缓缓说道:“此事交由刑部与大理寺一同调查,淮王按期前往北漠,退朝!”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几家欢喜几家忧,赵璟淮出来后,丞相拎着孙正瑜凑到赵璟淮身边来:“淮王殿下待会可有空?”
赵璟淮看了眼在自家父亲身边缩得像个鹌鹑的孙正瑜,点了点头:“自然。”
三人告别后,赵璟淮没有立即就去丞相府,而是先回了趟家。
霍骁已经收拾好了行头,随时准备出发,却被赵璟淮拦住了。
“别急,还有好戏。”
霍骁疑惑的看向赵璟淮问道:“什么?”
“你忘了?我们每次远行,都会举办送行宴。”
“属下明白了,宫宴是最后的机会。”
赵璟淮点点头,扭头问道:“可有信件传来?”
霍骁静了静:“殿下,回信今早才寄出的。”
“哦。”赵璟淮摸了摸鼻子,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留下神情复杂的霍骁望着远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璟淮在家歇息了一会,便换了身长袍出了门,前往丞相府。
孙正瑜有位姐姐,名唤孙若文,早些年嫁给当时的兵部尚书越凌云,二人感情极好,可谓是如胶似漆,没两年就诞下了他们爱情的结晶,越泽。
只是世事无常,越凌云牺牲在了北漠,孙若文心痛与思念成疾,同年就随着夫君去了,独留下一名八岁的儿子。
那之后丞相一夜白头,因着越凌云无父无母,只有一位在外不见踪影的表兄,而一直都是丞相提拔他,也把他当作半个儿子看待,便接过越泽,尽心抚养。
可世事总是不如愿的......
想着往事,赵璟淮就已经到了丞相府门口,一左一右两名侍从见是他,恭敬行礼,匆匆打开门:“见过淮王殿下,老爷已经等候多时。”
赵璟淮点点头,跟着他们走到里屋,却发现这里不是会客堂。
他心中有些明了丞相寻他的原因,没有出言质疑,而是继续往里走。
丞相大人今年五十有六,一头白发被规整的束在脑后,在家中换上了较为舒适的穿着,一手品茗一手抚摸着自己的长须。
“老爷,淮王殿下来了。”
丞相抬头,正撞见赵璟淮的目光,冲着对方温和笑笑:“老臣见过淮王殿下,殿下请坐吧。”
赵璟淮笑道:“老师同本王客气什么?”
两人相对而坐,丞相许久没有出声,还是赵璟淮先挑明来意:“孙正瑜是不是将事情告诉老师了?”
丞相放下手中的杯子,有些颤抖,茶水不小心洒出来了一些,看来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是,听瑜儿说了。”
赵璟淮并没有想要瞒着对方的意思,将昨天对孙正瑜说过的话,从头到尾又和丞相说了一遍。
听着听着,丞相的眼眶就有些泛红,他匆忙低下头,用宽大的袖子擦拭未落下的泪水。
“...他受苦了,都怪我...都怪我啊......”
赵璟淮见此情景也有些心酸,越泽本该是最骄傲的小公子小少爷,被所有人宠着惯着,而不是像他所见到的那般,过着贫苦的生活。
“老师莫要自责,此事......”赵璟淮的眼中闪过一丝暗光:“本王会调查出真相,绝不会让小泽白白受苦。”
丞相平复了一下心情,又细问了几句越泽的近况,了解到是自家女婿那位神龙不见首尾的表兄收养了越泽,不禁感叹缘分的奇妙。
“老师可知道这越烨然是谁?”
丞相疑惑的皱眉看着赵璟淮,不明白对方的意思,越烨然此人他有所耳闻,还是从前越凌云告诉他的,越家父母早亡,是这位表兄可怜他,给钱供他去了军营历练,最后一路杀敌坐到了兵部尚书之位,当然其中也少不了丞相的提携。
“我此前也不知,可我在打听越泽一事时,与太医商且结识。”
商且,丞相是知道他的,宫中的太医,医术不错,颇受圣上信任。
“商且在入宫前曾经被一位神医指点,从而发觉了自己的医学天赋,也自此在太医院渐得名声。”
丞相若有所思:“这位指点他的神医,就是越烨然?”
赵璟淮点头道:“正是,宫中的人一直都知道我在寻找小泽,我也曾怀疑太医院有人打掩护,将那具焦尸认作是小泽,调查中我发现了商且曾受过指点,而那名指点他的神医,姓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