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那是支撑一个人内在的无形又不容忽视的东西。
举手投足之间都很有范儿。
陆州最近感觉他的审美都好像发生了变化。
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江时那样偏清秀温和的人哪怕只是看上去这样,但现在陆州发现,他真正欣赏的是李定原这样强健果决的男人。
之所以偏向于一个人温和雅致,其实是因为这种类型更无害。
至少不会一直追问他是不是很帅。
陆州被懒塌塌靠在身上这一只挤的走路都不稳,随口道:“还行吧。”
李定原拨拉他一下有点红的耳廓:“不老实!”
陆州往远了侧了下脑袋:“你才不老实。”
李定原:“哪儿不老实了?我看你就是看你,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哪像有的人,偷摸在门边上看我,想什么呢?想我的脸,我的肌肉,我的腰……”
两个成年男人,说有些事也不避讳。
至少李定原是这样。
直到被“丢”在客厅的椅子上他还伸展了下胳膊,薄薄的家居服勾勒出他肩颈胸腰的线条。
知道自个看哪都很有样儿。
还问:“好看吗?我可以不穿衣服。”
陆州只是比较在乎外人的看法,但其实他并不是很封建的人。
写东西也会开车,开的还很溜。
脸皮也被李定原总胡说八道锻炼出来了,端着米饭坐在李定原旁边,是准备投喂他的状态。
这人两只手现在都不能用了。
漫不经心的道:“那就脱了好了,我带你去阳台上溜一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李定原:“……”
看陆州脸皮薄白,眼角眉梢透着几分惯常的冷清,但又分明有几分含而不露的顽皮。
还挺会拿人了。
低声道:“你就欺负我吧。”
陆州喂给他一块红烧肉,唇角微抿,有种强行撸了把大猫脑袋的很浅淡的自得。
日子照常的过。
陆州还是三不五时会发现,早上就又滚李定原被窝里去了,就跟做贼似的跑下去床捡被子。
还好李定原一直都睡的比较熟。
很快一周过去,李定原能扶着墙慢慢的溜达几步了。
陆州看着再三五天这人就能独立生活。
其实李定原在出院后,如果没有陆州这个人,他哪怕耐着疼也早能在自家走个来回。
但生病的人娇气些没毛病,要不怎么能捞着人照顾呢。
只是病总有好的时候,而且比起被照顾,李定原想照顾陆州的心更迫切,他就见不得陆州忙碌。
就想将人捧在手心里,看他吃饱喝足了眯着。
贪恋陆州的照顾和照顾陆州之间,李定原倾向于后者。
在陆州照顾他的第七天,李定原能用左手吃饭了,还能顺便给陆州舀一勺滑烧牛肉。
看李定原渐渐恢复健康,陆州心里挺高兴。
见过这人健步如飞的样子,看他整天被困在房间里,心里怪不是滋味。
晚上照旧扶李定原去洗手间。
睡前将李定原腿上和胳膊上刀伤的地方包上纱布,这两天白天的时候,纱布都去掉的,伤口结痂了,透透气,长的快。
但晚上人睡着了说不准会磕碰到哪儿,裹上纱布有利于防护。
陆州盘腿坐在床上,用纱布包好李定原的右小臂,又换了个姿势,单膝跪地将人腿上也包好。
挺长的伤疤,结痂也厚厚的一层,看的人心惊。
下手就很轻。
光线从他发顶打下来,睫毛尖儿是淡淡的金色,在眼睛那儿打下一片阴影。
包好后,陆州看了眼李定原:“好了。”
李定原一直在看陆州,闻言道:“去洗手,我们睡觉。”
这话听着有点暧昧。
陆州只当没听出什么,回来看到他从次卧抱来原本团着的被子已经被平整的铺着,也没说什么。
他每天早上都会将被子抱回次卧,晚上再抱回来。
陆州关灯上床。
还是那样儿睡,靠在床边上。
这两天他睡的很快,大概是这床有点睡熟悉了的缘故,而且李定原这里的东西都好,床舒服,被子也舒服。
但睡了不多久,陆州被惊醒了。
小区里有喧哗声,听着像几个醉汉。
夏天的时候这种情况会多几次,冬天冷,倒是很少见。
关键不是这个。
陆州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
触感不对,视觉上也不太对,不是很黑的空间,他能隐约看到自己好像又越界了。
很越界。
又跑李定原被窝了,两个人靠的很近。
仰面就是李定原的下颌,他手掌还抵在人胸口。
李定原不喜欢穿睡衣,以前陆州来的时候他还穿的挺规整,现在和陆州住久了,再加上身上有伤不方便,索性就不穿了。
陆州能感觉到掌心的热度,还有皮肤贴皮肤特有的那种感觉。
神经立即绷着了。
但睡着的李定原没有那么让人感觉有压迫感,这样的深夜,也不需要立即跑下床抱着被子去次卧。
鬼使神差的,陆州就这么仰着脸盯着李定原看。
光线很暗,但他太熟悉李定原的长相了。
而半明不暗中李定原脸部的轮廓,高挺笔直的鼻梁,嘴唇起伏的线条,似乎不那么清晰,但又似乎深刻而迷人。
这种近乎静止的深夜,让平日无处安放的很多东西都能平摊开来,哪怕只是摊开一会儿。
陆州就这么看着发了会儿呆,然后慢慢的往被子外面挪。
大概是李定原高大的缘故,这被子也是双人被的尺码,而且比双人被好像还要大一些那种。
挪起来就很吃劲,总也挪不到外面似的。
好不容易被边儿揭开了点,感觉到微末凉意,腿才伸出半个,就被一只手捞回去了。
陆州穿的睡衣轻薄,裤腿很容易就蹭起来,感觉到一种粗粝的布料从小腿往上划拉,然后他被半攥半揽着腰带了回去。
那种布料是纱布。
陆州反应过来,那是李定原胳膊上的纱布。
李定原从来很擅长于运用一些力道,轻而易举就将背对着他蜗牛一样往外挪的陆州翻过来又带回身边。
两人四目相对,鼻尖儿都快要贴上。
李定原面对着窗户,微光让他漆黑的眼眸闪过一点亮光,眼睛眨动的样子不至于清晰可见但的确能分辨。
陆州确认李定原醒了。
他跑不了,只脑袋往后仰,怕惊醒什么一样低声道:“放开……”
李定原攥着陆州腰的手一动不动,笑了声:“抢我被子,摸我胸,天天往我怀里钻,还凶?”
陆州:“……”
他是个很讲道理的人,而且自己有道理的时候都并不气盛,更不要说此刻完全是心虚着了。
小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李定原:“真的?”
陆州很怕李定原误会:“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我被子掉了,大概是冷……”
他迫切的解释着。
李定原安抚他:“不着急,慢慢说。”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冷静,宛如一个公正无私的法官听嫌疑犯陈述不得已,平和又广博。
但他的手可不这么礼貌。
轻轻摩挲着那一小片因为当事人侧卧而形成的,让人惊心动魄的弧度。
陆州按住李定原的手。
他熟悉李定原身上的伤,知道李定原这只乱动的手只有小臂上有伤,手上那些细微的擦伤早好了。
同时意识到解释根本没必要。
这人在调戏他。
陆州有些气恼,也有些本能上的东西让他身体僵硬,但他总是无法抗拒李定原的力量。
这人力气真的太大了,哪怕只是一只手,他都弄不走。
打商量:“放开,我要睡了。”
李定原靠近了些,胳膊支起上半身,犹如一只被惊动的猛兽一样半俯视着身下的猎物。
黑暗让他的身影更具压迫感。
低声问:“倒打一耙?在我被窝里打滚这么多天,我说什么了?现在大晚上又扑腾,抓住了还横,就仗着我喜欢你,无法无天!”
他似乎很严厉,但又透漏出几分无可奈何。
陆州小声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这让人很无力,不管是他自己冒犯了人家,还是李定原还是个病患,总之他好像都没有生气或者反抗的立场。
但真的不行。
陆州心跳的很厉害,那不是暧昧导致,而是完完全全的下意识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