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那双宽大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手背凸起青筋。
  又被他刻意刚在唇边,用舌尖慢慢舔舐,舔过自己的腕骨,手心,指尖,偏偏慢条斯理,双眸略微餍足眯起,直直看着他。
  随后舌尖与指尖分离,连着一根暧昧的透明银丝。
  是近乎下流的性感与勾引。
  他在喘息。
  ……带着白御卿,也在低低喘息。
  他似是看到他的反应,犬齿研磨着薄唇到艳红,又低哑着嗓音,夹着笑意,道了一句——
  “卿卿。”
  “唔——”
  猛然,白御卿一瞬间惊醒。
  “哈啊……哈……”
  白御卿的双眸眼尾也洇着红,身体带着怪异的轻松与疲倦,似是宿醉又似是……
  他略微垂眸恍惚,抿着薄唇,指尖僵硬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又顺着往下摸。
  ……一片潮湿。
  墨发凌乱垂着的玉狐仙低下头,怔然紧缩瞳孔,呆滞感受着那片黏腻。
  “唔……”
  白御卿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指缝露出那双眸子,纤长鸦羽般的睫毛轻颤着,宛若振翅欲飞的蝶,喉头泻出一丝急促的喘息。
  阵阵心跳如鼓声般响动。
  他好像……做春梦了。
  做梦的对象是,陆煜行。
  他依稀能记起,陆煜行撩起发丝低头深厚,下颌线锋利,舌尖湿红柔软,近乎虔诚舔舐。
  也依稀能记起,他坐在自己身上,撑着身体,随着动作去。
  还能想起,男人的发丝被浸透了,湿润贴在脸上,犬齿咬着手背,双眸骤然紧缩露出一滴泪水,以及一声,不易察觉又微小的哽咽。
  “呜……”
  白御卿垂眸一颤。
  他修长冷白的指尖蜷缩成拳,略微颤抖着都恍然不知。
  在无数次申明自己是直男,被竹马表白还狡辩之后——
  白御卿发现,他好像……弯了。
  他在半梦半醒的极致之中,做了极其下流无耻的春梦,对象是一个……男人。
  一个他抱有复杂感情,不知爱恨与怨,嫉妒与否,注定同道殊途,两条线愈发不相交的,男人。
  第61章
  “公子!属下昨夜——”
  待昏迷的墨玉没有管后脖颈的疼痛, 起身迅速冲进白御卿卧室,嗓音嘶哑,随后戛然而止, 略微怔然看着面前的人。
  青年一袭白色的里衣勾勒肩宽腰窄的身形, 墨发垂着, 冷白的皮肤没有什么血色,垂眸之下是恍惚的淡,又在墨玉要再次开口的一瞬间。
  “何事如此急切?”
  “……无,无碍。”
  一瞬间,墨玉的话停住了。
  他的指尖蜷缩, 随后紧紧捏紧拳头,垂眸敛下神色, “只是,只是见昨夜私有狸奴闯入院子,似翻了窗子,怕惊扰到公子,所以来看看。”
  白御卿略微颔首。
  墨玉这才转身离去。
  “……昨夜发生了什么?”白御卿突然哑声问系统。
  [……白合雁的药膳里面有春药, 您才做了奇怪的梦。]
  白御卿的指尖摩挲了一下背后的抓痕。
  ……嘶。
  略微刺痛,但是并不深。
  狸奴?
  白御卿抿了抿唇,略微伸手揉了揉额角。
  ——
  ……昨夜,陆煜行溜进去了。
  这个认知让墨玉的指尖陷入掌心, 瞳孔也颤抖,近乎咬牙切齿。
  总是这样。
  自己总是护不好公子。
  陆煜行什么心思,他还不明白吗?
  像野狗抢食一样, 眼神黏腻了便扯不下来,疯了一样的觊觎快溢出来了——恶心至极。
  他像以前一样,溜进去觊觎公子了吗?像以前一样, 嗅着带着香气缭绕的发丝吗?
  墨玉今天不当值,他去了李肆书当值的拱卫司。
  树影下的府邸庄严,新叶随着风动,树影摩挲了门口威严的石狮。
  墨玉一言不发走进去的时候,李肆书正在擦剑。
  男人身形高大健壮,蜜色的皮肤带着些许爽朗的健气,绿眸没有什么波澜,在见到墨玉的时候,似乎还惊讶了一瞬。
  一进门,墨玉便单膝下跪,脊背宛如紧绷的弓般,下颌线绷紧,嗓音嘶哑,“李副指挥使,此次前来,我有要事相求。”
  李肆书略微歪了一下头,他翻手挽了个剑花,寒锋入剑鞘,将剑放在桌上,又大步向前,伸手将墨玉扯起来。
  “墨侍卫,何事相求?行这般大的礼数,没有必要。”
  “况且,我已然不是什么指挥使,副指挥使了,不必如此称呼。”他顿了顿,补充道,“是世子有事吗?”
  ——三年前的那场春猎刺杀,让他连副指挥使也没得做了。
  官场浮沉,李肆书实在不是什么能浮得住的,三年来数次被贬,兜兜转转跟着宁国公靠战功爬上来,又顺着落下去了。
  李肆书此前沾染上了罪奴与春猎刺杀失职,在宁国公的授意之下才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不过,如今做个普通的玄鳞卫也不错。
  ……起码没有以前那么多让他头大的文书了,他本就是西域混血,字写得不怎么好,只有一身武功和杀伐查案的本领算得上出众。
  官啊,还真是做不了。
  墨玉抿了抿唇,抬眸之下尤其坚决,哪怕被李肆书跟提鸡仔一样提起来,也还挣扎着跪下,“李公子,我想求您,替我回府保护公子——”
  墨玉的嗓音坚决。
  “……公子他出了什么事?”李肆书一愣。
  “是我学艺不精,到了如今的局面。”墨玉嗓音低哑,低下的头低落又不甘,“贼人武功愈发高强,我已然……护不住公子了。”
  “府中哪怕再多的侍卫,那人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来无影去无踪,三年之前我可与他一战,如今却只能——”墨玉屈辱捏紧拳头,嗓音近乎挤出来。
  “李指挥使曾经武功天下一绝,您比我厉害太多,一定能保护好公子。”
  他俯身低头,似要叩首,一下子被李肆书提溜起来,男人似乎有些无奈,长卷发滑落到肩膀上,又被他随意拢起。
  “……都说了不必行此大礼。”
  墨玉顿了顿,抬头看向李肆书,“我已然向王爷请示,是我武功倒退保护不好公子,自请离职,若李公子同意,明日便可替我做回公子的贴身侍卫。”
  “公子的贴身侍卫俸禄丰厚,老爷也想让您回去——如今老爷不涉朝政,您此来便没有后顾之忧。”
  ……起码不会被贬来贬去的了。
  李肆书怔然了一下,他抿了抿唇,问,“那贼人是谁?”
  “……陆煜行。”
  墨玉近乎一字一顿吐出来。
  ……他不敢告诉公子,陆煜行趁着夜里窃玉偷香,或是摸了公子,或是吻了公子。
  只是浑身发抖,不忍公子知道如此之事。
  公子如此冰清玉洁,定会受不了。
  ……太恶心了,陆煜行。
  “陆煜行?”
  李肆书一挑眉,捏着墨玉后脖颈的手松开,低头拍了拍他的头,男人嗓音低沉浑厚,“——我现在就去辞官,放心,定能替你保护好公子。”
  ——陆煜行啊。
  三年前的对峙,如今还历历在目。
  墨玉所担忧之事,是京中如今盛传的,陆侯爷与宁国公世子不合,有三年前的屈辱之仇吗?
  李肆书的绿眸有些冷。
  还有,宫宴上的那一遭。
  ……果然,狼子野心、恩将仇报、心机深沉,只是公子,果真当年错养了一条狗。
  他答应地彻底,绿眸还有些晦暗的冷。
  府外天光乍亮,日头高照,墨玉却只觉得遍体生寒般冷,他垂眸离去,指尖颤乱想着。
  此后便护不在公子身边。
  但是他失职、无用。
  三年前就开始失职,到如今更是没有丝毫用处。
  他行走得恍惚,墨色的人影低着头,捏着剑柄的指尖都泛白,前方人影浩荡。
  略微失魂落魄的墨玉没有发觉前方之人是谁,毕竟此处之人尽数非富即贵——
  一瞬间,擦肩而过。
  “……废物。”
  墨玉骤然瞳孔紧缩,抬眸看向擦肩而过之人——
  男人居高临下,高大的身形略微遮挡住了日光,他的唇角难得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晦暗的双眸只是漠然垂下。
  在墨玉怔然抬眸的时候,又是一声,夹杂着若有似无嗤笑、漠然倨傲、肆意、低哑的。
  “……废物。”
  道完这句话,陆煜行一瞬间恶劣扯起唇角,露出阴湿寒气的犬齿,饱含近乎泥泞而出的恶意。
  然后一瞬间,擦肩而过。
  身后的奴仆随着他前行,男人的身影高大挺拔,肩宽腰窄,脚步没有因为刚刚的小闹剧有片刻的迟缓。
  ——倒是有,略微踉跄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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