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三节课交吗?班长,你这也太过分了,不能晚会儿吗?”
  谢云朝耸耸肩,“随便你。学费带了吗?”
  金闵成将学费交上去,更无语了,“真是好学生。”
  谢云朝走到盛辞燕面前,他刚转来,还没跟盛辞燕说过话,忍不住多看两眼。
  盛辞燕的皮肤泛着营养匮乏的苍白色,也许是因为发育不好,眉眼还保持着少年时期的稚嫩。他披着宽大而深色的夹克,清冷的气质合着窗子外的雪,如同枯枝般易碎而漂亮。
  后来,谢云朝再见到盛辞燕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他的小男朋友,都这么多年了,还是维持着少时的轻柔,就像月亮一样,一直飘荡在心中。
  谢云朝敲敲盛辞燕的桌子,“交卷子。你叫什么?”
  盛辞燕笑了笑,眼尾的小痣跟着睫毛颤动,每一下都像蝴蝶般轻盈,“你好,我叫盛辞燕。”
  他把卷子交上去,谢云朝例行惯事地伸出手,“学费也交一下。”
  盛辞燕垂眸道:“夹在里面了,班长。”
  谢云朝嗯了一声,挨个将学费收完,开始打勾清点人数。他拿起盛辞燕的卷子,翻开后没有找到学费。
  怎么,这位同学忘记夹了吗?谢云朝又翻了一遍卷子,卷子上的a贴着一张叠好的便签。
  他打开便签,上面写着:大课间有空吗,可以出来一趟吗?拜托。
  上课铃打响,谢云朝将卷子放在旁边,顺便将便签扔掉。
  熟吗?不交学费写这个。谢云朝随手拿起一支笔,颇为不屑地想着。
  便签从桌上滚落。盛辞燕波澜不惊的面上出现了两抹红晕。他继续听课,再也没有去看谢云朝。
  谢云朝眼神一撇,看到他尴尬的神情,不禁有些好笑。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谢云朝想,要不课下去解释一句?
  下课,大课间的铃声打响。谢云朝收拾卷子去办公室,盛辞燕忽然挡到他面前。
  盛辞燕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地态度,“班长,你可以跟我出来一下吗?”
  谢云朝温声道:“不好意思,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在班里说。我不喜欢跟人单独在一起。”
  旁边有同学好奇地看过来,盛辞燕张了张嘴,实在不好意思在大家面前说。他轻轻按住谢云朝的肩膀,小声道:“可以宽限两天吗?我没有带学费。”
  宽限两天……那不就只能让自己垫付了吗?可是这次只交三卢布,不够买瓶可乐的,这都交不起?
  谢云朝第一次正视他,目中无人的温润逐渐变为审视,“好吧,那我给你交。”
  盛辞燕道:“谢谢,我给你写欠条。”
  这点钱还写欠条?谢云朝好笑地看着他,“算了,你不用写欠条了。班级里文艺汇演要演话剧,我要在里面出演,但里面还缺人,你去报个名。”
  盛辞燕低低应下,去前面领了台词表和道具。谢云朝更是没当回事,一天的课程结束,他收拾书包离开教室。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谢云朝后知后觉想起家里的钥匙在教室里,又踩着雪回去。
  空荡荡的走廊已经没有人了,利萨临娜的治安不好,而临近北纬五十度的地理位置,天黑得又格外快。
  谢云朝眯着眼睛在走廊里行走,月光照着玻璃,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寂静的黑夜内,他听到了一阵歌声。
  谢云朝看过去,看见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皎洁的月色散发出一阵阵清辉,温柔地拢在盛辞燕身上。他按照台词表上的动作,轻巧又柔和地伸出白皙的手腕。
  他开口,音调扣响了深夜的月亮:
  “mon3лaшчachы kaxahы, mы пpыцckaemcrpa3am crpoдhoчывtaem hoвы 3ыxoдcohцa(我命运多舛的情人啊,我们在深夜互相依偎,迎来新的朝阳)。”
  盛辞燕张开指尖,倾泻的光辉从他指尖滑过。他轻轻吸气,叹出的气息像雾一样散在深冬的寒夜内,“mon3лaшчachы kaxahы(我命运多舛的情人啊)……”
  他的身影一半融在昏沉的黑暗中,一半落在光明的月亮下。
  谢云朝突然感觉到了尴尬,像之前盛辞燕写给自己的信纸被扔掉一样,迟来的有点懊恼。
  怎么偏偏在今天掉了钥匙。
  否则,他就不会在那天出声,打断盛辞燕。
  谢云朝嗓子有点哑,脱口而出道:“不好意思,麻烦帮我打开门。”
  第16章
  谢云朝又开始发零食了。
  盛辞燕坐在最后排,等着谢云朝分到自己。他确实挺饿的,每天只有等到这个时候才能吃饱。
  谢云朝走到他面前,随手将剩下的所有面包扔给他,“都给你了。”
  盛辞燕道了声谢谢,拿着面包片很小心地吃了起来。
  他吃得很警惕,像路边的野猫一样,舔一口抿一下,似乎没怎么吃过进口的面包,还有点噎。
  谢云朝笑了一声,他又从包里拿出牛奶,从头开始分。
  盛辞燕拿到牛奶,“谢谢……”
  谢云朝开玩笑般把牛奶拿走,“大课间为什么要请假?”
  盛辞燕面露歉意,“因为腿有点疼。”
  “哦。”谢云朝把东西给他。
  盛辞燕今早上还差点迟到,一路跑过来的。自己在他后面来的,他是不是没看见自己?
  上课时,谢云朝想要拆穿他。谢云朝转了转笔,写了一个小纸条,趁着俄文老师转身时,扔到盛辞燕桌子上。
  不仅仅是盛辞燕愣住了,大家都有点困惑。
  没看错吧,谢云朝带头扔小纸条?是有什么急事吗?
  盛辞燕想,这个时期的谢云朝,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他就像太阳一样,从出身到成绩都彰显出前所未有的闪耀。他高高在上,却不忘温柔地对待别人。哪怕他讨厌你,通常也露出疏离而礼貌的笑意。
  他记得当年对谢云朝表白的人很多,哪怕谢云朝可能只会在利萨临娜待一年。
  盛辞燕拆开纸条,谢云朝在上面写着:撒谎,把你请假撤销了。
  盛辞燕面色平静,假装没看见,上完了这节课。
  大课间的铃声响起,周围的同学下去集合。盛辞燕还是坐在原地,谢云朝看他两眼,径直走过来。
  有一位同学喊道:“班长,你不领操了?”
  谢云朝对他招招手,“你帮我带一下,明天我跟你换回来。”
  教室里只有两个人,盛辞燕用纯黑的瞳孔看着他,笑了笑,“班长,上课我不敢跟你扔纸条。”
  谢云朝不依不饶道:“把你裤腿撸起来,我非得看看你受伤了吗。”
  盛辞燕觉得他过分,漂亮的脸上带着讽刺,“不太礼貌吧?我已经跟老师请假了,可以不跟你说的。”
  谢云朝看着他的样子,暗自不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撒谎吗?好好说话不行吗?”
  盛辞燕有点生气,“随便你。”
  谢云朝不多说,他一把按住盛辞燕的手腕,二话不说直接去掀他的裤腿。
  盛辞燕面色一白,咬牙切齿道:“放开我!”
  谢云朝被他逗笑了,“干什么,吓唬你两下而已。现在不跟我装了吧。”
  盛辞燕真的被吓到了,很生气地问道:“我装什么了?你跟我很熟吗?”
  谢云朝觉得更好玩了,“怎么,你不是喊我班长吗?我跟你说,今天要收学费。”
  盛辞燕表情不佳,头也不抬地晾着他。
  谢云朝觉得自己脸皮还没这么厚过,搬了个椅子过来,看他做题。
  盛辞燕做了几道题,把笔放下。他用指尖摩挲着骨节,带着紧张,轻声道:“交多少钱?”
  谢云朝挑眉道:“今早上我给你交了。”
  盛辞燕没话可说,他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问为什么,低声道:“嗯,之后我还给你。”
  谢云朝道:“不用还我钱,你愿意跟我当同桌吗?”
  盛辞燕在犹豫。谢云朝凑上前,本来想再逗他两句,视线突然沿着盛辞燕的校服,看到了一点血色。
  怎么回事?
  谢云朝眯起了眼睛,他比盛辞燕高,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盛辞燕脊背后面模糊的血疤,甚至还反着一点光,应该还在流血。
  谢云朝问道:“你背后怎么回事,你家里人打你?跟我去医务室。”
  盛辞燕意识到他看见自己的衣服了,清冷的声音一成不变,“我不去医务室,还有,我是孤儿。”
  谢云朝一愣,“……你不早说。”
  他张了张嘴,还是拽住了盛辞燕,“冬天也容易发炎,你跟我走。”
  盛辞燕小声道:“我不去。”
  谢云朝道:“我交医药费。”
  盛辞燕安静地跟着他走。医务室内的医生是个俄罗斯女人,见到盛辞燕后,熟练地打开了纱布。
  医生无奈道:“Гэta3ho? tы(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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