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大山看了眼站在李二娘身后的越泽,忙不迭的点头,没一会,高高壮壮的父子三人便一同走了出来。
李二哥比他俩儿子瘦些,也矮些,但打眼一看也是精壮的庄稼汉子,那俩小子更别提了,卖的一把子好力气。
在他们身后,一位大着肚子的清秀男子在另一位圆圆脸的姑娘搀扶下缓慢往外头走。
李二娘一看便一拍大腿,急忙跑了过去。
“哎呀,希哥儿你跑出来作甚?好好和珠儿在家待着罢。”
方珠在一旁柔柔笑道:“嫂哥哥在家待了一天呢,闹着要出来透透气。”
嫁与李大山的赵希摸着自己的大肚子宽慰李二娘:“阿娘莫要担心了,我也不作甚,就是出来转转,刚不说越大夫有事寻夫君和二弟吗?”
“是嘞,你们爹仨儿快去帮人家越大夫吧。”
越泽此时也稍微喘过气来了,站直了身子看了一眼大着肚子的希哥儿,和一旁的爹仨儿说道:“先不急,我看看希哥儿的肚子。”
说罢他走上前,也没碰希哥儿,就是看了几眼,又问了些问题。
希哥儿温柔的一一作答,谁不知晓村中越大夫医术好,天天寻他看病的数不清多少呢!还有些外村的,摸着黑也要来寻他呢!
“没什么问题,现在月份大了,你们少摸肚子,怕孩子在肚子里多绕了几圈,到时不好生呢。”
希哥儿柔着眉眼点点头,轻声应了一声,一旁的李二娘乐的合不拢嘴。
“知道咧,多谢越大夫,到时希哥儿这边还得您多费费心。”
“无事的,你们稳婆可找好了?”
李二娘点点头,扶着希哥儿的方珠笑着说道:“找好了,找的是我娘呢!”
越泽也笑着点了点头,方珠她娘是方圆十里有名的稳婆,手稳的很,经她手的孩子没有一个有问题,大家也都乐意寻她,虽说价钱贵了些,但生孩子终归是件大事的,谁家都不会抠搜这个钱。
第2章
叮嘱完了李二娘一些注意事项,越泽便带着李家爹仨儿匆匆忙忙往那后山去了。
途中李大山有些好奇:“越大夫,是要咱们干啥啊?”
越泽边走边说道:“我去那山里采点菇子,谁知里头躺着个男人,我看人还没死,我一人搬不动,就想着寻你们帮帮忙。”
李二哥在一旁有些担忧的问道:“可不是哪来的野蛮子吧?”
李二山,也就是李二哥的小儿子则夸赞道:“越大夫真是心善啊,要是位哥儿,我可得把我那的好汉子介绍你才是。”
越泽笑笑,只是伸手拢了拢灌进夜风的衣领,没有回他的这句话。
四人忙不迭的赶到山中,此时天色暗沉,隐隐约约能听到山中传来的夜间鸟雀的声音,若不是熟悉的人,怕是走两步就得摔一跤。
“在这呢,李二哥,麻烦你们了。”
越泽指了指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躺着的男人,李二哥上前来打量了一下:“嚯,好壮的汉子,谁家的啊?咱们村没见过呢。”
“不晓得呢,或许是隔壁的吧,我看着像是从这山上掉下来的。”
李大山和他弟弟给他们的爹帮把手,轻轻松松便把男人抬了起来。
越泽连连道谢,一边提醒他们注意脚底,一边往自家院子引,待到三人抬着昏迷不醒的男人,将他放在房内已经换过一床的床榻上时,李二哥直起腰问道:“这男人忒壮了些,越大夫要在这守着他醒吗?”
“嗯,看看这人啥情况。”
李大山在一旁有些不放心:“这男的看着这么壮嘞,要是个山匪子,伤了越大夫可咋整?”
越泽看了眼那男人腰间系着的玉佩,走上前装作给他检查身体,实则是把那玉佩往里藏了藏。
“你们家中有希哥儿呢,离不得人,这男的我观察这一晚应当是醒不来的,明日一早我再去寻些汉子来,等人醒了问清楚。”
“这样也行,那越大夫你注意安全,咱们先回去了啊。”
“多谢你们了,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拿些我刚采的菌子回去吧。”
李二哥连连推搡拒绝:“不用不用,越大夫你帮过我们家那么多次,都不收药钱的嘞,我们三个给你卖点力气也没啥。”
身边的李大山和他弟弟也都摆手拒绝道:“是啊,到时候我家希哥儿生孩子,还得越大夫您来帮忙看着点呢。”
越泽见他们实在不愿意收,便只能收回了手。
“放心吧,你们到时候来唤我声就行,除了早上我都在家里。”
“我们晓得的,先走了啊越大夫,这男人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随时来喊啊。”
越泽冲着他们三人挥挥手,看着他们的身影变成一个个小黑点。
外面早已月朗星稀,越泽呼出一口气,卷起袖子准备给这个昏迷的男人检查,谁知他的手刚碰到对方的领子,就一把被抓住,紧闭着的双眼也睁开了。
“诶,你醒了啊。”
越泽有些意外,刚刚他初观了一下,这男的怕是摔下山时磕到了头,后脑勺一个大鼓包,四周的黑发上都沾染着不少干涸的血迹。
“你是谁?”
男人的声音极其沙哑低沉,对于越泽也是保持着相当高的警觉。
越泽倒是没有因为男人的警觉生气,毕竟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多少也要提点心的。
“我是东饶村的大夫,你摔落到咱们东饶山的山下了,我给你带回来治治。”
男人却是紧皱着眉,将越泽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越泽就这么站着不动,任他打量,左右他都是说的实话,还能把他怎么样吗?
可男人打量完后,又盯着越泽那张白净的脸看了许久许久,就在越泽忍不住要发问时,男人两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越泽愣在原地,无语腹诽,强撑些什么啊?早让他治不就没事了?
抱怨归抱怨,越泽还是认命的先给男人检查了一遍全身。
除了后脑勺的伤,其他地方都没有明显外伤,衣裳上的血迹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头上粘连的应该是头上的伤所致。
越泽松了一口气,只是脑袋上这一个伤便不成气候,只要消了肿化了淤也就没什么大事。
他用力将男人搬成侧卧的姿势,露出了后面受伤的地方。
高高束起的发带被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剪断,散落在床上,铺成绸缎般光亮的银河。
这让越泽越发坚定心中的想法了,这男人非富即贵,寻常人家的头发哪能这般顺滑?也就是生了哥儿和女儿家的,为了能嫁得个好人家,才会精心打理这无用的头发。
扒开厚厚的黑发,越泽观察了一会那个肿包,上手在上面摁了摁,却听到男人闷哼了一声。
越泽有些发愁,伤在头发里,他总不能就这样将人家的头发剃了吧?那这男人醒了不得将他狠揍一顿,自己可扛不住男人几拳。
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越泽便先将沾染了血迹的头发擦洗干净,又点燃了暖炉放在一旁,使房间里的温度升上一升。
他想脱下男人的衣物,但对方实在太重了,越泽折腾的脑袋冒汗,也只是将外袍脱下。
罢了罢了,越泽决定不再为难自己,先就这么歇着吧。
男人占据了整个床榻,只余下些小小的空间,越泽肯定也不会和这个陌生男人躺在一起睡觉的,想起山下医馆里有张小床,折叠起来也好拿,便起身披上衣服下了山。
他刚走到医馆门口,正要开锁就听到身后传来唤他的声音。
“越大夫!越大夫!”
越泽回头看去,正是那李家二哥。
“李二哥怎么了?是希哥儿要生了吗?”
李二哥撑着膝头喘气,点了点头说道:“是、是啊,希哥儿突然发作,好在珠儿她娘早早接到这边来住了,您看可有空?一同去看看?”
越泽这时也顾不上什么床不床的了,跟着李二哥快步跑到李家。
此时李家的门口和屋内都点着亮堂堂的蜡烛,这边有个风俗,生产时若是夜间,便需要点燃蜡烛,将院中和屋内都照的通亮,这样才会将那些夜间游行收魂的鬼差瞒过,不让它们发现正在生产的人家带走孩子和大人。
越泽跟着李二哥急急忙忙进了院子,院内李二山蹲在地上,李大山则焦急的来回踱步。
“咋样了?”
李二哥一进门就急忙忙的问,李大山见他爹带着越泽来了,心中的石头也是落了地。
“越大夫您来了,您赶紧进去吧,稳婆已经在接生了。”
越泽点点头,刚卷起袖子准备开门,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
李家三个汉子顿时一惊,也顾不得些别的就往门口扒,被越泽连声赶走。
“诶诶诶别凑这么近!李二哥你去和二山多烧些热水,大山你跟着我一起进去,用热水先洗个手,莫要给小孩过了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