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顾筠失笑,“多年未见,嘴巴怎的这般会说,你们快进来,今儿咱们一定要一醉方休。”
  铁牛是个壮汉子,人性子直,说话也直,闻言乐道:“军师您不知道,嫂夫郎说话可好听了,估摸着弦哥是跟嫂夫郎学的,近朱者赤嘛。”
  众人哈哈一笑,雄厚的声音响彻整个周家院子。
  “这便是军师夫君?看这体格子,和咱们军师倒也相配。”林羽悄声冲弓弦耳语道。
  弓弦点了点头,看起来是个忠厚本分的汉子,就是不知道酒量如何。
  他们这群人,为启朝出生入死,整日在边疆风里来沙里去,酒量非常人所能及。
  顾筠心里高兴,看到他们,便想起了那些年抛头颅洒热血的日子,喊了周铭驾着马车去镇上,买了许多肉来,今儿一定要把几个兄弟招待好了。
  喜哥儿因着受伤,顾筠便没让他跟着忙活,小家伙们许久未见小爹爹,让他回屋陪孩子去了。
  周宵是躲不过去这场酒宴,杂货铺子北疆的羊肉,唤起了一群大大咧咧的汉子许多回忆,酒过三巡,说是酒量最好的弓弦,拉着顾筠直哭。
  “军师,你不知道啊,这些年,弦心里苦啊!我们将军,我们将军……”
  一众汉子被这哭声哭红了眼睛,想起了被诬陷丧命的将军,想起了这些年的东躲西藏,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汉子,也不免眼眶湿润。
  顾筠拍了拍他,“这些年,辛苦你们了,我敬你们。”
  顾筠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沉声道:“王狸他们,家里人可安置好了?”
  弓弦红着眼睛,点头道:“赵兄白兄将银钱送来,够他们安享后半辈子的了,唉。”
  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离世,说起来总是感伤的很。
  一场酒从午时喝到了日落西山,几个汉子东倒西歪,喜哥儿喊了谷大力和谷源来,才堪堪将他们扶回了屋子。
  笠日一早儿,醒了酒的弓弦他们,眼看到任的日子将近,也没有多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谷家村,回了属于他们的战场。
  周宵从小到大,从未喝过如此多的酒,将近到了午时,才堪堪转醒,喝了碗米粥,又睡了过去。
  团团和圆圆如今黏喜哥儿的紧,走哪儿跟哪儿,喜哥儿心里又暖又无奈,外头雪化泥泞的紧,他也没出门,躺在床上看着周宵和俩娃,手里做着针线活儿,温馨的紧。
  今年冬时,谷家村可是热闹的紧,周宵是燕将军之子这事儿还没热闹完,李云洲娶了个金疙瘩,没多久村子里连家里的大黄狗都知道了。
  那高头大马,看着便谗人,这等运气,怎的就没落自家头上?!
  “哥,上京那边都解决了?”意哥儿回来没多久,没等他去村长家,诗哥儿便寻了来,哥儿俩在屋里说着话,李家老两口在灶房里忙活着,这一趟折腾,眼看意哥儿消瘦了些,他们买了肉回来,今儿准备给意哥儿做桌子好的。
  意哥儿点了点头,看着诗哥儿,脑子里回荡着他那没良心的爹的话:“我派出去的人早就找到你们了,见你们都成了亲,便放了你们,真不该一时心软,功亏一篑啊,功亏一篑!”
  意哥儿忘了当时自己的表情,他能确定的是,一定很不好,他爹寻到他们这事儿,估计连当时的继室都没告诉,若不然,便是成了亲,那心狠手辣的女人,定也是放不过他们。
  因着,他只留下了一句,“你可还记得我小爹。”说完,便走了,父子情分断了,便再难接上。
  诗哥儿不知这些事儿,轻声道:“爹他?”
  意哥儿摇了摇头道:“族老出面休弃了他,他回家去了,上京的生意交给了堂哥打理,回头在镇子上起一座花家木坊,你若是想念上京,咱们便每年抽时间回去瞧瞧。”
  诗哥儿摇了摇头,他也不知自己心里何种想法,但触景易伤情,上京如今,他还不怎的想要回去。
  “哥,这儿挺好的,忘了与你说,你要有小外甥了。”诗哥儿把上京的事儿抛到脑后,冲意哥儿柔和一笑。
  “这般快?!”意哥儿又惊又喜,“有孕你还往外跑,天寒地冻的,等会儿,我少不得要说说谷源那小子不可。”
  诗哥儿闻言连忙拉住他,“哥,是我硬要来,阿源拗不过我,你看我穿的这般厚,不碍事儿的。”
  意哥儿戳了戳他的额头,无奈又喜悦。
  周家。
  等周宵彻底清醒,日头都快要下山了,扶着额头,哑声道:“弦叔他们忒能喝了。”
  喜哥儿放下手中针线,轻轻给他揉了揉额头,“以后可不能喝这般多了。”
  周宵倒在喜哥儿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喜哥儿边揉边道:“对了,从上京带回来的,燕三叔和圣上给的东西,怎么安置?”
  燕家给了两千金,放在一个盒子里,份量很重,喜哥儿刚看到时,嘴巴都闭不上了,他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到这般多的金子。
  周宵揉了揉眼睛,想了想道:“寻个时候,在屋子里挖个坑,里头用青砖铺好,放里面藏着,圣上赏的白金,就放箱柜里,藏放着就好。”
  百金放外头,喜哥儿心里也担心,“若不然,和那两千金一起藏放起来吧?反正也花不到。”
  周宵点了点头,俩爹给他留下的东西,他是不想动的,还有他哥的一份,等到年时,要给他哥带过去,“大哥那份儿一千金先留好,放箱柜,到时候方便带过去给他。”
  喜哥儿点了点头,自家大伯哥该得的,他心里没有什么不舍的。
  日头越落越低,红日半挂在天边,外面,雪花又飘了下来。
  第107章
  把家里的事儿收拾妥当,还没等周宵和喜哥儿夫夫俩去南府城看念哥儿,李尔朝先带着念哥儿来了趟谷家村。
  “大哥,哥夫,天寒地冻的,路不好走,怎的这时候过来了?”喜哥儿又是喜又是担忧,连忙扶着念哥儿回了屋子子,暖和暖和。
  李尔朝带着贺礼,走在后面,身后带来的小厮随手找了块儿木片儿,把车轱辘上的沾的雪泥刮干净,跟着南星把马带去了园子那儿。
  李尔朝放下礼品,无奈道:“念哥儿想二弟了,这孕夫最怕心思郁结,爹娘便让我带阿乐过来瞧瞧你们。”
  念哥儿肚子微凸,已经显怀,喜哥儿轻轻摸了摸,被未出世的小外甥踢了一脚,乐的牙不见眼。
  “阿宵去园子那儿了,我去喊他回来,前两日还说,抽空去南府城呢,没曾想你们先过来了。”喜哥儿说着起身,念哥儿也跟着站了起来,无奈给他披上裘披,一块儿去园子那儿。
  周宵听南星说李家来人,正往院子这儿赶,念哥儿一看到他,便慌急慌忙地跑了过来,抱着周宵的胳膊,道:“安安,好久不来找我,我都梦到爹爹了。”
  念哥儿这一跑,吓得其他几人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周宵忙道:“哥,小心着些。”
  念哥儿抱着他胳膊不撒手,眉眼弯弯,“我梦到爹爹了,他们和我说了好多话,我记性太差,都不记得了。”
  说着,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惹得李尔朝哭笑不得。
  “啊,我想起来一点儿,爹爹说,让我告诉你,他们心里高兴,也不知道爹爹他们在高兴什么事情。”
  周宵扶着念哥儿往回走,闻言顿了顿,嘴角微勾,他想,他是知道爹爹他们心中高兴的是什么的。
  李家来人,南星又去云家把周铭和顾筠喊了回来,一家人吃了个热热闹闹的晚食。
  团团和圆圆久未见念哥儿,许是不怎的认识了,刚见面看着念哥儿和李尔朝还有些羞涩。
  喜哥儿看的直笑,捏来捏俩娃的小脸蛋儿,“不是总说想大伯伯吗?大伯伯来了,怎的又不好意思起来了?”
  团团和圆圆羞的又往周宵背后多了多,探着小脑袋,睁着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又偷偷看了眼念哥儿。
  念哥儿喜吃糖,怀里揣着几颗荔枝糖,见状,把糖从怀里拿了出来,“团团,圆圆,糖糖,吃不吃?”
  团团和圆圆这两日,正被顾筠勒令少吃些糖,一日就能吃一块儿,闻言眼睛不由亮了亮,没忍住伸手从念哥儿手心把糖拿了过来,还抽空儿看了眼顾筠表情,见他没生气,冲着念哥儿给了个大大的笑。
  “爹爹,开开。”折腾了会儿打不开,又求助起了喜哥儿。
  喜哥儿无奈,把糖收了起来,道:“把汤喝完,蛋羹吃完,小爹再给你们吃糖。”
  团团和圆圆撇了撇嘴,还是乖乖的把汤喝得一干二净,不过俩娃对给他们糖吃的大伯伯,不由亲近了许多。
  其实,李父李母让他们俩来,除了念哥儿梦到燕律夫夫,吵着要来外,还有一点儿,便是燕律沉冤得雪,作为亲家,自是要来恭贺一番,他们日日为念哥儿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能放下来了。
  “安安弟弟,岳丈岳么之事,真相大白,我心中喜悦又遗憾未能尽上一份绵薄之力。”李尔朝举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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