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电话挂断的几分钟里,孟令慈已经感受不到寒意,她的心像一条冰冻的河。路过的人说不能这么冷,于是拿出冰锄,破坏河床。
  孟令慈仰头看了看天,吸了吸鼻子,转头先一步看见雪地上的影子。浑身的血液冻住,她慢慢抬起头——是权至龙。
  他手里拿着一件外衣,已经蒙上薄薄的雪花。
  “你听到多少?”孟令慈问完,眼睫高频眨动,移开视线,热意卷在眼圈周围:“算了,不重要。”
  那身上那点被掩饰很好的非人感再次冒出来。
  雪夜、乌发、红唇……以及妆点她美丽的失控。
  孟令超深呼吸,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家庭正常的人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母女关系,不知道又漠视就会存在偏见。
  谁看见都行,为什么偏偏是权至龙,命运又在玩弄她,她明明很努力,甚至也记住不能笑出声不能让命运听见。
  为什么?
  “冷吗?”权至龙问。
  孟令慈停下来看他,泪珠滚了下来。
  身后有人开门,权至龙先一步把衣服扣在孟令慈的头上。
  是宣导演,她带着笑问:“站在这干吗?神神秘秘的。”
  权至龙:“看雪,漂亮,不过没有我们令慈漂亮。”
  “知道了知道了。”宣导摆摆手,压根不想听,今天的狗粮已经吃得够多,“记得等会儿过来吃饭,下雪天吃火锅最好了。”
  “好,一定会去的。”权至龙和宣导打招呼,捏了下孟令慈的手,先她一个肩头。
  孟令慈披好身上的衣服,脸隐在他的影子里,看不出发红的眼圈。
  “宣导再见。”
  宣导神秘一笑:“对了令慈我给你说,今天的策划是……”
  “宣导,你先过去,我们等会儿就去。”权至龙先一步打断,在宣导演迟疑的眼神里摇了摇头。
  有些东西,孟令慈没必要知道。
  “那行,你俩别看太晚,外面很冷。”
  “我们也走。”权至龙牵住凉得吓人孟令慈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没去工作人员的别墅,去了他们那栋。
  一进来,权至龙拍掉孟令慈头上的雪。
  “不过去吗?”她问。
  “你现在待在这里比较好,我去给你热奶牛,你喝完就去睡觉,助眠。”
  权至龙先走到厨房,从袋子里拿出今天刚买的牛奶。
  孟令慈靠在冰箱上,抱臂看他忙碌。
  脖子上的偶尔翅膀纹身随着他的动作露出,又隐在衣领里。
  几分钟后,牛奶热好了。
  权至龙倒在陶瓷杯里,端过来。
  孟令慈要接,他轻轻摇头,反攥住她的手腕量了量。
  拿起来一看,他攥了一圈,还多出一个骨节。
  “我们令慈,这么瘦弱的一个姑娘,怎么就得担起自己命运的重量。”
  第59章 她值得更多人来爱
  她在害怕他听见自己的冷漠,可他好像只听见那句——我的出现才会伤害她,这是我爱她的最好方式。
  孟令慈想冷静点,可冰封的河床消融,溢出的水从眼眶决堤而出。她嗓子紧紧揪着,想说什么,刚蹦出一个字就破了音。
  “我……”在泪花中,红唇轻轻扯动,突然露出一个笑。
  哭不出来,只想笑。
  权至龙望着她,看着落在她发丝间的雪花,手指轻微动了动,想帮她拨开寒意。
  “你别笑。”她眼眶红红,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捂住权至龙的嘴。
  权至龙拉下她的手:“不要冤枉我,我可一句话都没说,也没笑。”
  好像真是这样,孟令慈眨动双眼:“我还是和你一起过去。”
  “你想去吗?”权至龙问,这个比较重要。
  掌心因为温热的牛奶暖融融,孟令慈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她不想,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沉默已经说明她的想法。
  权至龙:“那就不去。说过了,oppa我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如果你还没有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权利,我岂不是白混?”
  孟令慈抬起头看他,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像琉璃一样透明,有感谢也有懵懂。
  权至龙在心里叹气,捂着她的眼睛,嗓音有点艰涩:“别这么看我,我只是做了很小的一件事,你记住也好,但我更希望你忘掉。”
  孟令慈的眼睫在权至龙掌心轻眨,有点痒。
  “我走了。”权至龙起身离开,临出门回头一看,孟令慈还坐在岛台那里看他。一种踏实感在他心里沉淀下来。
  爱一个人是种很美妙又很失控的感觉,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他就能生起无限的勇气和动力。
  权志龙挥手,先一步踏进风雪里。
  *
  隔壁工作人员的别墅。
  见他进来,宣导演朝后看了看:“令慈没和你一起进来?”
  权至龙:“她有点不舒服,我让她先休息,她挺想过来的,但是她最近工作很多很忙,身体也不好。”
  宣导点点头:“知道心疼人就好。对了,你那会儿为啥不让我告诉她,本来没有求婚,这个策划是你加的。”
  为什么?权至龙不知道,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可他不愿意这么说。
  他不想利用她的痛苦,来增加自己赢下爱情游戏筹码。
  一个完整的结婚策划,不可能没有求婚。与其是他想到提出,他更希望,以大家的名义让她知道。
  孟令慈值得更多人来爱。
  “我有点不好意思让她知道。”权至龙说,笑着落座。
  宣导演露出姨母笑:“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我跟你说你要珍惜,令慈这小姑娘不错,你错过要后悔的……”
  后面宣导还说了什么,权至龙已经听不进去,也不知道孟令慈还难不难受,想不想哭。
  “我们明天回首尔拍婚纱照,这里太冷了,大家也都不习惯,先放一天假。多余的预算从我这里出。”
  在场吃饭的员工听到这句话都伸长脖子看着他。
  “真的假的?”
  “要放假,我的天,这日子都有盼头了。”
  “莫?来来来敬gd一杯,真是人美心善。”
  “那就谢谢我们的投资人,大手一挥就是放假。”
  权至龙笑笑,坐在人群中喝下一口酒,有点涩——孟令慈应该不喜欢。
  吃完饭,权至龙顶着风雪,一路回到别墅里,还没回家,他就能看见客厅亮了一盏暖黄色的灯。
  孟令慈给他留了灯,不像之前,他总是一个人回到浸了一层墨色的家,也被那层墨色吞噬。
  权至龙没有困意,坐在残留有她香水味的客厅里,他拿出手机想了一圈,最终给东咏裴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
  权至龙不知道说什么,有好多话想讲,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喂。”东咏裴问:“你打错电话,今天你不是孟令慈录综艺,怎么有空找我?”
  权至龙:“刚录完节目,闲下来,找你聊聊天。”
  “别找我聊,你还是先想想怎么给大家解释你的ig内容,都猜疯了,跑来问我你是不是结婚。我能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好说。”东咏裴扶额,又补充了一句:“你这几天还是最好小心点儿,应该会有很多狗仔跟你和孟令慈。她我很放心,就是你,特别再搞什么drama新闻。”
  权至龙:“可以了可以了,我又不是傻子,我懂。”
  东咏裴:“说吧,到底怎么了?放在心上的人不找来找我,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我就是。”权至龙深深吸了一口气:“很心疼她,觉得她一个姑娘一直在异国他乡打拼很不容易。”
  “你给我打电话就为说这个?不是……”东咏裴的好脾气都快磨完,“你给我絮絮叨叨说这些有用吗?没有。你应该给她说,你不是很能言善辩,不要对着兄弟我啊,对着孟令慈。”
  权至龙:“再说吧,她现在应该睡了,怎么办,明明她还在我身边,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几米,可我还是好想念她。”
  “……”东咏裴无语:“我真的会被你给气无语,这么会说情话你讲给她听,孟令慈也是倒霉,被谁看上不好,非要被你看上。”
  “我喜欢她不好吗?我又不舍得气她,一点也不。”
  东咏裴:“……”
  东咏裴:“?”
  权至龙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耳边一阵滴滴滴滴声,电话挂断。
  爱一个人,原来是这么牵肠又挂肚的事。
  孟令慈不在权至龙身边,可时时刻刻,每件事都能想起她,每一个人也都和她有关。
  这种感情一直到第二天看见孟令慈,才消解几分。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权至龙下楼看见厨房里的孟令慈。
  孟令慈:“有点儿饿,下来找点儿东西吃,今天不录了吗?我看机器都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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