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等喜哥儿吃过早食,去园子那块儿喂过家禽牲畜,刚准备回家,便看到远处乌泱泱的,似是围了一圈儿的人,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喜哥儿迈着步子往那边走去,一路上还遇到了成群结队的往那边赶的村里人,等喜哥儿走进,才发现竟是钱家出了事儿了。
  “你还要我如何待她?我待她还不够好?自我嫁进你们钱家,让她做过多少活儿?不过是让她往灶里添把火都不成?怎的就成了我烧火烫她了?咱们同床共枕一年多,你竟是一点儿也不信我?!”
  童哥儿泪流满面,看起来痛彻心扉,红着眼睛望着眼前的他的夫君,身体摇摇欲坠,看起来似要站不住。
  钱屠子他弟,钱竹清眼神闪躲,“她一孩子,能懂什么?我不是那娶了新夫郎便苛待前头生的孩子的人,虽说他娘对不起我,但稚子无辜,再怎么说她都还是我的孩子,你若是不能待她好,咱俩便好聚好散,我这儿也容不下你这般连六岁的孩子都容不下的人。”
  这话说的太重了,喜哥儿眼尖,抬眼便看到琳姐儿仰着头,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童哥儿,眼里对童哥儿的厌恶真真是肉眼可见的浓重。
  钱屠子沉声道:“竹清,你别犯浑!童哥儿再怎么说都是你明媒正娶抬进门的,为人如何,想来不用我说,便是爹娘那边,也是绝不能同意你和童哥儿和离!”
  钱屠子说着看了眼钱竹清身旁的琳姐儿,暗暗摇了摇头,他这个小侄女小小年纪,心机深沉,他小儿子不知在她这儿受了多少气,连带着他这个当大伯的也真真是对她喜爱不起来,也就他这个愣子弟弟当成宝来宠。
  童哥儿不可置信的看着钱竹清,眼前一阵发黑,倒了下去。
  “哎呦,快请谷大夫来,这整的啥事儿啊?!”
  随着童哥儿晕倒,外面看热闹的村里人一阵兵荒马乱,钱屠子盯着钱竹清把童哥儿抱进屋里,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出门等谷大夫去了。
  钱竹清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童哥儿,心下有几分不落忍,但他对童哥儿如今没什么感情,心还是偏向自己的亲生骨肉。
  第37章
  “有喜了?!”钱竹清震惊道。
  谷大夫抚了抚山羊胡,点了点头,“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不过这段时日孕夫劳累过度,心思郁结,已有了些滑胎之相,须得喝上几副安胎药,将养些时日才行。”
  钱竹清怔愣在原地,看样子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在外间的钱屠子闻言,冲里间的谷大夫道:“谷大夫,您开药便是,我喊我夫郎来,把药先给童哥儿熬了,待他醒了,便与他喝。”
  等谷大夫忙完,出了钱家,被等在钱家院子外的村里人围了起来,“谷大夫,如何了?童哥儿怎的突然就晕了?”
  谷大夫摇了摇头,胎儿尚不足三月,依着谷家村的规矩,是不能与外人说的。
  大家伙儿从谷大夫这儿打探不到消息,心里都跟有个蚂蚁似的在爬,浑身不舒服,就像是去镇上茶楼听书,结果没听到结局一般,抓心挠肝的难受。
  喜哥儿在谷大夫来的时候便回去了,一进家门,便冲顾筠喊道:“小爹,你在哪儿呢?”
  “冰窖这边,怎的了?”
  喜哥儿闻言,快步走到顾筠那边,轻声道:“小爹,这回咱俩是看错人了,那童哥儿想来是没苛待琳姐儿的,反着,琳姐儿不知做了些啥,眼看钱二哥要和童哥儿和离呢!”
  顾筠着实惊讶了一瞬,“那琳姐儿看着没多大,怎的会有这般心性?”
  喜哥儿叹了口气,对他前段日子误会了童哥儿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童哥儿都被气晕了,谷大夫过去了,也不知怎样了。”
  “应是没什么大碍,有时气急确实容易脑袋一黑,你也别太担心了。”
  喜哥儿点了点头,想着等今儿午时卖紫苏桃子姜的时候,问下村里人,许有人能知道。
  钱家。
  “二儿,你要我说你什么好,脸上长那俩眼睛是拿来出气的不成,童哥儿自嫁进咱家,任劳任怨,且不说旁的,你看琳姐儿身上那身衣服,那是苛待前头生的女儿的后小爹能给做的?”
  钱屠子知这事儿是不能再瞒着钱家老两口了,待谷大夫走后,便回了家里把爹娘请了过来,一路上把事情和老两口说了一遍,听的他们直叹气。
  钱老汉抖了抖烟斗,沉声道:“有了老大,过了多年才又有了你,算是我和你娘的老来子,平日里宠着你,惯着你,倒是把你养的是非不分,是我和你娘的错!”
  钱竹清连忙开口,脸上带着些焦急,“爹,您别这么说,这不是折煞儿子我了!”
  钱老太深深叹了口气,“说起来,童哥儿比你小了快十岁了,若不是他那贪心的爹娘,收了聘银,也不管哥儿婿品性如何,便将人送了来,能轮得到你娶这般的好哥儿?!前段日子遇到雨姐儿,她还与我说呢,你冲童哥儿动手了不是?!你怎的能下得去手!”
  钱竹清被说的面上无光,狡辩道:“娘,那是他打了琳姐儿,我气不过,下手重了些,没想真打他!”
  “琳姐儿?!唉,我是真后悔当年让你娶了琳姐儿她娘,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琳姐儿打小儿性子就歪,本想着是因着从小儿没娘的缘故,想来是禀性便是如此!好在童哥儿有了身孕,待琳姐儿你还是长些心的好!”
  钱竹清有些不乐意,说实话,他心里还有着琳姐儿她娘的位置,便是因着她丢了这般大的脸,走了一年多了,心里却还是有些放不下她,若不然,也不会待琳姐儿还如之往般好。
  “娘,琳姐儿再怎样说都是你亲孙女,你怎的能这样说她?!”
  钱家老两口深觉无力,里间的童哥儿悠悠转醒,听完外间钱家人的谈话,抚了抚肚子,怪不得这段时日总觉得小肚子有些胀痛,原是有了,可是,他来的太不是时候儿了。
  “咳咳。”
  “童哥儿,你醒了,身子觉得怎么样?想吃什么和娘说,我让你大哥么给你做,他做饭好吃。”
  钱老太听到里间的动静,也不教训这不成器的儿子了,匆忙走到了里间,钱老汉不好进去,在外面竖着耳朵听着。
  童哥儿又咳了声儿,哑声道:“娘,我刚刚都听到了,对不起,这个孩子,我怕是留不得的了,您别怪我。”
  钱老太愣在原地,“童哥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别吓娘。”
  童哥儿红了眼睛,轻声道:“娘,这一年多来,我真的很累很累,都说后小爹难当,我本是不以为意,以真心换真心,多简单啊,我待她好,她定是能感觉得到,我原是这般相信的。”
  钱老太红了眼睛,“童哥儿,你再想想,你离了钱家,难不成还要回去你娘家那边不成?”
  童哥儿眼神暗了暗,他不会再回去那边,但也不会再待在钱家,“娘,竹清对我无甚情谊,两人生活在一起,彼此折磨。”
  外间的三个汉子都听到了,钱屠子瞪了钱竹清一眼,“你啊,就作吧,等童哥儿走了,看你后不后悔。”
  钱竹清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想到童哥儿就此离去,心里便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随风而去了,但他绝不承认自己是有错的,走便走了吧,他觉得对两人都好。
  ……
  “小爹,咱们刚巧也要招长工,把童哥儿招来怎么样?刚巧周大也有这个意愿,他在谷家村有房子住,倒是不必住在果园,也不用担心哥儿汉子有别。”喜哥儿满怀期待地问道。
  前几日他听说了,童哥儿没管钱家老两口的挽留,当时可以说是心如死灰,一刻也不想和钱竹清再做夫夫,流了两人的孩子,休养了几日,便搬到了谷家村的善堂那儿住着了。
  钱竹清是与他和离,按理说嫁妆是能拿走的,可是他那对爹娘怎的会给他陪嫁东西,童哥儿便只带了些衣物去了善堂那边,好在如今天儿热,倒是不用太担心受凉。
  钱家老两口那个心疼啊,心疼那个未出世的大孙子,也心疼童哥儿这般的好孩子,自己家里留不住。
  顾筠笑了笑,“自是可以的,黄泥房子好建,你先与童哥儿说说去,看他愿不愿意来,这农活儿可不轻。”
  喜哥儿闻言喜不自禁,他本是不爱管闲事的性子,但奈何因着前面的事儿,总是对童哥儿充满了歉意,这回帮他找到活儿计,心里的那个小疙瘩也能消了,“哎,我现在就去!”
  顾筠摇了摇头,笑道:“这孩子,还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阿宵,你紧着招些人来,在果园盖两间屋子出来,童哥儿一直住在善堂也不是个事儿。”
  周宵点了点头,最近地里的活儿计不多,村里的汉子招起来很是方便,没多久便过来了十几个的壮劳力。
  喜哥儿这边,刚到善堂,便看到童哥儿拎着包袱,似是要离开谷家村,“童哥儿,你要去哪儿?”
  童哥儿闻言愣了愣,他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过来这边,“我打算去镇上看看,有没有活儿计哥儿能做的。”他钱袋里的铜板没剩几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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