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想离开。
权至龙轻笑,偏头看她,像不知道她的拘束,引导她慢慢习惯:“不能这样知道吗?”
孟令慈:“……哪样?”
“男人喝醉酒喊你去接,你就去。还有……”权至龙晃了晃孟令慈的袖子,“担心他着凉给他盖你的衣服,盖了一次就会惹出大祸。”
想要第二次、第三次,试探给不给,再往后可就不止这么简单就能打发。
“那帮你盖什么?”孟令慈问:“毛毯吗?那我下次准备。”
她的眼神太清澈,像一块透明的冰,什么东西都藏不住。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权至龙失笑,拉着孟令慈的胳膊挡住脸笑倒。
“我的衣服很干净。”孟令慈解释,“也没有刺鼻的香水味,可能……会有我掉下一两根的头发,这个很好处理。”
“算了算了。”权至龙,“当我什么都没说,以后有别的男人喊你去接,你拒绝就好了,理由我想想……”
“没有别人。”孟令慈解释,“我只会这么接你。”
她说得很随意,像在说今天真好,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平静的湖水里扔石子,激起层层波澜。
权至龙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嗓子一片干痒,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
“也只这么接过你。”孟令慈靠近了些,看着权至龙说。
权至龙闭上眼,半张脸匿在阴影里,半张脸袒露在孟令慈的视线里。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让秘密从眼睛里流出来。
他再也无法坦坦荡荡,说孟令慈只是他很欣赏的后辈。
第一次见面的惊艳,之后几次接触的好感……这些情绪都可以藏,甚至等它们斑驳寡淡,最后褪色。
权至龙清楚,现在再也藏不住,还叫嚣着要剖开给孟令慈听。
可偏偏,她本人没这个心思。
还理所当然对他好,完全不知道这些隐喻什么,有多么让人在意。
孟令慈:“没人值得我这么做,除了你。”
她还在不知死活地说着他在她世界里的特殊性,唯一的特殊性。
权至龙捂住她的耳朵,怕她听见自己的心声,开口嗓子哑得可怕,“别说了。”
“?”孟令慈歪头看着他。
像即将落进陷阱、还不知道自己命运的食草动物,这时候她还展露对他天真的信任。她越信任,他就越觉得得到她的心是件禁忌的事。
他不让说话,她就真的安静下来,连原因都不问。还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瓶水递给他,温的。
权至龙接过,拧开灌了几口,才感觉好受一点。
“我……”不能操之过急,得从长计议,孟令慈和之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
权至龙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先试探起来,“没有男朋友的话,喜欢什么类型的,说说看。我很好奇哪种男人能入你的眼。感觉你是那种就算有人给你告白,你也会说‘啊谢谢,我也喜欢自己’的类型。”
这是他擅长的领域,几年不做也不会生疏,反而更加得心应手。
“啊?”一提到男朋友三个字,孟令慈就想起自己搞的乌龙,关键事件当事人就在她面前,虽然事情是他提议的没错,但是……
“不方便和我说吗?”权至龙突然靠近,拉近他们的距离,仔仔细细观察孟令慈的微表情,嘴角慢慢勾出一个笑:“你脸红什么。”
“没有。”孟令慈捂住自己的脸,他靠近那刻她就懂了她在但是些什么。
但是她问心有愧。
当时义正词严拒绝,后面又滑跪反悔,她不要面子啊。
孟令慈:“我偶尔也说,‘风好大,我没听见’这样的话。”
“什么?”权至龙反应两秒,意识到她在说拒绝别人的理由,给他逗笑。
算了,不想说也行,他还有的是时间。
反正孟令慈身边也只有他一个男人。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他们两人的对话。
孟令慈掏出手机一看,手机的白光打在她高挺的鼻梁上,白底黑字让她眼晕——尹世灿。
她一阵头痛,秀眉蹙起:“居然还阴魂不散,这么坚持到底要做什么?不会真打算当小三吧。”
权至龙:“嗯?”
孟令慈抬头,桃花眼因为惊惶失措更加潋滟,她捂住自己的唇,“我念出声了吗?”
“不然呢?”权至龙盯着孟令慈的鼻尖,“骗人的小匹诺曹。”
寒意四起,可怜孟令慈还是没有找到地缝,她连忙捂住自己的鼻子,欲哭无泪:“我真的没有男朋友。”
她再也不骗人了,什么情况都不骗了,她发誓。
“那接吧,别怕,接电话,有我在。”权至龙手伸过来,捏了捏孟令慈的耳垂,“小骗子。”
第21章 她的混乱再次被包容
“不是匹诺曹。”孟令慈小声辩解,按下接听键,正打算放在耳边,手腕被人攥住,一双骨节分明但指甲不太好看的手替她按下外放。
她迟疑地看着权至龙,他抬了下下巴,示意她听电话。
出于对他的信任,孟令慈:“喂。”
“晚上好啊,我出院了,现在在你学校门口。作为感谢,我请你吃饭怎么样?”没等孟令慈说话,他又接了一句,“我住院这几天想让你来看我,你都没来,今天不能再拒绝我。”
韩语的语调本来就带点亲昵,他又这么讲,孟令慈的眉心跳了跳,紧紧攥住自己的衣服下摆。
权至龙看着她,想看她怎么说。
“有法律规定我必须见你吗?”孟令慈问,“很闲的话可以去扫扫大街,也能以正面形象上新闻。”
“你骂我?”听筒短暂传来几分钟的缄默,像在打尹世灿的脸。
他声音冷了下来,“是因为你男朋友吗?我不觉得我会有输给他的地方。”
尹世灿不提这件事还好,提了后孟令慈背上的汗毛竖起。
权至龙就在她身边坐着,他的存在感本来就强,现在他的视线更是让她坐立不安。
能在这种场面坚持下来,她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见孟令慈不说话,尹世灿拿出十成十的把握接着说:“我学中文的时候,最喜欢一句谚语‘良禽择木而栖’,你应该知
道这句话的意思。
“可我是人,我是人。”孟令慈语气平静,“这个结论有难得让你听不明白吗?”
尹世灿不懂,“我没说不把你当人看啊,我对你表达我的好意这也有错,怎么就不把你当人看。”
和他说不清楚。
但权至龙清楚,她坐在他左侧,神色如常,语气也波澜不惊。可就算嘴上不说,无力和苍白也会从骨子里慢慢透出来。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我是人,背后所藏着的不为人知的痛苦和挣扎……可能他们的来时路不一样。但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或许在某天、某个时刻,跨过大海和时差,与彼此同频。
那样,就不孤独了。
“不想……”权至龙不想再看她这么痛苦,他宁愿她像那天一样哭出来,好让他找一个方法把这天修改成开心,也不想她这样……麻木的平静,让他的心也不好受。
可还没说完,孟令慈就一把捂着他的嘴。
确实不麻木了,他吐出的两个字简直是在孟令慈的脆弱敏感的神经上跳踢踏舞。
她瞳孔瞪大,看着他的眼睛,缓缓摇头,用口型说:“我能处理。”
“喂,喂,你说话啊,你身边是谁,你的男朋友?”尹世灿的肺管子瞬间被点燃,“你让他接电话,他算……”
“闭嘴。”孟令慈飞快制止他未说完的话,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冷,“你嘴巴再不干净试试看,礼貌提醒,我的手机只要接通电话就会自动录音。你不想你的声音被恶剪,对你的事业造成影响,就最好学会闭上嘴。”
“好,你说。”尹世灿气懵,隔着电话都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我一直和你的脑回路不在一个沟通频道,你可能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也没义务教你如何正确看世界。”孟令慈深吸一口气,“但你一直这样,我只打算说一次实话,你所谓的追求,对我来说是一种困扰。”
“明明门口已经贴上勿扰安静的标签,你不听话非要在门口敲敲敲。敲开说你有勇气有恒心有毅力,敲不开骂我没眼色铁石心肠,是这样吧?你尊重我一点,我没有义务接纳你砸门,完成闯进我世界的征服欲。我不会想到喜欢,我只会因为要收拾这一地狼藉而感到疲倦。”
凭什么,她在自己的城里生活得很好,路过的人却觉得她孤单,于是非要闯进来,进来后呢?满足好奇心与控制欲,又说她的城很无聊没意思,要离开,只留她独自收拾被破坏的建筑。
尹世灿不甘心,“那他呢?”
他?
孟令慈慢慢回头,看向权至龙,后知后觉她的手一直捂在他的唇上,他呼吸的频率、唇齿的气息和她掌心的脉络只隔了一层略等于无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