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小爹,小爹,你快些出来!”
  “怎的了?这般着急?”顾筠理了理衣服,温声道:“不是去找棉哥儿玩去了吗?”
  喜哥儿神色焦急,把团团和圆圆往院子里一放,拉着顾筠便往门口走,“小爹,你去看看便知。”
  谁知,到了门口,那人却不见了踪影,急的喜哥儿连连跺脚,懊悔不已,“早知道我让他先进来了。”四处张望了一番,空无人影,不见踪迹。
  顾筠无奈道:“怎的了?到底是谁啊?”
  喜哥儿想了想,轻声道:“小爹,我知道阿宵不是你和爹亲生的孩子,那他有没有可能还有亲兄弟在世?我刚碰到的那人,眉眼和阿宵真真是像极了。”
  顾筠闻言心下一沉,“你仔细与我说说,那人长得如何?”
  喜哥儿见状,神色也不由严肃了些,“就我刚看到他,还以为是阿宵,但见他神色间,不似是正常的人,像……像是有些心智不全。”
  顾筠眼眸一转,“我出去寻寻,你在家里看家。”
  说完便快步出了门,身形间是喜哥儿从没有见过的急迫。
  “难不成真是阿宵的兄弟?怎的会落的那般模样,若真是小叔子,好生养着也不是不成。”喜哥儿关上院门,自言自语道。
  等到了日上中稍,也不见顾筠回来,眼看快到了午食的时候,喜哥儿哄睡俩娃,匆匆去灶房,做了锅凉面。
  “小爹呢?怎的不在?”周宵送完货回到家,边洗漱边问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般都是自家小爹在家里,喜哥儿出门转悠,今儿倒是反着来了。
  不料话音落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喜哥儿回话,不由抬头看了自家夫郎一眼,只见他直直的盯着他看,嘴里还嘟囔着:“还真是像。”
  周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今儿是怎的了,这般怪。
  第89章
  周宵不明所以的看着喜哥儿,自家夫郎这般盯着他呆愣愣的模样,还真是从未见过,不由摸了把脸,暗道,难不成最近自己又俊逸了几分,迷住了这哥儿不成?
  周宵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俊逸面庞里,越想越自信,整个人如孔雀开屏般,朝着喜哥儿自认为很是有样儿一笑,喜哥儿扯了扯嘴巴,想不通自家相公怎的这般怪怪的表情。
  轻咳了一声儿,低声道:“阿宵,我今儿许是遇到你兄弟了!”
  周宵闻言顿了顿,笑容僵在嘴角,“我兄弟?!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村里便是三岁小儿许是都知道我是爹他们捡来的,哪里来的兄弟。”
  喜哥儿把凉面往他面前推了推,轻声道:“你先吃着,我和你说,今儿我本打算去找棉哥儿唠嗑儿,出门就被一邋里邋遢的汉子给撞了,结果一抬头,那人虽脸脏脏的,但眉眼和你长得九成相似,我还以为你路上被人劫了,吓了一跳,回家拉小爹出来看,不想人走了,小爹急着出去找去了,我本有三分信,见小爹这般模样,便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周宵闻言,放下手里的筷子,也没甚胃口吃午食了,细想来,对于自己的家世,总觉得小爹他们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就连去府城送货,被人盯上,小爹他们表现的也是紧张过甚,看来自己的身世定是有什么问题!
  喜哥儿见他放下了筷子,不由道:“你忙了一上午了,快些吃,想想这也是好事儿一桩,世上除了团团和圆圆,还有与你血脉相连的兄弟,便是心智有些问题,咱们如今也能挣银子,便是养他到老,也没有问题。”
  周宵愣了愣,“心智不全?”
  喜哥儿点了点头,“看模样谈吐,是如此,行为举止像是孩童一般。”
  周宵闻言,更有些食难下咽了,“我出去看看。”说着便起身出了门。
  喜哥儿叹了口气,想想也是能理解,任谁凭空多出个兄弟,都很难淡定,拿过周宵未吃完的凉面,放到一旁,用罩子盖上,免得被苍蝇落了脚。
  直到快要日落西山,周宵才回家来,喜哥儿见只有他一人,安慰道:“别急,小爹还没回来,许是找到了,老爹从府城回来,也去寻了,你先吃些饭食,一整天没怎么吃饭了,也怪我,应该让他进家来才是。”
  周宵也觉得有些饥肠辘辘,狠狠吃了两大碗的凉面,才堪堪平复了些。
  刚放下碗筷,便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周宵立马起身,往灶房外头走去,只见顾筠和周铭身旁,站着一身形瘦弱的汉子,直冲他傻乐。
  喜哥儿见状,松了口气,“爹,你们快来吃点儿饭先。”
  周宵心里已有了成算,一家人进到灶房,他也没先开口,俩爹忙了一天,还是得先让他们吃饭。
  顾筠和周铭也没开口的意思,喜哥儿弄了三碗面条儿,连带着给他这个准小叔子盛了满满一大碗,等几人吃饱喝足,喜哥儿点燃油灯,一家人坐在饭桌前,无言了一阵儿。
  顾筠叹了口气,道:“想来你也猜到了,他是便是比你大了七岁的哥哥,我和你爹与你亲生爹爹们相熟,你是他们临终前托付于我们的,当时你哥哥已是受了重伤,下落不明,不想竟还有团聚的一日,想来也有些血脉的召引。”
  周宵看了眼像小儿般乖乖坐在一旁,灵活的眼眸正四处打量的汉子,沉声道:“世人千千万,相像的也不是没有,仅凭长相你们便断定了他是我哥?”
  周铭摇头道:“你哥手腕处有一像是燕子一般的胎记,他刚出生的时候,你爹曾给我们看过,我和你小爹已经确认过,是你哥没错。”
  周宵闭了闭眼,“爹,小爹,我自小被你们养育长大,你们在我心里,便是双亲,对于我的身世,你们不想与我说,我便不问了,我知道,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对我好。”
  这话七分真,三分假,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是假,若是被双亲抛弃,那便算了,可以当作没有他们这两人,但明显他双亲是迫于无奈,临终托付,周宵很难不去想要一个真相。
  顾筠和周铭对视了一眼,“宵儿,你的身世,我们暂时还是没有办法和你说明,往事已如烟,你爹爹他们临终嘱托,只想让你安稳度日,娶一房妻,生几个娃,平淡幸福的活着,如今你哥哥也寻到了,便放下前尘往事,好好过日子好吗?”
  周宵眼眶微红,沉沉点了点头,“好,小爹,我只想最后知道一件事儿,我爹他们,是疼爱我的,对吗?”
  顾筠闻言,也跟着红了眼睛,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重重的点了点头:“你还未出世的时候,你爹他们便给你取了名字,暮安,愿你朝朝暮暮,时时安泰,你是他们在爱里出生的孩子。”
  喜哥儿坐在一旁,边听边流眼泪,心中一阵阵酸涩疼痛,他都如此了,更不用说是他的至亲的周宵了。
  顾筠接着道:“你爹留给你了一副金锁,阿铭,你拿来吧,连暮念的一起拿来,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小爹,我去烧些热水来,给大伯哥洗洗,也不知道阿宵的衣服他能不能穿,看着比阿宵瘦太多。”喜哥儿哑声道,带着点儿哭过的声音,他看着样子比喜哥儿高了一点儿,喜哥儿的衣服倒是能穿,但哥儿汉子有别,便是周宵亲兄弟,喜哥儿也不好把自己的衣服给他穿。
  不料,顾筠开口道:“你的衣服拿来给他穿便是,都是哥儿,倒也没什么。”
  “哥儿?!”
  顾筠了点头,“等会儿你帮他搓洗一番后背,咱们除了你和团团,家里都是汉子,七岁不同席,便是阿宵这个亲弟弟,也不好给他洗澡。”
  喜哥儿仔细看了眼念哥儿,“小爹,大伯哥怎的没有孕痣?真是哥儿?”
  顾筠笑道:“许是被脸上的脏污遮住了。”
  话音刚落,周铭便拿了一个木盒过来,递给周宵:“你爹爹他们给你留下的。”
  周宵手指微颤,接了过来,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两个分量十足的金锁,在油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周宵拿起了其中一个刻着“安”字的,细细摸了摸,原本乖乖坐在凳子上的念哥儿看到,急急起身,抢过木盒,结巴道:“我……我的,弟……弟弟的。”
  喜哥儿转身抹了抹眼睛,周宵用了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轻声道:“哥,我就是你的弟弟,暮安,你看我们两个,长的多像。”
  念哥儿闻言,睁着双清澈的大眼睛,细细瞧了瞧,又笑了起来:“安安,弟弟,爹爹,给。”说着,把木盒直往周宵怀里塞。
  “小爹,我哥他从小便是这般吗?”周宵接过木盒,语气酸涩不已。
  顾筠摇了摇头,“你哥他小时候最是聪慧,想来是他受伤后,许是高烧,烧坏了脑袋,如今心智才会这般。”
  周宵点了点头,轻轻呼了口气,便是心智不全又如何,他也定能护他一世周全,还是怀揣着些许希望,道:“等明儿一早儿,我便去寻谷大夫,再来看看,许是能治好的。”
  顾筠不忍把实话说出来,若真是烧坏了脑袋,还怎么能治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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